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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國強淡淡地笑道：“陳院長應(yīng)該感到榮幸，能有這種待遇的犯罪分子可不多啊。”

    陳耕耘瞪大著眼睛，驚恐無比的看著謝國強，他知道對方?jīng)]在開玩笑，他真的會這么干的。

    “謝局長，我……我求求你們……別這樣……給我留點面子……我有很多朋友的……”陳耕耘哆哆嗦嗦地想站起來，但身后蔣彪的手像鐵箍一樣。

    “萬一以后你有什么要幫忙的事……可以找我啊……我……我……”

    周奕知道，謝國強的威脅，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已經(jīng)是急病亂投醫(yī)了，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說這種話。

    謝國強蔑視地看著他說道：“陳耕耘，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你覺得當(dāng)你遺臭萬年后，你還會有朋友嗎？”

    “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條，交代一切犯罪事實，戴罪立功，爭取寬大處理。”

    這句話，像是燈塔上亮起的一束光一樣，讓陳耕耘頓時眼前一亮，他喃喃道：“對，人不是我殺的，我老實交代，戴罪立功，不會判我死刑的。”

    他嘀咕的聲音不大，觀眾席那邊的眾人可能聽不到，但就在旁邊的四人聽得一清二楚，周奕心里頓時咯噔一下，人真不是他殺的？還是他還在說謊？

    陳耕耘猛地抬起頭來，老淚縱橫地問道：“謝局長，我……我可以交代，但是……能不能……把這些攝像機撤了？我想……希望能低調(diào)點……”

    ……

    周奕對余蓉是真的佩服，如果之前的接觸對她的印象是高超的職業(yè)素養(yǎng)和深厚的背景。

    那么這次，周奕被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zhì)給折服了。

    前面的整個過程中，她始終保持著一名主持人的優(yōu)雅和得體，臉上掛著職業(yè)的微笑。

    仿佛眼前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

    當(dāng)謝國強使了一個眼色后，余蓉立刻站起來，然后沖周圍的工作人員招了招手，演播廳里的攝影師們?nèi)缄P(guān)閉了攝像機然后井然有序地離開。

    余蓉微笑著沖謝國強點了點頭，然后對周奕語氣溫柔地說：“辛苦周警官了。”

    周奕點頭回應(yīng)。

    隨著余蓉離開時輕輕的關(guān)門聲，整個演播廳里，只剩下了陳耕耘、孫校長和專案組的各位成員。

    這時面若冰霜的孫校長站了起來，聲音干澀地對謝國強說道：“謝局，我就先走了，后面的事情就辛苦各位公安干警了。”

    謝國強問道：“孫校長不再聽聽？”

    孫校長擺了擺手說：“不合規(guī)矩，我在這里不合適。”

    謝國強點點頭，和對方握了握手。

    孫校長走到陳耕耘身邊，看著他。

    陳耕耘抬頭，不知道該說什么：“校長，我……”

    孫校長一聲長嘆，轉(zhuǎn)身離去。

    周奕不知道這位校長什么身份什么情況，但就算他沒有任何問題，光是一個劉保國一個陳耕耘職務(wù)犯罪，恐怕他也難辭其咎。

    看他也是快退休的年紀(jì)了，出了這種事，算是晚節(jié)不保了。

    “陳耕耘，該走的已經(jīng)走了，該關(guān)的也關(guān)了。你可以開口交代了吧。”謝國強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責(zé)令。

    陳耕耘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不再亮燈的攝影機，頹廢地點了點頭，“我交代，我統(tǒng)統(tǒng)交代。”

    沒再把他拉回市局，而是在電視臺演播廳里就地審訊，無非就是在告訴他，周圍的攝像機隨時隨地都可以開。

    不要再抱有任何僥幸心理。

    謝國強向周奕使了個眼色，周奕點了點頭。

    謝國強走回觀眾席，喬家麗拿著筆錄紙走上去做筆錄。

    觀眾席上方的燈光熄滅，眾人隱入黑暗之中。

    偌大的演播廳里，只有舞臺上亮如白晝。

    陳耕耘的頭頂上方，是節(jié)目招牌，兩個大大的“問心”二字。

    “陳耕耘，我記得你那天在劉保國的辦公室里說，很可惜當(dāng)初沒能錄成節(jié)目是吧？”周奕開口問道。

    此時此刻的陳耕耘，彎腰駝背，仿佛一只被抽掉脊梁骨的畜生。

    周奕指了指他頭頂?shù)墓?jié)目招牌問道：“你知道這檔節(jié)目名字的含義嗎？”

