第(1/3)頁 【相親開始前12小時】 春來冬去,又是一個草長鶯飛的四月。 位于上京市高新園區一座新建的尖端醫藥研究中心里,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從實驗室里走出, 對門外看來的幾名研究工作者小聲說: “……教授剛睡下, 我們小聲些,別打擾她。” 門外的幾個男女有老有少,老的五十出頭,年輕的剛剛三十, 然而最年輕的,還是門里的那位研究主腦,就算拋著算,她也才二十四歲。 二十四歲,已經雙博士畢業, 事業有成, 家喻戶曉。 一年前,又一次諾貝爾獎開始評選,人們都以為今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是江世杰的囊中之物,萬萬沒想到,江世杰再次被他的老師湯絳截胡。 當湯絳打破世界紀錄, 成為世界首個第三次獲得諾貝爾獎的人后,被問及這次獲獎最想感謝的是誰, 他說:“我最想感謝我的弟子岑念,她在我的研究工作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如果沒有她, 也許這項研究明年也不會結束。我本想邀請她和我共同署名這項研究成果, 可惜她也忙于自己的研究項目,婉拒了我的邀請。” 因為湯絳的這番話,自只差1分獲得高考滿分的岑念在數年的沉寂后又引發了一陣轟動。 所有人都在猜,拒絕共同署名,連諾貝爾獎也不要的岑念到底在搞什么研究? 岑念在生命制藥新建的尖端醫藥研究中心里研究那未完成的靶向抗癌藥px125。 研究已經持續兩年,她覺得自己和成功之間只隔著薄薄一層塑料膜了,然而就是這薄薄一層膜,讓她的研究再也難進寸步。 岑念在椅子上不安穩地睡了一會,自然醒來后,又收拾起精神繼續研究。 她已經整整三夜沒有回家了,洗漱用中心盥洗室,小憩在桌上,實在累得不行,回個人休息室躺上幾個小時——住在研究室,對一個科研工作者來說,這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也許是昨夜熬得太晚,岑念起身時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在身體無力時下意識把手撐到研究桌上。 她無意中碰倒了一瓶無色的試管,試管栽進盛著研究失敗溶液的盆里,二者混合,在岑念拿起試管瓶之前,一股淡紫色的蒸汽冉冉升起,遇冷后竟在盆里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盆里剩下的那一盆廢溶液也大變模樣。 岑念呆呆看著,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顧不上再管這融合變樣的試劑,沖回實驗臺前繼續操作起來。 十二點,外操作室里的研究工作者們決定停下來吃飯,在他們討論是出去吃還是去食堂的時候,有人說:“去問問教授的意見吧。” 他們推出一個代表,獨自走到門前,他舉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敲下,實驗門就被打開了。 岑念脫下白大褂扔到衣架上,說:“px125已經制作成功了,接下來就看它的藥效是否和預測一樣,我要出去一趟,你們把實驗記錄下來告訴我。” 研究者和助手們面面相覷,等岑念的背影在門口消失后,他們才回過神來,一窩蜂沖進了實驗室。 “臥槽,真的做出來了……她真是個天才。” “吃個屁的飯,我們趕緊測試一下——拿老子養的癌細胞來!” 一群人嘰嘰喳喳圍在培養皿前,興奮的眼都紅了。 【相親開始前8小時】 岑念急匆匆地開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鉆進浴室洗頭洗澡。 半小時后,她一邊擦著頭一邊走出浴室,空氣里除了她自己洗發水的味道,她忽然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一雙手臂從后把她抱了起來,岑念雙腳懸空,被一路抱上床放好。 “你什么時候來的?”