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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佛跳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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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跳墻。

    這個時候,正好九點多,夜未央,酒正酣,雖說只有一桌客人,卻推杯換盞的正熱鬧。

    晚潮正在桌邊招呼客人,剛上一道新菜,剁椒魚頭。大家紛紛大呼美味,“這個這個——到底怎么做出來的?”

    “這可是一道名菜,據說在湖南,評價一個廚師的好壞,就考他做這道剁椒魚頭的功夫如何。”晚潮笑,“最重要的是剁椒……不過做法是獨門秘笈不外傳的,要想知道的話呢,就跟宋英勛一樣,乖乖跑來拜山門。”

    “沒錯沒錯,我已經正式拜山學藝,認晚潮做師姐。”在座的赫然正是宋英勛,上次在荊劭診所,被那兩道夏威夷木瓜煎牛排和蒜蓉鳳尾蝦,引得口水都快流下來的那一位。

    “難怪你成日地鼓動大伙兒來這里吃私家菜。”有人取笑他,“原來是來捧場,討師姐的歡心。”

    “嗤,你少土了,現在私家菜才是最講究的,你以為隨便找家館子就吃得到這種菜?”宋英勛嗤之以鼻,“告訴你,再過兩天,你就算提前一個禮拜跑來訂桌子,都未必訂得到,不信咱們走著瞧。”

    “噗!”有人笑得噴酒,“你比人家這位謝小姐至少大一圈,還好意思趕著人家叫師姐?”

    “那怎么不可以?”宋英勛正色反駁,“我姓宋的粗人一個,這半輩子走南闖北的還真沒服過誰,就只有兩個人例外,頭一個是當年中心醫院的荊劭,你們也都知道他吧,說起來,我這條命都是他救的。別看那時候他年輕,可沒人敢接的手術刀,就他一個人接得下來;他一上手術臺,所有人都乖乖地大氣都不敢出。可惜我是沒兒子,不然說什么也要送給荊劭當徒弟,光是掙錢不算什么本事,這哪有什么東西,比人命還金貴的?”

    “你以為當醫生是那么好學的?”旁邊有人潑冷水。

    “就算學醫是學不成了,咱學學廚藝總可以的吧!”宋英勛哈哈一笑,“吃可是人生第一樂趣。我說這第二個佩服的人,就是我這位小師姐謝晚潮,人家就有這個天賦,什么材料到了她手里,味道就是不一樣。你知道糖醋排骨有多少種做法多少種口味?她蘇浙川粵滬,樣樣都拿手,你說我能不服嗎?”晚潮本來正在開一瓶紅酒,聽他說到荊劭,不禁停下手。

    沒錯,宋英勛也說過,他是竹青思甜介紹來的,可想不到他跟荊劭原來也是舊識。當年的荊劭……一定就像他說的那樣,眾星捧月的出眾。也許就只有那里,才是屬于他的世界。

    正在出神,忽然聽見“砰”的一聲,門被大力推開了,打斷了晚潮的片刻心亂。

    這又是誰?晚潮一回頭,驀然怔住。站在門口的,赫然竟是……荊劭?!

    他終于還是來了。晚潮瞪著他,心口突然被什么東西緊緊扼住,幾乎連呼吸也在這一瞬間凝固。他來了!一時間,分不清是意外還是喜悅。

    想過無數遍,他會什么時候出現又會怎么樣出現,但真的到了這一刻,才發現一切的想象,都跟現在不一樣,都沒有這一刻來得震動。

    他終于懂了嗎,她離開,只不過是想要被挽留。

    從離開他的那一天起,她一個人忙忙碌碌地籌辦佛跳墻,租鋪子、布置店面、找幫手、定做招牌、印廣告、寫菜譜……那么忙,可是從來不覺得辛苦,因為只有她知道,自己正在一天一天地靠近他身邊。

    這些日子,也忙里偷閑曬太陽,聽音樂,也跟思甜竹青逛街喝茶開玩笑,以為自己逍遙快活,就算沒了他,一個人也可以過得舒服精彩。

    誰知道,就在這一刻,一眼看見他的這個瞬間,忽然發現那都是假的——那些開心的笑,不停的忙,都是假的。因為一顆心,忽然像剛醒過來一樣急跳,在胸口傳來怦怦震動的回音,四周的燈光空氣酒香人聲,一下子變得無限遙遠,如同隔著個玻璃罩子似的不相干。

    只有幾步開外的那張熟悉的臉,牽引她所有的心神,這才發現,原來這么久,心里一直都有根弦,在連她自己也沒有覺察的地方,緊緊地繃著。以至于在看見他的這一瞬,整個人都好像驀然松了下來。

    兩個人,一個在門里,一個在門外,有片刻沉默的對視。

    荊劭是從診所直奔這里而來,推開門的那一剎,心里頭還憋著一口氣,晚潮到底哪里出了毛病?鐘采來的那天,一場莫名其妙的沖突,他到現在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卻已經擺出了一副雞犬不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他哪里惹到她了?這件事今天一定要問個清楚!