    陳耕耘咽了口口水，無力地點了點頭：“知道，問心無愧。”

    “既然知道這四個字，那我就不多說了。”周奕打開面前的一個文件袋，從里面取出幾樣?xùn)|西來說道，“在開始之前，我先給你看幾個東西。希望接下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周奕用洞若觀火的眼神盯著他說：“這是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但凡被我們發(fā)現(xiàn)有一句謊話，后果自負(fù)。”

    陳耕耘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周奕隨即向陳耕耘展示了幾樣?xùn)|西，并且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

    第一份，是陳耕耘和樊天佑的DNA鑒定配對結(jié)果。

    白紙黑字寫著：親權(quán)概率大于 99.99%，符合親生血緣關(guān)系判定標(biāo)準(zhǔn)。

    陳耕耘對這份鑒定結(jié)果似乎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看來他應(yīng)該早就通過海外的資源做過親子鑒定了。

    想來也是，以他的城府，應(yīng)該不可能沒有偷偷做過親子鑒定。

    第二份，是那支特供煙煙頭的化驗報告。

    里面查到了陳耕耘的DNA。

    周奕發(fā)現(xiàn)，他看到這東西的時候，瞳孔的反應(yīng)是震驚。

    說明他知道這根煙頭是哪來的。

    如果這根煙頭是他隨手丟棄后被人撿走的，他的第一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疑惑，然后才是震驚。

    尤其是當(dāng)周奕說出，這根煙頭是在新北鎮(zhèn)的礦洞里發(fā)現(xiàn)之后，他居然露出了一絲悲涼的眼神。

    周奕展示的第三份，是一張照片。

    照片里，樊天佑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面罩，雙眼緊閉。

    在他右側(cè)，特意拍出了心率檢測儀。

    這張照片，周奕什么都沒說，只是給陳耕耘展示了。

    言下之意就是，看清楚了，樊天佑還活著，你自己好自為之。

    展示完這三樣?xùn)|西，周奕鄭重其事地說道：“陳耕耘，開始吧。”

    此時的陳耕耘，像一個路邊的小老頭，怯懦地點了點頭。

    “那我……從哪兒開始交代？”

    “從頭開始！從一九六三年你怎么迷奸李愛萍開始。”

    周奕話音剛落，陳耕耘像見了鬼一樣瞪大著雙眼看著他。

    “你……你……”

    周奕冷笑：“你以為你這一生處處小心謹(jǐn)慎，就可以瞞過天底下所有人嗎？”

    “陳耕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周奕在陳耕耘眼里，看到了巨大的恐懼，他知道這步棋走對了，陳耕耘已經(jīng)全線潰敗了。

    “我說，我全說。”

    “一九六三年……我以為，有些事不會有人知道了。”

    陳耕耘說，六三年的時候他還叫陳憶民，就是一個普通工人階級家庭出生的青年。

    當(dāng)時的他，只有高中畢業(yè)的學(xué)歷，不過在那個教育程度普遍很低的年代，高中畢業(yè)就已經(jīng)是高學(xué)歷了。

    當(dāng)年的知青，最主要的占比部分就是那些初中畢業(yè)的年輕人，然后就是高中學(xué)歷。

    六三年的三月，二十歲的他接到了街道的通知，要他響應(yīng)國家的號召，于一個月后前往長風(fēng)林場。

    他懵了，他壓根不知道這個長風(fēng)林場在什么地方。

    當(dāng)晚，他找父母商量，問他們能不能找找關(guān)系讓他不去。

    但他們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哪兒來什么人脈，何況他的父親思想傳統(tǒng)，覺得這件事很光榮，讓他放心大膽地去磨練意志和精神。

    他很惶恐，卻又無能為力。

    于是就想到了一個人，李愛萍。

    李愛萍是他的高中同學(xué)，兩人上高中的時候就互有好感，但是那個年代的人和思想都沒有那么開放，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是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的。

    他寫得一手好字，還會寫現(xiàn)代詩，在高中的時候就是學(xué)校里有名的文學(xué)青年。

    雖然他的樣貌并不出眾，但是那個時代才華才是吸引情竇初開、春心萌動的少女最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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