岑念問。 岑溪接過她手里的毛巾,輕柔地擦著她的濕發。 “收到門禁通知就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以為你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了。” 岑念連忙給他報喜:“px125被我研究出來了,如果最后測試沒問題,我們就要申請臨床試驗許可,下午我要去湯老師那里一趟,有他幫忙,審批……” 岑溪說:“知道你厲害,但是你也要注意休息——昨天睡了多久?” 岑念沒說話他就懂了。 他嘆了口氣,說:“念念,你再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我就要退休去給你當生活助理了。” 岑念也知道自己有些拼,但她的工作決定了她的效率和世間千千萬萬個正在受病魔壓迫的病人間接掛鉤,她慢不下來。 “你要怎么退休?”岑念轉移話題。 “請個職業經紀人,把林家的公司都扔給他……” 柔軟的毛巾夾著幾縷半濕的頭發擦過岑念的眼睛,軟軟的,毛茸茸的,時不時遮擋住她的視線。 岑溪說:“我的女朋友這么努力地為我工作,我就退休來給她打下手——洗洗試管瓶什么的。” 毛巾終于離開了她的腦袋,岑溪彎下身來,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念念,你要乖一點,不然我要來管你了。” 他的吻輕飄飄落在唇上,帶有親昵和寵溺的味道。 岑念忍俊不禁:“我不要你來,你去賺錢給我買新機器。” 岑溪還像以前那樣,順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買,想要什么買什么。頭發要吹干嗎?” 岑念摸了摸自己半干的頭發:“不用了,就這樣。” 數年同居,岑溪已經了解她的習慣,她肯定沒有吃午飯就回來了。 “你換好衣服,我們出去吃飯。” “我要去湯……” 岑溪打斷她,神色不容置疑:“吃了飯再去。” 在一家海南菜館吃了椰子雞后,岑念又要趕往文華山,兩人分別前,岑溪問:“你沒忘記晚上的事吧?” “忘不了!”她頭也不回地揮手,左手中指上一枚設計簡潔的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岑溪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無奈一笑,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他握著方向盤的左手中指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 【相親開始前5小時】 岑溪回到生命制藥集團的行政辦公大廈,正好遇上要出門的林贊。 “你回來的正好,我要去機場接一位老朋友,有什么重要事情我就讓他們送你辦公室來,你看著辦。” 岑溪叫住他:“舅舅,沒忘晚上的事情吧?” 林贊一愣,明顯忘了,他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岑溪:“晚上究竟有什么事?” 岑溪笑了笑,神神秘秘的:“重要的事。” 岑溪離開后,林贊和助理繼續往門外走去,林贊還在狐疑:“看他那樣不像是公事啊……哎呀,話說一半真是讓人心急。” 助理隨口搭了一句:“會不會是帶女朋友給你們相看?” 林贊渾身一個激靈:“女朋友?” 助理說:“是呀,林總都三十了,該帶女朋友回家了。” 林贊一回味,越想越覺得是岑溪要帶女朋友給他看。 “怪不得他讓我把家里人都帶上!”林贊恍然大悟。 一想到晚上要見岑溪的女朋友,林贊都不想去機場接人了,他一臉緊張:“我這身衣服還行嗎?要不要去買身新衣服,再去染個頭發?” 這么多年了,他的白頭發都盼出來了,小溪終于要帶女朋友回家了! 他這個舅舅作為家中主事的人必須要把這個場面撐起來! 打定主意,林贊打電話回家,給妻子通風報信,順便問她常去的美容院在哪里:“我也要去拾掇拾掇自己……” 掛斷電話后,助理問:“林董,那機場……” 林贊說:“我叫別人去接,你是年輕人,陪我去那什么沙龍,給我一點時尚建議。” 