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劉昆出行帶著丫環(huán)婆子的兩個男仆，從西州到普安州的驛路維護(hù)得不錯，走起來不至于太累，婆子年紀(jì)最大猶能分神想一下到了普安州之后要怎么做。也不知道普安州的衙門是什么樣子，二十三娘的住處能分到多大？到了之后第一是給二十三娘收拾出臥房和書房，其他的都能再等等……

    劉昆現(xiàn)在還只是個博士，按職銜待遇不會太高，俸祿也不太多，不過劉家姑姪情況特殊，干的活遠(yuǎn)比這個職銜顯示得重要，待遇會有特批。這一點(diǎn)在幕府時就有經(jīng)驗了，因此周婆子將這一點(diǎn)也考慮到了。

    思路在城外被打斷——本州官員出來迎接了。蔣婉為首，男男女女也有二十來號人。

    祝青君向眾人介紹了劉昆，又為劉昆介紹大家。劉昆看到普安州之蔣婉，更是放心，看來安南女官并非只有幕府那里有特例。她扶著周婆子下了馬，向眾人一揖，眾人聽到“劉”就先有了一些好感。蔣婉消息比別人靈通一點(diǎn)，更是知道她的來歷，緊張得在身側(cè)抹掉掌心的汗之后才還了一禮。

    劉松年家的哎！

    祝青君道：“回府再說吧。如今仗打完了，咱們且有得忙呢。博士這回來，也是姥要她歷練，以后大家有的是機(jī)會好好相處?！?

    蔣婉自是高興，她的丈夫也笑：“這下可好了，我們總是擔(dān)心州學(xué)教得太粗淺誤人子弟，如今來了大家，我們可以放心了?！?

    劉昆嘴角抽了一下，又是學(xué)校的話……算了，先看看學(xué)校，如果太差，自己也不忍心。何況從學(xué)校入手，她確實(shí)更容易做出成績來。出了成績，再同祝青君講要做些別的事，也更容易開口。

    一行人各懷想法，進(jìn)了州城。

    普安州城不如西州城之宏大自在意料之中，但普安州城也幾乎是重新規(guī)劃的，布局嚴(yán)整，城墻高而厚。與西州城的底氣是一個風(fēng)格，不過西州更繁華一些，不少房屋的裝飾更漂亮一點(diǎn)。

    街上的行人也是各種各樣，說著幾種混雜的語言、穿著不同的衣服。幾個小孩兒赤腳從街上跑過，大叫著：“喲~~~將軍回來啦！”

    也有看到劉昆的，好奇地看著她的衣著和面相，大聲叫著：“有好女子來啦！”

    劉昆已能聽明白一些本地帶口音的官話，對各族的語言還不甚熟悉——語言也多，來不及學(xué)——不懂孩子在說什么，猜測當(dāng)是圍觀生人。她將下巴一揚(yáng)，絲毫不懼。

    祝青君勒住了馬，跳到一個小孩子面前，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就將他捉?。骸澳銢]有鞋子？你家人呢？”

    幾聲傳遞，斜地里沖出一個婦人，到了馬前揪過孩子：“你又闖禍啦？”

    祝青君道：“不是他的事，是我看他沒有鞋穿，問問怎么回事兒?！倍乙路脖容^單薄，也有兩塊不起眼的補(bǔ)丁。鞋也穿不起，就是太窮，那就得問問普安州現(xiàn)在是不是窮得要讓孩子光腳了。

    婦人低頭一瞅，壓不住的怒吼：“你鞋呢？”

    “誒？我鞋呢？跑、跑掉了吧？”

    婦人臉上一綠：“回家再收拾你。將軍，他調(diào)皮……”

    祝青君道：“那沒事了?！泵鰩讉€銅錢來，讓婦人給孩子做雙新鞋。這孩子打不打的，隨便吧。

    蔣婉這才解釋一句：“這兩年雖然抽丁征糧，也都會讓里甲留意有無饑寒，差不多都能吃上飯，也能有衣穿。”

    祝青君道：“我想也是差不多。不過這孩子回去要挨兩巴掌了?！北娙艘恍?。

    劉昆微訝，將這個也記了下來，窮人穿不上鞋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因其常見，一時竟沒想到這些。心道：果然不能因多讀了幾本書便覺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了，也怪不得父兄世交里多少博學(xué)之士，做官卻做得很差勁！

    暗暗將此事記下，等有了住處就寫信給在幕府的姑姑和妹妹，提醒她們也要注意。

    刺史府也建得比較正規(guī)，前面辦公、后面住人，祝青君也邀劉昆一同居?。骸拔乙矝]什么家人，你也孤身在此，不如咱們同住，我有事也好請教。”

    劉昆在西州就住幕府，也不介意再住個刺史府，欣然同意。接著旁聽祝青君怎么與下屬打交道，聽著便隱隱覺得有一股祝纓的味兒。不過祝纓看起來更柔和些，幾乎沒見她生氣，祝青君許是行伍關(guān)系，話略直接。

    劉昆領(lǐng)的任務(wù)就是先指導(dǎo)一下普安州的學(xué)校，祝青君道：“娘子帶來的書籍之類，已經(jīng)在刊印了，但各處都想要，我也不要與他們怎么爭。只央娘子列個單子，哪些更重要，我先索要這幾樣，讓出另外幾種……”

    劉昆笑道：“這個容易！就是另幾種，要是討不到，我也能默寫出來，讓學(xué)生們傳抄就是?！?

    祝青君與蔣婉等人都很高興：“那可太好了！”

    普安州的秩序安定得最晚，又軍屯，又抽丁打了幾年的仗，新的一次丈量土地、清查戶口就在眼前。最好用還得是學(xué)生，學(xué)校教育就很重要了。

    接下來就沒有劉昆的事了，蔣婉匯報一些情況，劉昆也有閑情四下打量了，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有點(diǎn)不對——那個叫白翎的小子，看祝青君的眼神兒跟蔣婉家的那位看蔣婉頗有幾分相似，瞞都瞞不??！

    好小子！

    劉昆看白翎的目光就帶了一點(diǎn)敵意，小子，別耽誤副使之大業(yè)才好。但她與祝青君的交情也不深，不能“以疏間親”。這事兒也得觀察兩天，再寫到信里！節(jié)度副使的婚姻，不能兒戲的！

    祝青君那兒開完了會，親自帶劉昆去后面安家，男仆照例在外面，主仆三人住一個院子。祝青君站在院子里，說：“有什么缺的，只管向我的親兵說?！?

    劉昆道：“已經(jīng)不錯啦，并非來此享受的。只有一件事，須同您商議。”

    祝青君留意到劉昆的丫環(huán)小玉有點(diǎn)緊張，問道：“何事？”

    劉昆道：“我這丫頭，從小也伺候筆墨，也讀過幾本書、識得幾個字。我接下來做事，可帶著她不？我知道安南的規(guī)矩，凡要有職事，都要考較一番，尋常書吏的差使她也做得，您只管考她就行?！?

    祝青君高興地道：“當(dāng)然可以，只要守法度就行。”

    這是很常見的做法，祝纓當(dāng)然帶著小吳等人，走的就是這個路子。更不要提鄭府的家仆，金良早就混上官身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