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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之后，錢謙益給吳瑛兩個選擇。

    一個是杖責(zé)三十大板，然后在陳家銀產(chǎn)剩余三萬兩中撥出三百兩給吳瑛當(dāng)生活經(jīng)費，讓她自己選擇居住地點，改嫁他人或獨身都可以，留在南京也可。

    另一個選擇是免去三十杖責(zé)，回到松江華亭,為陳宗裕守寡并照顧幼兒，陳家銀產(chǎn)三萬兩除了分配給陳家其他族人和兒女之外，剩余三千兩給她。

    吳瑛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選擇第一個。

    至此吳昌時主謀的縱火案、行刺案算是基本了結(jié)。

    錢謙益的重心也完全轉(zhuǎn)移到對南直隸戰(zhàn)時新政措施的監(jiān)督落實上。

    崇禎二年，二月二十六日。

    阮大鋮被抓回到南京。

    他在桐城和懷寧交界處躲藏了一陣，終究還是被人告發(fā)，給抓獲歸案,又押解往南京了。

    不過一到南京，正好碰上錢謙益把幾件大案審?fù)辏锟準(zhǔn)资菂遣龝r，和阮大鋮無關(guān)。

    阮大鋮自然無罪釋放，他對錢謙益感激涕零。

    向錢謙益毛遂自薦，愿意為錢謙益此行任務(wù)出謀劃策，提供各種支援。

    此時凌濛初也回來了，他在南直隸有代表性的幾個府考察，主要是淮安府、揚州府、蘇州府、常州府、徽州府。

    此時也到南京，向錢謙益報告。

    和北方相比，南直隸各府推行戰(zhàn)時新政確實進(jìn)度慢了許多，力度也弱了許多。

    究其原因還是江南東林系士子在各地的強大影響力。

    大部分讀書人即便對戰(zhàn)時新政沒什么明確好惡，也都被他們裹挾著反對。

    至于少數(shù)理解支持戰(zhàn)時新政的讀書人，在巨大的輿論威壓之下，往往噤口結(jié)舌，不敢輕易發(fā)出不同的聲音。

    生怕觸怒主流輿論，落得一個萬夫所指，群起攻之的下場。

    這些激進(jìn)士子不僅在讀書人群體中有強大影響力,而且在城鄉(xiāng)下層貧民、雇工雇農(nóng)那里，同樣有巨大的號召力。

    激進(jìn)生員只要稍作號召,大量下層百姓就會應(yīng)聲而起，圍攻被他們指為奸邪的人員，搶劫抄掠，甚至焚燒屋宅。

    錢謙益聽了凌濛初的報告后默默點頭。

    這和他過去的觀察，以及在蘇州府昆山縣，還有松江府華亭縣考察到的情形，也都符合。

    要想在南直隸落實新政，就必須破解這種狀況。

    阮大鋮則向錢謙益分析道。

    許多局面看似難辦，實則要改變，只在于勢的扭轉(zhuǎn)。

    過去民情士心在東林士子這一邊。

    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占據(jù)了兩個高屋建瓴之勢。

    一個勢是道德崇高之勢。

    東林所以能把控輿論，操控人心，在于其向來標(biāo)榜道德崇高，廉潔剛正，敢于不顧個人得失，不取媚君上。

    這個形象深入人心，則和東林意見對立者，不言自明就成了品格卑污，阿諛媚上的小人。

    若只是空有崇高之勢，而沒有實利上的好處，自然也難以持久。

    而東林和后繼的各類生員會社厲害之處恰恰在于，能把這崇高之勢，轉(zhuǎn)化為實際名利。

    違逆此勢，縱然暫時得志，很快也會身敗名裂，下場極慘。魏閹、顧秉謙之類就是明證。

    順應(yīng)此勢者，暫時受厄，也會時來運轉(zhuǎn)，縱然一時赴死，也會死備哀榮。

    掌握此勢，東林就能控馭讀書人的好惡輿論。

    另個勢是為民請命。

    東林之一舉一動都是打著為民請命之旗號。

    反對朝廷種種增稅措施，也是到處散布灌輸輿論：朝廷增稅，必定讓小民負(fù)擔(dān)更重，民命不堪。

    將其視為不言自明之理。小民也果然對東林系的宣傳深信不疑。

    所以東林也能控馭江南民心。

    要在江南改變局面，只在于扭轉(zhuǎn)這兩個勢。

    分析到這里。

    阮大鋮兩眼發(fā)光道：

    “如今明公破獲吳昌時大案，卻正是趁熱打鐵，一舉扭轉(zhuǎn)這兩個勢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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