一錘定音,兩人坐上停在門口的車,向著兩個大男人的美容沙龍之旅出發了。 【相親開始前3小時】 岑筠連帶著一陣香風從美容沙龍里神清氣爽地走出時,恰好遇上迎面走來的林贊,岑筠連陡然沉下臉,仿佛剛剛花幾萬塊褪去的黑色素又猛地涌到了皮膚表層。 大門寬約五六米,再來三個壯漢也能同時進去,然而在兩個有舊怨的男人眼中,這門就只有0.5米,必須要對方滾開才能通過。 岑筠連先發制人,陰陽怪氣地笑了:“喲,這不是林董嗎?林董好時髦啊,來做臉還要帶上小兄弟作陪。” 林贊冷笑:“時髦這方面我還是比不上岑董,我這才第一回 來嘗試一下年輕人的玩意,岑董怕是已經熟到和里面的小姑娘成為好姐妹了。” “林董這么清楚,是她們和你一個被窩說的悄悄話嗎?” “你——” 論嘴炮和臉皮厚度,還是岑筠連更勝一籌。 林贊怒聲說:“讓開!別堵在門口!” 岑筠連穩如泰山,諷刺道:“大門這么寬,你橫著進去都能行,我為什么要讓你?” 林贊忍下暴打眼前這個賤人的沖動,冷笑道:“岑董牙尖嘴利更勝當年,想必林溪走后,你一個人吃了不少苦頭吧?” 岑筠連勃然變色:“什么林溪桂溪!我不認識!” “呵呵,這樣最好。”林贊找回場子,心滿意足從臉黑如炭的岑筠連身邊走過。 岑筠連氣得牙癢,在林贊背后怒罵了三千字后,怒氣沖沖地走向停在路邊的私車。 他開門坐上副駕駛,把車門摔得一聲巨響,連帶著車也猛晃一下。 “哎呀,我的水都打倒了,是誰惹您不高興了?您別把氣撒我無辜的衣服上啊?” 駕駛席上的年輕女人抱怨著擰好了礦泉水瓶,抽出紙巾按了幾下黑色t恤上的水跡。 岑筠連心情不好,對旁人的脾氣也差:“你管那么多,快開車!” 女人啟動了引擎,瞥了一眼旁邊的岑筠連,不看還好,一看就驚奇地叫了起來:“岑董,您咋美容后反而變老了呢?這是醫療事故啊!這幫孫子!我幫您回去錘爆他們的狗頭——” “停停停——”岑筠連黑著臉叫住她:“你別管了,趕緊開車,誤了我的事就扣你工資!” 呵斥了對方一頓后,這車總算是開上了路。 岑筠連現在身邊比較親近的只有兩個人,一是他的助理,二是他的私人司機,他中年離異,至今未婚,雖然有兩個女兒,但大女兒和他不親,跟她媽過去了,小女兒太有出息,天天忙得見不到人影。 至于他那個養了二十三年忽然改姓不認人的兒子……呸,他才不是他的兒子! 側后視鏡里的岑筠連橫眉怒目。 不提也罷,提起那個人就是一肚子無處可發的鬼火! 總而言之,現在的岑筠連雖然有兩個女兒,但實質上過著孤家寡人的生活。 自從他戴過一頂附贈喜當爹效果的手織綠帽后,就對男司機產生了深深的陰影。 現如今,岑氏集團聘用的女司機高達八成,各大公司招司機的時候,只有岑氏的招聘上寫著“女司機優先”。 岑筠連自己的專屬司機也換成了女人,給他開車的這個女人除了長著女□□官外,沒有一點地方像個女人——就連腦子也像個男人,岑筠連和她說話的時候,時常有正在和鋼鐵莽漢說話的錯覺。 一米七八的個頭,一百四的體重,比岑筠連脖子還粗的肱二頭肌,有她給自己開車,岑筠連十分地具有安全感。 “岑董,我們現在去哪兒啊?”別具一格的女司機問。 岑筠連報了一個地名,那是侯家位置。 “我要去接大女兒。”岑筠連不問自答,美滋滋地說:“我的念念寶貝兒今天晚上請我們吃海鮮。” 不容易啊!岑念主動請吃飯!三年等一回啊! 岑筠連恨不得包下汽艇環球宣告:“我的念念寶貝兒今晚要請爹地吃飯啦!!” 這就是感人至深的親情!這就是血緣相連的結果!他應該請來全球著名攝影師記錄下這感人一刻! 什么狗屁倒灶的林贊,瞬間被他忘在腦后。 【相親開始前30分鐘】 岑溪提前來到餐廳,再一次事前確認菜單和場地準備無誤。 邁入三十歲門檻的男人褪去了青年時的風流,氣質更加沉穩內斂,每個為他服務的小姑娘在被他注視時都不免紅了臉龐。 “真帥啊,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抱著菜單回來的姑娘滿臉紅暈,同事取笑道:“什么女朋友,你看看人家中指的訂婚戒指——有主啦。” “那也難怪。”