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李愛萍就是被他的才華和詩歌所吸引的。 而李愛萍的父親,是某事業單位的一把手,她是根紅苗正的干部家庭子女。 陳耕耘就找到李愛萍,讓她求她父親替他通通關系,別讓他去那個什么長風林場。 李愛萍很為難,因為她的父親是個剛正不阿的人,而且她的二哥去年也去上山下鄉了,干部子女也不能有特殊性。正因為她二哥當了知青,她才得以幸免,因為一般情況下每個家庭只會去一個。 陳耕耘苦笑著說:李愛萍的二哥確實也去上山下鄉了,但他去的地方,就是隔壁市的農村,條件也沒多艱苦,跟自己去的遠在千里的長風嶺根本沒法比。 他苦苦哀求李愛萍,拿出一首情詩,當場向李愛萍表達了愛慕之情,并說自己不愿意去上山下鄉不是因為怕吃苦,而是因為不舍得跟你分開。 怕從此一別,就天各一方,再也不能相見了。 李愛萍被他的真情感動了,答應替他去找父親。 他滿心歡喜,以為事情有了轉機。 可第二天,李愛萍就給他帶來了壞消息,她的父親不僅不同意幫忙,還怒斥像他這樣思想覺悟低下的逃亡主義者,不配做他的女婿。 這個結果,讓陳耕耘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李愛萍讓他放心去,自己愿意等他。 但這并不是他想要的。 在頹廢了幾天后,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把生米煮成熟飯,李愛萍的父親不是看不上自己嗎,那就把李愛萍變成自己的女人,到時候如果你再不幫我,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女兒還沒嫁人就跟男人睡覺,丟盡你的臉。 那時候陳耕耘的姐姐已經嫁人了,他趁著父母上夜班的機會,找了個出發前告別的理由把李愛萍騙到家里,親自做了一桌菜,還準備了一些自家釀的米酒。 吃飯的時候,他趁機給李愛萍的酒里加了點安眠藥碎末。 等到李愛萍“不勝酒力”昏過去之后,他就…… 第二天清晨,李愛萍醒來,發現身邊呼呼大睡的陳耕耘,失聲尖叫、痛哭流涕。 而陳耕耘則裝作昨天晚上兩人都喝多了,稀里糊涂之下犯了錯,他跪在那里一邊扇著自己耳光一邊發誓自己一輩子都會對她好。 六神無主的李愛萍奪門而逃。 當天晚上,陳耕耘和父母提著東西上李家“賠禮道歉”,結果卻被李家人給打了出來,李愛萍的大哥更是操起菜刀足足追了他三條街。 但是眼看著知青隊伍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只能寄希望于李愛萍的父親身上,于是趁著李愛萍父親和哥哥白天上班的時間去李家找李愛萍,結果卻得知李愛萍被他爹送到鄉下親戚家去了。 于是他的計劃徹底落空,最終到日子,踏上了北上的火車。 只是他沒想到,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埋下了種子,改變了他后來的命運。 “我……我能問一下,你們是怎……怎么知道這件事的?。俊标惛徘优车貑枴? 那天晚上的事,他覺得天知地知自己知,連李愛萍在后來的二十幾年里也認為當年兩人就是酒后亂性。 所以當周奕說出“迷奸”兩個字的時候,他覺得比見了鬼還恐怖。 “你有資格問嗎?”周奕冷淡的回復道。 但實際上,這件事周奕也不知道,而是根據這兩天查到的一些信息猜的。 上一次,陳耕耘在描述自己去長風林場當知青的那段時間,提到了一個關鍵的電話,就是六三年農歷除夕,他去建設兵團打總部打的那通電話。 按他自己的說法,他就是在這通電話里,讓他父親找人托關系,后面調回宏城的。 當時周奕就懷疑陳耕耘家里是不是有這個能力,所以讓喬家麗幫忙去查陳耕耘和李愛萍的家庭情況。 由于年代久遠,這方面的調查花了不少時間。 在今天準確的結果才出來。 就和陳耕耘前面自述的一樣,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階級,沒什么背景。 而李愛萍的父親卻是某單位的干部,說明兩家的家庭水平有著明顯的差距。 六三年除夕,陳憶民從建設兵團總部打出來的那通電話,明顯不是打給他父母的,而是打給李愛萍父親的。 李愛萍父親幫忙,邏輯上也是合理的,畢竟女兒未婚生子,為了女兒和外孫女著想,也得把陳耕耘給弄回來。 但周奕卻在懷疑,李愛萍和陳耕耘發生關系到底是不是自愿的,原因很簡單,六十年代人們的思想還是很傳統的,這么做的風險非常大。 