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番外2-《家族遺傳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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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太上皇便下令,要在行宮開設學堂,請三朝學士授課,朝中官員子女六歲以下的皆可入學。
此言一出,行宮就熱鬧了,成天跟麻雀扎堆了一樣,嘰嘰喳喳朝個不停。
謝秋霆也當真收斂了些,至少房子上的瓦許久沒有修繕過了。
這倒不是因為那小兔崽子良心發現,而是因為萬物皆有因果,而他的報應就是熊大學士家的千金熊燦燦。
燦燦長得很漂亮,就像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
因為個子小,進學的第一天,大學士讓她坐謝秋霆前頭。
謝秋霆聽不進去課,上課的時候百無聊賴地東看看西看看,目光最后就落到燦燦頭上。
她梳著小髻,綁了兩朵絹花在上頭。那花做得很好看,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樣。她揚起的兩個小髻就像花的枝干。
謝秋霆手賤,探出手捋了一把,她的頭發柔順黑亮,手感意外地好。
燦燦回頭橫了他一眼,那眉毛小眼睛皺巴巴地成了一團,卻一點也不討厭。
哪怕她做出兇巴巴的樣子,謝秋霆一點也不怕。這種軟綿綿的小羊羔有什么好怕的,他又扯了扯。
燦燦就生氣了,下學的時候,她把謝秋霆堵到角落里,叉著腰就把他圍在狹小的空間,她指著謝秋霆說:“以后上課,你不許再扯我頭發!”
“為什么?”謝世子笑著說:“我偏要扯呢?”
燦燦鼓著腮幫子,也不說什么,手握著謝秋霆的手腕,扛起他就來了個過肩摔。
可憐的小世子,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就摔了個屁股墩。
那叫一個痛啊,燦燦哼聲:“你再扯我的辮子,我還摔你?!?
謝秋霆氣昏了,抹著眼淚去找皇爺爺告狀,在殿里躺著大哭,說有人扛著摔了他。
太上皇聽后心疼得不得了,這一批學子里有好幾個武將之子,六七歲左右,比謝秋霆高出不少。他以為他是被他們欺負了,立馬喊人傳了燦燦過來問話。
片刻之后,一個小姑娘就來了。
太上皇一瞧,這小姑娘也就四五歲的樣子,水靈靈的,眼睛又黑有大,朝人一看,看得人心上直發軟。她精致得就像個瓷娃娃,看到太上皇,她乖乖巧巧地行禮:“臣女見過太上皇?!?
太上皇喜歡得不得了,忙朝她招招手:“好孩子,到太上皇這里來?!?
燦燦走了過去。
“是不是你打了秋霆哥哥?”太上皇問她。
燦燦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謝秋霆,垂首小聲說:“太上皇,臣女不是故意的?!?
“皇爺爺,你聽到了嗎?就是她,她欺負我。”
太上皇一個眼風掃過去:“沒出息的東西,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我怎么有你這種孫子?”
謝秋霆掛著一腮硬擠出的淚,納悶,這和他想的不對啊。
打那以后,謝秋霆就有了克星。
燦燦很乖,行宮上下的人都喜歡她,既因為她乖巧可愛,又因為只有她制得住謝秋霆。
她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功夫很好,謝秋霆打不過她;她念書也是學堂最好的,夫子教的東西她總是第一個背下。
見過燦燦的人都說她是個好姑娘,除了謝秋霆。
謝秋霆覺得她是個女羅剎。
六歲那年,謝秋霆和幾個玩伴到樹上抓鳥,一回頭看到燦燦叉著腰站在階梯之下,嚇得腿一軟,從房子上跌了下來,差點摔斷了腿。
七歲那年,謝秋霆翹課到河里抓魚,夫子命燦燦把他尋回。他玩兒得正歡喜,被人揪著后衣領拖回學堂。