姑娘一臉憧憬:“他女朋友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更幸福呢?”一張單子從她們頭頂遞過,給了窗口里的領班。 岑溪笑著離開。 呀,偷偷議論客人被抓包了。 兩個服務生被領班含怒瞪了一眼,灰溜溜地夾起尾巴離開了。 【相親開始前15分鐘】 岑念快步走進包間,還好,包間里只有岑溪一人,她不算遲到。 “他們快來了嗎?”岑念走到岑溪身旁的座椅前準備坐下,帶起一陣香風刮過岑溪。 他坐著椅子后退一步,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兩腿之間。 “你噴香水了?”他笑著看她。 “你送的那瓶。” “送了四年,你終于用了。”岑溪感嘆。 岑念有些臉紅:“平時太忙了,來不及噴。” “我的傻念念怎么這么忙啊……”他捏了捏她的臉頰,還當她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在他眼中,她可能永遠都是沒長大的孩子了。 他已經養成了疼她讓她無條件愛她的習慣。 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竟然無架可吵,再大的矛盾,攤開來擺事實講一句,最后總有一個人會心悅誠服。 “你冷落我這幾天,沒有補償嗎?”他說。 岑念也覺得很對不起他,求婚成功后連著三天不歸,誰家未婚妻像她一樣? “你說,我一定補償你。” “你靠近點。” 岑念勾住他的脖子,偏頭把自己的耳朵送上去。 “回去床上說。” 岑溪放低嗓音,低啞而誘惑的聲音直通耳蝸,在她心上撓癢癢。 “哈哈,這天底下的事情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 忽然闖入的聲音讓緊貼在一起的人重新分成兩個人,岑溪理了理休閑西服的外套,起身走向呆若木雞的林家三人。 “舅舅舅媽,表姐表哥,歡迎你們到來。”岑溪若無其事地笑著。 林贊、林夫人、林新昶無一例外地呆看著岑溪,只有林蘭巧笑嫣然,神色自在地率先落座了。 “大表弟,你還傻站著做什么,快扶你爸媽坐下呀。” 林新昶回過神來,先給他媽拉開了椅子。 林贊驚疑不定的目光在岑溪和岑念身上連連打轉:“你們剛才……” “舅舅,你先坐下吧,解釋不急于一時。”岑溪說。 林贊以為他是想等回家再說,這樣也好,現在這個場合的確不適合說這個。 他懷著滿腔疑慮坐了下來。 林贊看了一眼還空了四個人的餐桌:“小溪,還有誰沒到?” 岑溪剛要開口,門又一次打開了,手抱一束比他胸口還寬的百合花束的岑筠連容光煥發地走了進來。 “念念寶貝兒,你看,這是爸爸送你給的花,希望你年年人比花嬌哈哈哈哈……咳!!” 岑筠連從花束后滿臉笑容地探出頭,看見的不是自家小寶貝兒嬌滴滴的臉龐,而是林贊緊皺眉頭,用看下水道玩意的眼神,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岑筠連把花束往下放了放,發現不僅林贊,林家人也來了,一個不少,連那個他養了二十三年的林家人,手織綠帽的贈品也來了! 岑筠連瞪著岑溪,罵是罵不出口,問候更問不出來,感覺胸口也被這沉甸甸的贈品給堵住了。 走在岑筠連身后的岑琰珠看了一眼包間里的眾人,雖然疑惑,但還算鎮定地走到了岑念身旁坐下:“我坐這兒,你沒意見吧?未來的諾獎人選?” 岑念看她一眼:“當然沒意見,國際著名的鋼琴演奏家。” “嘁。”岑琰珠白她一眼,但是上翹的尾音顯示她很受用來自她的夸獎。 她掃了一眼座位數量,說:“還有兩個人是誰?” “來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來這么多人,搞這么隆重……”她眉頭一皺:“難道岑筠連要梅開三度了?” 不等岑念說話,門外再次走進兩人,至此,岑念和岑溪邀請的人總算來齊了。 “念念!”趙素蕓無視房間里的多人,親熱地沖過來就先給岑念一個熊抱。 岑筠連看見趙素蕓身后的那個人,從腳指頭一直綠到頭發尖。 岑溪對后進來的齊佑說:“麻煩你了。” 開車去機場接回趙素蕓的齊佑搖了搖頭:“不麻煩。” 