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營救-《家族遺傳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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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河忙從陸晚晚手中接過茶杯,他道:“公主,老奴患過天花,讓我來吧?!?
她就嗯了聲,將杯子遞給他。
姜河扶起皇帝,喂他把水喝下。
紀南方道:“皇上現在的情形必須馬上找個安穩的地方調養,否則非常危險?!?
陸晚晚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她當機立斷:“讓他們迅速撤離?!?
暗衛立馬行動起來。
侯正扶著皇帝下入暗道,姜河緊隨而上。
而這個時候,宋垣正從京畿大營趕回皇宮。西山大營的兩萬人馬不知什么時候竟被緊急調走。
西山大營的軍隊主要負責京畿的安穩,只聽皇上一人號令。他們有所異動,說明皇上生出了疑心。他怒氣沖沖回到皇宮,他的親衛迎了上去:“五皇子?!?
“皇上呢?”他從旁人手中接過帕子,擦著手里的血,兇狠地問道。
“皇上正在晨陽宮歇息?!庇H衛頓了下,又說:“太醫說了,天花不經救治,最多不過十天他就會一命嗚呼?!?
“跟我來?!彼卧讌栵L行,走在最前頭。
他急急忙忙來到晨陽宮。
守在宮外的侍衛見狀,忙迎了過去:“屬下參見五皇子?!?
“里面情況如何?”
“屬下一直在門口守著,里面并無異動?!彼馈?
宋垣點了下頭,推門而入。
走了兩步,他覺得十分不對勁,猛地回頭,問:“里面為何沒派人看管?”
侍衛也納悶,他沉默片刻后,猛地反應過來了,急急推開皇帝寢殿的大門:“不好,皇上不見了?!?
宋垣聞言,怒得睚眥欲裂,守得密不見風的皇宮,人竟然被帶走了。
“廢物,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派人去追!”宋垣一巴掌拍到侍衛臉上,他用足了氣力,侍衛的臉頓時腫得老高。
皇宮禁軍即刻調動起來,燈火次第亮起,剎那間皇宮內亮如白晝。
“先封鎖城門!”宋垣怕來不及去追,只得讓他們先行將城門關閉。
親衛即刻策馬出宮,一路風馳電掣來到城門處,下令封鎖城門。
搜查到天亮,還是一無所獲,連皇帝的半點影子都沒有看到。
陰暗昏沉的地道內,暗無天光,用來照明的火把漸次熄滅了下去。
陸晚晚一行人下到密道后,并未出去。
她料想宋垣此時肯定在城內大肆搜捕,他們出去無異于自投羅網。還不如據守暗道,他們不知道出口在何處,就算從入口找下來,此處易守難攻,也比在城里投網來得好。
派出去打探情況的侍衛很快就回來,城里如今的形勢很不好,宋垣封鎖了城門,駱氏的兵力都在搜索皇帝的下落。眼下的京城就像個密不透風的鐵桶,連一只蒼蠅也難以飛出去。
陸晚晚沉著臉,她手托著下巴思索片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皇上的病情是一回事。這三百隱衛的吃喝拉撒也是亟待解決的大事。
到了第二天下午,皇帝的情況越發惡化了,他高熱不斷,身子不斷發著抖,身上也癢得厲害。此處藥材有限,紀南方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法施展。
“皇上的病情再拖下去,恐怕十分危險。”紀南方擔憂地說。
陸晚晚就走到她身邊,跪坐在他面前問:“父皇,你怎么樣了?”
皇上高燒得迷迷糊糊,僅存的理智卻一個勁將她推開。他一動,氣息就喘得厲害:“走開些,別在朕身邊。”
陸晚晚倒也不跟他爭執,往后走了些許,退開了幾分:“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的?!?
皇上的氣息這才微微平復了些許。
陸晚晚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雙手抱著膝蓋,背靠著暗道的墻壁,頭低低垂著。發絲松了一縷下來,就在眼前一晃一晃的。
“小的時候,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陸晚晚聲音低低的,抱著膝蓋的模樣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村里的孩子們都欺負我,說我沒爹沒娘,是個沒人疼沒人愛沒人要的野孩子。我不服氣,有一次和學堂一個同窗打架,他比我高好多好多,掄起小凳子就砸到我頭上。我現在這么笨,可能跟那時候受傷有關。那回我流了好多血,暈乎乎地躺在床上,那會兒我就想我爹是什么樣的?他怎么就忍心把我一個人扔到允州呢?陳嬤嬤說我爹另娶了后母,又生了好多的孩子。我就想通了,爹爹沒有指望了,他不疼我,也不愛我。然后我就想到我娘,我就有點怨她,她懷我的時候受了很多苦,聽說她整整吐了八個月,生我又遭了大罪。我就想啊,她豁出性命生出我來做什么呢?她不生我,我就不會被人罵是野孩子,也不會這么疼,流那么多血。那個時候我好恨她。但恨著恨著,我自己就哭了,陳嬤嬤說我娘很疼我也很愛我,她在世的時候整日抱著我不脫手,她死的那天,還給我喂了奶,換了乳衫才斷了氣。你說,她那么疼我,要是知道我過成那樣子,她該有多難過?”
陸晚晚臉上掛滿了淚珠,呆呆愣愣地回頭望了眼皇上。
他雙眸緊緊閉著,眼淚卻不斷涌出,淌過他眼角的滄桑,濕了枕下一片。
“陸建章很恨我娘,他在最落魄的時候得她相助,發家之后她便成印證他過去失敗的恥辱柱。所以他把我娘的東西全扔了,至今我也不知我娘長什么模樣?!标懲硗硖郑丝劢牵骸安贿^,陳嬤嬤說我和母親長得很像,就跟照鏡子一樣?!?
