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八九年前一個飯局上偶然提到的一個名字,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想起來。 并且恍然大悟成了樊天佑殺人縱火的犯罪動機。 這種巧合出現的概率未免也太低了。 老家伙的演技可真好啊,差點就被騙了。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他前面關于李愛萍的事,關于樊春雨的事,交代得這么爽快。 是因為這些事本質上并不是違法犯罪,都是道德層面的敗壞,就算交代了,于他而言也不用承擔法律責任。 但是到了董露這件事上,性質就變了,因為這完全就是一起刑事案件。 他和劉保國的責任躲是自然躲不掉的,但他的操作和劉保國其實一樣,就是把自己表現得知道的越少越好。 而且最開始那句“我懷疑他精神有問題”,也是鋪墊。 包括說的幾件樊天佑情緒失控的小事,都是鋪墊。 鋪墊他只是一個包庇兒子的父親,連具體的犯罪動機都不知道。 這是陳耕耘趨利避害的本能,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不放過一絲對自己有利的機會。 但真正讓人唏噓的,是董露的命運。 開平三中的校長辛云飛,強奸了她,給她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傷害。 在肖冰的精心陪伴呵護之下,董露才走出陰霾,考了研,開始新的生活。 甚至,受過傷害的董露依然保持著她的善良,在研究生宿舍樓的天臺,向樊天佑施以援手。 可命運卻以一種可怕的方式,讓傷害董露的那根回旋鏢變成了樊天佑手里的屠刀。 “陳耕耘,你確定樊天佑是因為聽到了董露曾經被強奸過的事情,才產生了殺害董露的犯罪意圖的?”周奕厲聲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當時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就是不開口那我也沒辦法啊。”陳耕耘兩手一攤說,“要不是周警官你剛才提醒,我還真沒……” 周奕伸手制止,繼續問道:“你說樊天佑承認長期跟蹤董露對吧?” 陳耕耘點頭。 “既然他是長期跟蹤,難道不知道董露有男朋友嗎?你不也認識嘛,還是你們學校的老師。” “他如果因為覺得董露‘不干凈了’‘被玷污了’,在發現她有男朋友的時候,不就應該產生犯罪動機了嗎?何必等到后面?” 陳耕耘愣了下,似乎沒想到周奕會問得這么細。 “陳耕耘,解釋解釋這里面的邏輯吧。”周奕重重地敲了敲桌子道,“不要一味的想著逃避罪責,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你撒謊成性的行為對你現在一點幫助都沒有,你明白嗎?” 陳耕耘連連點頭說明白。 他這才說出了當年事情的真相。 樊天佑本科畢業后,在他的安排下順利進入社會學院讀研,并且處處受到優待。 兩人一間的宿舍,在樊天佑的要求下,陳耕耘安排成他一個人住。 那天的飯局上,確實有人提到了開平三中辛云飛的事。 但只是在酒桌上說出來的話,和真相卻是相去甚遠。 辛云飛強奸董露鋃鐺入獄,在他們口中,成了董露為了編制主動勾引辛云飛,結果被人撞見,反咬一口說是辛云飛強奸自己,害得辛校長含冤入獄。 說這件事的那人是辛云飛的朋友,還替辛云飛感到惋惜和不值,覺得他栽在了一個小婊子手里。 結果陳耕耘說董露這名字有點耳熟,我們學院今年新招的研究生里也有一個叫董露的。 于是一桌子喝多了的“文化人”開始對賬,結果發現,此董露就是彼董露。 然后就有人開玩笑,讓陳耕耘當心點,別哪天讓這小騷娘們爬上他的床。 大概率當時一群人拿董露當談資,說了很多污言穢語。 然后突然,坐在陳耕耘身邊的樊天佑在眾人歡聲笑語時猛地一拍桌子,憤然離席。 把所有人都整懵了。 