岑筠連臉色五顏六色,精彩得很,人老了,耐性也好,要是往前推十年,他一定轉身就走,現在他卻能忍著站在原地。 岑筠連看向岑念:“這么多人都是你請的?” “有一半是我請的。”岑念說:“坐下再說。” 岑筠連不情不愿地走到岑琰珠身旁:“你過去,我要挨著你姐。” 岑琰珠抬起一個驚奇的白眼:“你才給我過去,這是我的位置。” 岑筠連沒被噎死,委委屈屈地在岑琰珠手邊坐下了。 岑念皺眉,說了一句:“好臭,哪里來的臭味?” 她環視一場,目光定在身后的百合花上:“……” 她沒說話,大概想說什么,視線落在震驚而委屈的岑筠連臉上,還是忍下了。 臉上的嫌棄卻表達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岑筠連恨不得捶地痛哭,他苦啊,他好苦啊!年過半百,卻在兩個女兒面前毫無地位可言! 這樣一比較,更體現出他那個便宜兒子的好來……啊呸!他沒有兒子!沒有! 所有人落座后,一時沒人說話,氣氛微妙,所有客人都看著坐在主位的岑溪岑念兩人。 林新昶忍不住笑了一聲:“表弟,你們怎么這么嚴肅啊,這鄭重其事的氣氛,搞得像你和岑念的訂婚宴……”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岑筠連勃然大怒,林贊也朝林新昶投去“瞎jb說話回去挨打”的不贊同眼神。 “爸……”岑溪開口,看的是岑筠連。 岑筠連一個哆嗦,火燒火燎一樣,激動地說:“別喊我爸!我不是你爸!” 岑溪看著他:“父親……” “你想干什么?!要殺要剮直接說!別想著折辱我!”岑筠連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猛地跳了起來。 岑溪嘆了口氣,牽起岑念,當著眾人,大大方方地展示二人中指上一模一樣的訂婚戒指。 “岳父大人。”岑溪說:“我和岑念,打算在今年十月結婚。” 一語驚四座,各人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你你你……”岑筠連瞠目結舌,顫抖的手指點了幾下也沒把話說完,在他難產的“休想”兩個字出口前,岑念也開口了。 “安靜。”她平靜地看著岑筠連:“這是既定事項,你能決定的只有喜糖品牌。” “你……”林贊開口。 岑溪看了過去。 林贊猶豫片刻,無可奈何地說:“你喜歡就好,我不反對。” “我反對!我反對!”岑筠連氣急敗壞地原地跳腳,奈何沒人鳥他。 岑琰珠抓起桌上一把榛子,說:“怪不得我哥原來就那么偏心,懂了懂了,我沒意見。” 岑念看向趙素蕓。 “我覺得挺好的!”趙素蕓高高興興地說:“我一直就喜歡岑溪這孩子……” “他姓林!”岑筠連以頭搶桌,懷疑這手織綠帽用了502粘在頭上,怎么甩也甩不下去。 岑念再看齊佑,他笑了笑:“恭喜你們。” 岑念高興起來:“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 “我有!我有!”岑筠連怒吼。 “那我們就互敬一杯……” 一桌人端起酒杯,略過趴在桌上無語凝噎的岑筠連,在空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岑念看向身旁的岑溪,他也正在看她,兩人相視一笑,平淡而溫暖的幸福自眼神里開始蔓延。 他們互相扶持著走過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也將繼續牽著手,一起走過往后的甜蜜幸福。 童話的最后,王子和公主過上了永遠的幸福生活。 岑筠連報了一個地名,那是侯家位置。 “我要去接大女兒。”岑筠連不問自答,美滋滋地說:“我的念念寶貝兒今天晚上請我們吃海鮮。” 不容易啊!岑念主動請吃飯!三年等一回啊! 岑筠連恨不得包下汽艇環球宣告:“我的念念寶貝兒今晚要請爹地吃飯啦!!” 這就是感人至深的親情!這就是血緣相連的結果!他應該請來全球著名攝影師記錄下這感人一刻! 什么狗屁倒灶的林贊,瞬間被他忘在腦后。 【相親開始前30分鐘】 岑溪提前來到餐廳,再一次事前確認菜單和場地準備無誤。 