    可是門一開,笑語喧嘩,燈光一瀉而出,她在燈下驀然回頭——荊劭忽然呆住了。

    溫暖的燈光照著她的臉,細膩如蜜,熠熠生輝。他正好對上她那雙熟悉的烏黑眼眸,那似嗔似惱似驚似喜的神情,那鬢邊滑落下來的淺淺一縷發絲……似乎是極之熟悉,又似乎是煥然陌生,原來——原來她臉上的傷,已經都好了?!

    荊劭站在門口,忽而發現自己的沖動莽撞。

    他來做什么?氣沖沖地跑來,興師問罪還是找她理論?驀然發現都不是。其實他不過就是想見她而已。想見她一面,想到失去了控制。

    不過這么一個照面,他居然覺得腿都軟了。心里“怦”的一聲,不知道什么東西,重重地落了地。

    晚潮穿著一件手工百衲圍裙,她下意識地用手拉了拉圍裙下擺,那里有她自己歪歪扭扭縫上的一只卡通豬十字繡,粗糙的縫線磨著手指,心里一絲絲的慌,穿成這樣,不大好吧?頭發也掉下來了……他盯著她看什么?

    終于過了很久,才聽見他說:“晚潮,你出來一下。”

    “什么事?”她握緊了手里那瓶紅酒,涼涼的玻璃瓶子都快被她捂熱了。

    “我有話跟你說。”荊劭看了看這滿堂的賓客,總不能就在這里拉著她理論吧。

    晚潮轉過臉,裝作不瞧他,聽他這種語氣,居然還很襥?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大晚上跑來不是下戰書的吧?女子兵法守則第一條,男人是絕對不能寵他的,先要教會他收斂脾氣。

    荊劭蹙起眉,她還敢跟他耍酷?!看來不用點硬的是不行了。這丫頭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荊老弟!”已經呆呆看了半天的宋英勛,終于看出苗頭不對,站起來想打個圓場,“你怎么也有空來這邊,我正好想跟你聊聊合伙的事,來來,這邊坐!”

    荊劭哪有閑心理會他?鐵青著臉一把拉過晚潮,“跟我出來!”

    “哎——”宋英勛還不知死活地想?嗦,卻一眼看見荊劭那臉色,話在喉頭咕嚕打了個轉,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算了,大家都是男人,他也不是白癡,自然明白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晚潮反應不過來,被荊劭硬生生拖出門外,在臺階上絆了一下,差點一頭栽進他懷里,好不容易狼狽地站穩,劈頭痛罵他:“你到底發什么瘋啊?一個月不露面,現在跑來這里耍橫,你最好看清楚,這里是佛跳墻,佛跳墻!我的地盤!”

    “什么叫一個月不露面?到底是你不見我,還是我不見你?”荊劭不由分說把她禁錮在墻壁和自己的雙臂中間,“我到處找你,思甜跟竹青都跟你串通好了吧,看著我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什么房屋中介什么社區登記,搞了半天,你跑到我對面開起店來了!這也就算了,開店就開店,可是居然連招呼都沒打一個,謝晚潮,你到底當我是死的活的?”

    晚潮背后緊緊地貼著墻壁,墻是冷的,她身上卻忽然發起燙來。他的臉,跟她只有半尺遠,她連他憤怒的心跳都聽得清楚,“我開我的店……和你有什么關系。”她嘴硬,可是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啊,好像忽然想起那一夜,他抱她在懷里,呼吸輕輕拂上她的臉,那么萬籟俱寂的溫柔。

    “跟……跟我沒關系?”荊劭卻不禁氣結,“你還真是打腫臉充胖子,這條街鋪面什么價,你也敢租?裝修店面、買東西、請伙計、辦執照、印廣告,這得多少錢啊?你有多少家底,我又不是不知道,都賠光了你去睡馬路?”

    “用不著你操心,我敢開店,就賠得起!再說了,你剛才沒看見,店里生意好得很?”晚潮漲紅了臉,還不都是他惹的!倘若不是因為他,她吃太飽撐著了不成,跑到他對面開什么私家菜館。

    “行了我不跟你斗嘴。”荊劭知道抬杠是抬不贏她的,從來他們兩個不管爭什么,在口舌上面他就占不到半點便宜,“這個你拿著。”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只白色信封,往晚潮手上一塞,“我先回診所。”

    這什么東西?他還給她寫信?!

    晚潮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突地一涌。自從十七歲跟某男生看電影時睡著了之后,就再也沒有收到這種東西了。真想不到,荊劭還有這么細膩的一面!有什么話,是當著她的面不好意思說,還要用寫信這種辦法來表達的?

    帶著一絲再也忍不住的竊喜——晚潮小心翼翼、心領神會地抽出了信紙——

    這什么?!什么東西,支票?!

    “荊劭!”她失聲叫起來,“你這什么意思?”

    “還有什么,錢啊。”荊劭回過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那一臉的震驚惱怒。她那什么表情?“怎么說也是朋友一場,總不能看著你去喝西北風。你不用謝我。”

    “謝……你的大頭鬼……”晚潮喃喃自語,欲哭無淚,一場朋友?他剛才說一場朋友!

    煞費苦心,離開他,又不敢離得太遠,靠近他,又不敢靠得太近,像烤一只千層酥一樣小心翼翼地掌握火候,這樣變著法子調教他,居然,到頭來都是白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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