如果李愛萍真的非陳耕耘不嫁,那她應該尋死覓活也要讓自己父親把陳耕耘給留下,何必等到孩子都蹣跚學步了才把人弄回來。 要知道很多事情,沒落定之前要好辦得多。 后來,這個可能性被一個人證實了。 喬家麗找到了李愛萍的大哥李愛國,就是陳耕耘口中拿著菜刀追了他幾條街的人。 李愛國證實了,妹妹當初回來后把自己鎖在屋里哭了一整天,后面還要死要活的。 這基本就說明了,這事兒有貓膩。 剛才周奕這么一詐,陳耕耘直接全交代了。 “陳耕耘,六三年除夕的那個電話,是打給李愛萍父親的吧?” 陳耕耘點了點頭:“是,我給家里寫信的時候,讓家里人打聽的,我說想給愛萍他爸拜個年。” “你遠隔千里,是怎么說服李愛萍的?” “我……我給愛萍寫了一封萬字長信,求她原諒,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再怪我。只要她肯原諒我,就算老死在那深山老林里,我也就此生無憾了?!? 周奕一聽,心中暗罵,老家伙是真的肯下血本啊,萬字長信,這得在信里翻多少花樣,煽多少情啊。 要不說文人騷客呢,文采好的果然夠騷。 “既然這么一往情深,都此生無憾了,那樊春雨又是怎么回事?”周奕冷冷地問道。 “那……是個意外……”陳耕耘心虛地說。 “意外?說清楚點。” “樊春雨比我晚幾個月來到的林場,那個時候我已經渡過了最艱難的適應期,加上學歷在知青里高一些,所以當時他們這批新人來的時候,領導就讓我給他們介紹情況,安排起居。樊春雨就在這批人之中,她個子小小的,皮膚很白,扎著兩條麻花辮,怯生生地躲在人群里,眼里充滿了不安和無助?!? “她的樣子一下子就讓我想起幾個月前剛來時的自己,我就心生憐憫了,后面對她格外照顧了一些?!? 周奕問道:“你確定是心生憐憫,而不是心里起了骯臟的想法?” 陳耕耘連忙擺手否認道:“沒有沒有,我發誓真的沒有,我那時候一心想的就是愛萍,我真的沒往那方面想啊。而且后來我和樊春雨之間的接觸也都是再正常不過了,我們只是同志,從來沒有過別的想法?!? “這么純潔,那后面又是因為什么勾搭上的?” 陳耕耘似乎對勾搭這個詞不太滿意,但也沒敢辯駁。 “是因為那個除夕,我去兵團營地打那通電話。打完電話之后,我就立刻往回趕,因為只能步行,而且山里很冷,還下雪,積雪很厚。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才回到了林場,但那個時候大伙兒都已經吃完年夜飯休息了。” “我是又累又餓又冷,就想去廚房找吃的,結果就找到了兩個硬邦邦的窩窩頭,我就躲在廚房里一邊吃一邊哭……” 周奕制止道:“行了,別賣慘了,說點有用的。” “哎好的好的。我當時正在啃窩窩頭,突然廚房的門就被人打開了,把我嚇了一跳。然后我就看見樊春雨走了進來,她說從他們住的那屋的窗戶里看到我回來了。” “我背著她擦了擦眼淚,問她年夜飯吃得好不好。她沖我笑了笑,說讓我等一等,然后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端出了一碗肉來。我很驚訝,問她這哪兒來的肉。她說是她做飯的時候偷偷藏的。然后她就開始給灶臺生火,把那碗肉上鍋蒸。那是一碗狍子肉,蒸的時候肉香從鍋里飄出來,那是我這一輩子聞過最好聞的味道。” 陳耕耘說,他們倆就面對面地蹲在灶口取暖,等著肉蒸熱,外面天寒地凍,屋里只有灶臺里的火苗跳動。 閃爍的火光映在樊春雨年輕的臉龐上,紅撲撲的。 一股莫名的沖動在他靈魂深處驟然升起,在火光之中,兩張臉越靠越近,最后吻在了一起。 就是那個辭舊迎新的夜晚,陳耕耘和樊春雨跨過了道德的底線。 事后,陳耕耘才知道,樊春雨其實早就對他芳心暗許了,最初有好感是因為陳耕耘對他的照顧,后來是因為聽到陳耕耘給大伙兒讀他寫的詩歌,愛慕他的才華。 但在那樣的年代和環境下,她只能壓抑自己的情感。 何況除此之外,樊春雨還存在一個比別的知青特殊的地方,就是她的出身有問題。 當陳耕耘說到這個警方未曾了解的信息時,周奕瞬間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 觀眾席上有三個人,也察覺到了,他們把目光從陳耕耘移向了周奕,看他接下來會問什么。 周奕開口道:“陳耕耘,你是不是用謊言,給了樊春雨一個虛假的希望?” “我……” 陳耕耘對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警察感到了畏懼。 為什么?為什么他什么都能看穿?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