邁入三十歲門檻的男人褪去了青年時的風流,氣質更加沉穩內斂,每個為他服務的小姑娘在被他注視時都不免紅了臉龐。 “真帥啊,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抱著菜單回來的姑娘滿臉紅暈,同事取笑道:“什么女朋友,你看看人家中指的訂婚戒指——有主啦。” “那也難怪。”姑娘一臉憧憬:“他女朋友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更幸福呢?”一張單子從她們頭頂遞過,給了窗口里的領班。 岑溪笑著離開。 呀,偷偷議論客人被抓包了。 兩個服務生被領班含怒瞪了一眼,灰溜溜地夾起尾巴離開了。 【相親開始前15分鐘】 岑念快步走進包間,還好,包間里只有岑溪一人,她不算遲到。 “他們快來了嗎?”岑念走到岑溪身旁的座椅前準備坐下,帶起一陣香風刮過岑溪。 他坐著椅子后退一步,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兩腿之間。 “你噴香水了?”他笑著看她。 “你送的那瓶。” “送了四年,你終于用了。”岑溪感嘆。 岑念有些臉紅:“平時太忙了,來不及噴。” “我的傻念念怎么這么忙啊……”他捏了捏她的臉頰,還當她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在他眼中,她可能永遠都是沒長大的孩子了。 他已經養成了疼她讓她無條件愛她的習慣。 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竟然無架可吵,再大的矛盾,攤開來擺事實講一句,最后總有一個人會心悅誠服。 “你冷落我這幾天,沒有補償嗎?”他說。 岑念也覺得很對不起他,求婚成功后連著三天不歸,誰家未婚妻像她一樣? “你說,我一定補償你。” “你靠近點。” 岑念勾住他的脖子,偏頭把自己的耳朵送上去。 “回去床上說。” 岑溪放低嗓音,低啞而誘惑的聲音直通耳蝸,在她心上撓癢癢。 “哈哈,這天底下的事情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 忽然闖入的聲音讓緊貼在一起的人重新分成兩個人,岑溪理了理休閑西服的外套,起身走向呆若木雞的林家三人。 “舅舅舅媽,表姐表哥,歡迎你們到來。”岑溪若無其事地笑著。 林贊、林夫人、林新昶無一例外地呆看著岑溪,只有林蘭巧笑嫣然,神色自在地率先落座了。 “大表弟,你還傻站著做什么,快扶你爸媽坐下呀。” 林新昶回過神來,先給他媽拉開了椅子。 林贊驚疑不定的目光在岑溪和岑念身上連連打轉:“你們剛才……” “舅舅,你先坐下吧,解釋不急于一時。”岑溪說。 林贊以為他是想等回家再說,這樣也好,現在這個場合的確不適合說這個。 他懷著滿腔疑慮坐了下來。 林贊看了一眼還空了四個人的餐桌:“小溪,還有誰沒到?” 岑溪剛要開口,門又一次打開了,手抱一束比他胸口還寬的百合花束的岑筠連容光煥發地走了進來。 “念念寶貝兒,你看,這是爸爸送你給的花,希望你年年人比花嬌哈哈哈哈……咳!!” 岑筠連從花束后滿臉笑容地探出頭,看見的不是自家小寶貝兒嬌滴滴的臉龐,而是林贊緊皺眉頭,用看下水道玩意的眼神,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岑筠連把花束往下放了放,發現不僅林贊,林家人也來了,一個不少,連那個他養了二十三年的林家人,手織綠帽的贈品也來了! 岑筠連瞪著岑溪,罵是罵不出口,問候更問不出來,感覺胸口也被這沉甸甸的贈品給堵住了。 走在岑筠連身后的岑琰珠看了一眼包間里的眾人,雖然疑惑,但還算鎮定地走到了岑念身旁坐下:“我坐這兒,你沒意見吧?未來的諾獎人選?” 岑念看她一眼:“當然沒意見,國際著名的鋼琴演奏家。” “嘁。”岑琰珠白她一眼,但是上翹的尾音顯示她很受用來自她的夸獎。 她掃了一眼座位數量,說:“還有兩個人是誰?” “來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來這么多人,搞這么隆重……”她眉頭一皺:“難道岑筠連要梅開三度了?” 