八歲那年,謝秋霆因記恨夫子告狀,在他講課的凳子上涂滿骨膠,被燦燦發現了,悄悄將他和夫子的凳子換了,害得他一天一下午都起不來身,散學的時候扛著凳子才能回寢殿。
九歲那年,他在池塘邊的柳樹上抓了一只蟬,趁燦燦不備,扔到她頭上。燦燦出奇地沒生氣,第二天謝秋霆卻在桌洞里摸出了好幾條蛇,嚇得他大半個月睡覺都在做惡夢。
十歲那年,燦燦開始涂脂抹粉,她第一次擦了脂粉到學堂,謝秋霆指著她說臉紅得就像猴子屁股。燦燦氣得揮拳過去,一拳打掉了他即將更換的最后一顆乳牙。
十一歲那年,大公主出嫁。燦燦和謝秋霆同為儐相,燦燦看著長公主一襲嫁衣,眼中生出光彩,謝秋霆嘴欠,說:“別看了,你這么兇,誰缺了八輩的德才敢娶你?!睜N燦大怒,把謝秋霆摁在地上錘了又錘,踢了又踢。
十二歲那年,謝秋霆和小伙伴打賭,賭輸了,被逼著給燦燦寫了封情詩。燦燦看了信之后,把他摁在地上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胖揍,邊揍還邊說:“你想惡心死我啊……”
十三歲那年,燦燦不在學堂了。她祖父去世,她隨父親回鄉奔喪。離開的時候謝秋霆差點放鞭炮慶祝。沒多久,學堂里傳出風聲,說是燦燦不會回來了。他父親要為祖父守喪三年,三年后燦燦就十六歲了,到了該嫁人的年紀。熊大學士本就有意退出朝堂,不愿燦燦尚官場子弟,遂想借此機會隱退。
謝秋霆聽到這個消息,連著三天晚上沒睡著覺。
半個月之后,他爹要去燦燦老家出公差。他攔到他爹面前,說:“兒已長大,愿為父親分憂?!?
謝懷琛樂壞了,一拍他的腦門:“臭小子,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連燦燦都打不過,能為我分什么憂?”
謝秋霆聞言,也不爭辯,他默默地走到一旁的花壇邊,隨手摘了片樹葉,隔空射出。謝懷琛只覺耳邊風聲涌動,掠過一絲短嘯,那樹葉就穿過他耳邊,直直嵌入他身后的廊柱之中。
拈葉飛花,皆可須臾之間取人性命。
再半個月之后,謝秋霆到了燦燦的家鄉。那是個南方的小城,院子里開著繁花。府上忙得一團糟,老太爺過世得很突然,府上什么準備都沒有。謝秋霆這個時候來,府上一干人都提著心,生怕出什么岔子。
但傳聞中混不吝的紈绔子卻異常懂事知禮,在熊家住下,既不招搖,也不惹事。
熊家老宅規矩森嚴,女子在內宅無事不得出,謝秋霆去了兩天都沒見到燦燦。
這日燦燦正在屋里臨帖,寫得正專心,忽聽“吱呀”一聲,窗戶洞開,一道身影從窗外翻進。燦燦一驚,提起手刀正要劈下去,仔細一看發現竟是謝秋霆。
“熊燦燦!”謝秋霆板著臉喊她:“你上次借我的紫毫……”
他話還沒說完,燦燦臉色大變,一把推開他,把桌案上的一卷字帖拿了起來。
字帖上被謝秋霆踩了兩個大大的腳印。
謝秋霆臉一垮:“你……好大的膽子……”
他越說聲音越小,因為他低頭一看,燦燦正捧著被他踩臟的字帖,雙手顫抖不已,眼淚簌簌而落。
謝秋霆一下就慌了,在一起這么多年,他還沒見燦燦哭過。
“熊燦燦……你別哭啊……那支筆你不還我也沒有關系,我就當送給你了。”
燦燦哭聲更大了。
謝秋霆一下就像打蔫的茄子,圍著她柔聲細語地哄:“不然,我再送你幾支?”
燦燦還是不理他,干脆坐到地上,頭深深埋進膝里,哭聲漸漸嚎啕。
“熊燦燦,你別哭了,要不然你打我?”謝秋霆向來任性,以往就算被燦燦打了也會硬著脖子高喊“我!不!痛!”
他就差求她了:“燦燦,熊燦燦,美麗的熊燦燦,乖巧的熊燦燦。別哭了好不好呀?你要是生氣,就打我一頓,可不可以呀?”
燦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是爺爺去世之前,寫的最后一副字帖?!?
謝秋霆臉上繃不住了,撓了撓頭,說:“你別哭了,我出去問問,看有沒有人能處理字帖,好不好?”
燦燦難得地沒有兇他,她抹了抹臉上的淚,問謝秋霆:“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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