陳耕耘只能借口說學生不勝酒力喝多了,這頓飯也就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陳耕耘覺得自己丟了面子,借著酒勁對著樊天佑破口大罵。 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回到宿舍,酒醒一些后的陳耕耘覺得剛才自己罵得太狠了,于是借故又去研究生宿舍找樊天佑。 門沒關,但是人不在,他就進去了。 結果,他就看到了讓他渾身血一涼的東西。 屋里居然有一個香案,上面不僅供著樊春雨的遺像,還供著一個骨灰盒。 可想而知這盒子里裝的是誰。 他只覺得毛骨悚然,遺像上老態龍鐘的樊春雨怨毒地盯著他,嚇得他轉身就想跑。 結果樊天佑剛好打開水回來了。 他怒氣沖沖地指著遺像和骨灰盒質問他這是搞什么鬼。 樊天佑說:他離開長風嶺的那天,就帶上了母親的遺像和骨灰,大學四年一直藏在自己的柜子里。讀了研究生之后總算有條件了,才要求一個人住,就是為了供奉樊春雨的遺像和骨灰。 陳耕耘失聲大吼,老子問你為什么他媽的要帶著你媽的骨灰來宏城。 樊天佑的回答嚇得他差點瘋了。 樊天佑說:因為我媽對我說過,我們一家三口一定會團聚的。 陳耕耘怒不可遏,沖過去砸爛了樊春雨的遺像和骨灰盒,然后揚長而去。 由于心虛害怕,當晚他沒敢回宿舍住,而是去外面住了招待所。 結果,當天半夜,研究生宿舍樓就出事了。 當他得知被燒傷的女學生是董露時,他就知道,一定是樊天佑干的。 他當時內心害怕不已,不是怕這件事,而是怕樊天佑這個人。 因為他知道,如果昨天晚上自己沒住外面,這把火可能就是燒在自己身上的了! 可偏偏這時候,劉保國找到了他,告訴他起火的時候宿管員看到了一個男人從樓上下來,疑似是樊天佑。 他不得不出面找劉保國商量解決這件事,因為樊天佑真出事,最后還是會牽扯到他。 于是,他和劉保國把這件事強壓了下來。 董露之所以沒被送去市一或市三醫院,也是因為要隱瞞消息,平和路醫院的副院長是他的朋友。 其實,他的副院長朋友提醒過他,他們醫院治不了,這個病人怕是活不了。 但他還是決定不轉院,因為他無法確定董露究竟有沒有看到樊天佑。 如果她死了,那才能死無對證。 可偏偏,事與愿違,重度燒傷的董露居然頑強地挺過了危險期。 這讓陳耕耘徹底慌了神。 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花重金解決了那個唯一的目擊者,找理由給了一筆“封口費”讓他回家養老了。 如果董露從昏迷中挺了過來,說了樊天佑這名字,她的那個男朋友肖冰立刻就會報警。 到時候拔出蘿卜帶出泥就麻煩了。 所以逼得他只能解決樊天佑了。 但他又不可能把人殺了,于是選擇了安排他出國留學。 他通過關系,找到了一家愿意接收樊天佑的私立大學,在支付了一大筆贊助費之后,通過一系列操作,把樊天佑以最快的速度給送了出去。 還篡改了樊天佑留學的時間,以及處理掉了他原本在宏大讀研究生的檔案。 把樊天佑這個燙手山芋送出去之后,陳耕耘開始替這件事善后。 恰巧,不久后肖冰就找到了他和劉保國,戰戰兢兢地對兩人說他想報警,他覺得這件事不是什么意外,因為董露親口告訴他,是有人放的火。 陳耕耘心里一驚,但故作鎮定地問肖冰,那放火的人是誰,叫什么? 肖冰搖頭說董露雖然度過了危險期,但狀態還是很差,她說話含糊不清,精神也不穩定。所以他也不知道董露說的這個人是誰,只知道可能是學校的某個研究生,因為董露說在宿舍天臺見過對方。 陳耕耘頓時松了口氣,然后和劉保國開始給肖冰洗腦,一套又一套話術。 那時候的肖冰不過是個沒多少社會經驗的小助教,哪里玩得過這兩只老狐貍,很快就被他們忽悠得暈頭轉向的,給打發走了。 然后,幾天后,學校就停了董露的治療費。 緊接著,陳耕耘就帶著兩份文件,和五萬塊錢現金來到醫院,來找肖冰和董露交涉。 也就是后來周奕和梁衛在劉保國辦公室里看到的那張確認書和退學申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