不等岑念說話,門外再次走進兩人,至此,岑念和岑溪邀請的人總算來齊了。 “念念!”趙素蕓無視房間里的多人,親熱地沖過來就先給岑念一個熊抱。 岑筠連看見趙素蕓身后的那個人,從腳指頭一直綠到頭發尖。 岑溪對后進來的齊佑說:“麻煩你了。” 開車去機場接回趙素蕓的齊佑搖了搖頭:“不麻煩。” 岑筠連臉色五顏六色,精彩得很,人老了,耐性也好,要是往前推十年,他一定轉身就走,現在他卻能忍著站在原地。 岑筠連看向岑念:“這么多人都是你請的?” “有一半是我請的。”岑念說:“坐下再說。” 岑筠連不情不愿地走到岑琰珠身旁:“你過去,我要挨著你姐。” 岑琰珠抬起一個驚奇的白眼:“你才給我過去,這是我的位置。” 岑筠連沒被噎死,委委屈屈地在岑琰珠手邊坐下了。 岑念皺眉,說了一句:“好臭,哪里來的臭味?” 她環視一場,目光定在身后的百合花上:“……” 她沒說話,大概想說什么,視線落在震驚而委屈的岑筠連臉上,還是忍下了。 臉上的嫌棄卻表達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岑筠連恨不得捶地痛哭,他苦啊,他好苦啊!年過半百,卻在兩個女兒面前毫無地位可言! 這樣一比較,更體現出他那個便宜兒子的好來……啊呸!他沒有兒子!沒有! 所有人落座后,一時沒人說話,氣氛微妙,所有客人都看著坐在主位的岑溪岑念兩人。 林新昶忍不住笑了一聲:“表弟,你們怎么這么嚴肅啊,這鄭重其事的氣氛,搞得像你和岑念的訂婚宴……”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岑筠連勃然大怒,林贊也朝林新昶投去“瞎jb說話回去挨打”的不贊同眼神。 “爸……”岑溪開口,看的是岑筠連。 岑筠連一個哆嗦,火燒火燎一樣,激動地說:“別喊我爸!我不是你爸!” 岑溪看著他:“父親……” “你想干什么?!要殺要剮直接說!別想著折辱我!”岑筠連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猛地跳了起來。 岑溪嘆了口氣,牽起岑念,當著眾人,大大方方地展示二人中指上一模一樣的訂婚戒指。 “岳父大人。”岑溪說:“我和岑念,打算在今年十月結婚。” 一語驚四座,各人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你你你……”岑筠連瞠目結舌,顫抖的手指點了幾下也沒把話說完,在他難產的“休想”兩個字出口前,岑念也開口了。 “安靜。”她平靜地看著岑筠連:“這是既定事項,你能決定的只有喜糖品牌。” “你……”林贊開口。 岑溪看了過去。 林贊猶豫片刻,無可奈何地說:“你喜歡就好,我不反對。” “我反對!我反對!”岑筠連氣急敗壞地原地跳腳,奈何沒人鳥他。 岑琰珠抓起桌上一把榛子,說:“怪不得我哥原來就那么偏心,懂了懂了,我沒意見。” 岑念看向趙素蕓。 “我覺得挺好的!”趙素蕓高高興興地說:“我一直就喜歡岑溪這孩子……” “他姓林!”岑筠連以頭搶桌,懷疑這手織綠帽用了502粘在頭上,怎么甩也甩不下去。 岑念再看齊佑,他笑了笑:“恭喜你們。” 岑念高興起來:“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 “我有!我有!”岑筠連怒吼。 “那我們就互敬一杯……” 一桌人端起酒杯,略過趴在桌上無語凝噎的岑筠連,在空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岑念看向身旁的岑溪,他也正在看她,兩人相視一笑,平淡而溫暖的幸福自眼神里開始蔓延。 他們互相扶持著走過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也將繼續牽著手,一起走過往后的甜蜜幸福。 童話的最后,王子和公主過上了永遠的幸福生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