“后來每次我照鏡子的時候,都在想我爹是什么樣的人,才能這么有福氣,能讓我娘惦記了她一輩子。”陸晚晚長舒了一口氣,用盡量緩和的語氣說道:“我娘肯定很愛我爹。那時候她在允州巴巴地等他,沒等到他,卻先等到了我。她沒了法子,只能和陸建章協議,讓他做了我名義上的爹,她不肯同陸建章拜天地,便找人替她上了花轎。她的遺物里有一件喜服,陳嬤嬤說那是她親手做的,她繡了一年,那件衣服熬干了她的血肉。她卻至死也沒有等來我爹給她披上嫁衣?!?
她聲音越說越低,越來越顫抖。
“別說了。”皇上沙啞開口,淚流了滿臉。
“很難過對嗎?聽到我和我娘過得這么慘,你很難過,對不對?”
皇上聲音悲愴,蒼涼得不像話,陸晚晚的每個字都像是尖銳的針一般,狠狠地扎在他心上,他數度開口,喉頭卻只余哽咽,半個多余的字也吐不出來。
“你看,那么難熬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我是不是很厲害?”她擦了擦眼角,極力擠出一個不怎么僵硬的笑容,讓她看上去沒有那么難過。她轉頭看向皇上,說:“所以,你一定也要熬過去,戰勝天花。”
言及此處,她頓了頓,才說:“你要好起來,補償我。不要再讓我做那個沒爹的野孩子?!?
皇上喉頭發酸發澀,猝不及防聽到她的話,陡然睜開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皆迸出淚花。
皇帝側過頭,只留給她一個起伏的背影。
他心中大慟,她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他眼眶猝然而熱,熱淚滾下,這十九年的等待和找尋都有了意義。
“你何時知道的?”良久,皇上才擠出幾個字。
陸晚晚深深呼吸吐納:“你為我送嫁的時候,我覺得奇怪;我去北地之前,你贈我牡丹時,我開始懷疑;就在剛才,我肯定?!?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更何況,這個人是天子,他是一國之君。他膝下子女何其多,緣何寵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兒?
她不算笨,再想想成親之后謝允川拉著謝懷琛到祠堂起誓的那一幕,她多半就明了了。
皇上找了十九年的那個人,早就沒了。
岑思莞等了一生的那個人,早就錯過了。
皇上鼓起好大勇氣,才在姜河的幫助下轉過身來。她哭得臉蛋和鼻頭都是紅的,眼淚掛在腮側,看上去可憐極了。皇上就想起她說年幼時被人欺負的模樣,那時她比這時小得多,那小鼻子小嘴皺巴巴地哭起來該有多可憐招人疼?
思及此,他心內又是酸又是痛,他沒能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害得岑思莞早逝,害得陸晚晚受盡委屈。
他笑了下,說:“丫頭,莫哭,哭起來很丑?!?
陸晚晚就擦干了臉上的淚水,擠出個笑容,朝他笑了下,不再哭了。
她轉了轉手中岑岳凡當初送給她的手圈,不動聲色接近皇帝:“你好好休息,醒過來就安全了。安全之后一定要好好養病,你欠我的,必須慢慢還?!?
皇上哽咽道:“好?!?
陸晚晚突然對準他的手,按動手圈的機括。一根牛毛般的銀根射了出來,正對他的小臂。
皇上眼睛陡然間睜得極大,受了驚嚇一般。
“公主!”姜河見狀嚇得不清。
陸晚晚抬袖擦了擦臉頰的淚漬,平靜地說:“他沒事,這個針用曼陀羅花浸泡過,他會暫時失去意識,但很快就會醒過來。”
姜河訝異。
陸晚晚又說:“現在外面形勢如此緊張,城里的守衛只會更加森嚴,不會放松。就算我們能等,他的身體不能再等了。等會兒我帶隱衛出去引開宋垣的視線,你和紀南方一起,負責把父皇帶出暗道,一定要確保他的安全。”
她冷靜地分析眼前的形勢,很快想好對策。
姜河嚇得一身冷汗都出來了,忙說:“公主,又何必你親自涉險呢?”
陸晚晚說:“因為我對他們來說是最意外的,他們肯定沒料到我會突然殺回京城。他們看到我之后就會放松警惕,全力來追我。這樣可以為你們贏得更多時間。”
“公主,讓老奴去吧?!苯忧蟮?,若是陸晚晚有個好歹,皇上醒后恐怕會剝掉他一層皮。
陸晚晚搖了搖頭:“京城認識我的人多,你常居深宮,認識你的人少。我跟在父皇身邊很容易招惹人眼,反倒是你跟著更安全。”
安排好一切,她調度了兩百人隨她一起出去。臨走之前,她讓姜河把皇上的外衣扒了下來,讓一個害過天花的侍衛穿上,又欲蓋彌彰地罩了件外袍。
他們從公主府的遂道出去,從守衛薄弱的南街殺將出去。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城門口。
城門更是嚴防死守,架了滿排的柴火,一點燃,整個城門都照得亮如白晝。
侯正和陸晚晚趴在暗處打量城樓的情形,她暗道不好,這是一場免不了的混戰。如果他們再不沖出去,身后的追兵追來,他們就會腹背受敵,到時候逃出去就更難了。
“咱們強攻出去?!?
隱衛得令,先有五十人沖了出去。他們速度極快,如同影子一般,殺到城門口,對著守城的將士就是一通暗抹脖子。
城門口還有很多被攔截出城的商隊,城內客棧爆滿,他們無處可去,只好在城門暫歇,等鎖城結束,好第一時間離去。
他們滿腹抱怨,又無處發泄,正筋疲力竭時就看到一群黑衣人沖向守城的官兵,二話不說,抬刀就砍。
周邊驚叫聲四起,京城的夜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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