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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  宋春梅迷迷瞪瞪的起來，一看時間，趕緊踢一腳自己男人，  田青松唔噥一聲坐起來，說：“地震了？”

    宋春梅：“屁，  趕緊起來，  我今天得去城里擺攤兒。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

    田青松看看外面的天色，  果然天已經蒙蒙亮了，他最近不出海，起的都很晚，這一大早也沒個數兒的，他套上毛衣，  說：“七點發車，咱們來得及吧？”

    看看時間，  六點五十。

    “臥槽！這個點兒了！”

    田青松一下子蹦起來，  忙的像是陀螺，要是可著以往坐船，那么早就遲到了，  現在倒是還好，都是在村委會集合，  雖然這個時間了，  倒是也還來得及。

    兩個人也顧不得吃早飯，  很快的就收拾了一下出門，陳蘭花起得早，說：“你們這是要去賣對聯？”

    宋春梅點頭應了一聲，  顧不得寒暄，很快的就跟田青松一起出門，  陳蘭花碎碎念：“想的倒是挺好，也不知道這活兒能不能行。”

    昨天田朗和宋石頭就回來了，兩個人走的時候大包小卷的，回來也是大包小卷的，昨天晚上就挨家挨戶的走，已經把錢都算給大家了。像是他們家也賺到錢了呢。

    這一次宋石頭去省城，幫著宋春梅帶了不少對聯，足足裝了四個麻袋，要命啊。除了這個，他們還買了好多的花生瓜子兒，跟車回來反正有地方，他們東西真真兒不少，宋春梅今天去賣對聯，同樣去城里的還有田朗，他這次是帶了外甥宋栗，打算去城里賣炒花生和炒瓜子兒。

    昨天晚上這小子就在他姐姐家，宋石頭媳婦兒干了小半宿，田玉秀還是還很會做吃的，做這些也不在話下。田朗自然是要找姐姐一起合作的。

    總之，這年底年底了，各家還忙碌起來了。

    陳蘭花不去賣東西，但是這罐頭廠的活兒，她可不能放松啊，老太太趕緊進屋，賺錢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人啊，最怕有人帶動，像是田朗和宋春梅他們就是，他們都風風火火的，其他人自然也跟著操持起來，也不是說大家就要賣東西，而是干活兒更加積極起來。

    宋春梅他們趕到了村委會，到還不是最后的，因為年底了，大家都要進城置辦年貨，倒是坐了個九成。

    “哎呦去，嫂子，你這是干啥去啊？”

    田青棗今天也要進城置辦年貨，自然要問問的，宋春梅：“我去賣對聯。”

    她笑著說：“我探探路，看看外面生意好做不。”

    田青棗看看嫂子，又看看哥哥樂呵呵，感嘆：“你們倒是有魄力。”

    她這人就是這樣，總是很容易心動，讓她自己干什么她就不行，但是一看別人想到了賺錢的法子，她就會立刻心動，不過這會兒她倒是沒敢摻和，先頭兒買船那回事兒，她是真的嚇到了。

    田青棗雖然是個會算計的，但是也知道沒有娘家，自己可更不行。所以真的得罪娘家，她也不敢。這會兒雖然也想加入，但是就沒有開口了，而是眼巴巴的看著哥嫂。

    不過就沖田青松這個智商，讓他看懂就完全不可能了。

    這想也不要想啊，根本不可能。

    宋春梅猜出點一二，但是她可不樂意加一個人。那憑啥啊！沒人樂意把自己生意讓給別人。而且吧，這事兒也不保證掙錢，如果真是虧了，怕是這個小姑子鬧也不能承擔的，所以宋春梅當沒看見，回到位置上。

    她坐在了最后一排，宋栗笑瞇瞇：“姑姑。”

    宋春梅：“今天換你跟田朗一起出門？”

    “嗯。”宋栗：“我們去賣炒花生和瓜子兒，不知道能不能好賣。”

    他也是第一次出去做買賣，心里是有些緊張的，宋春梅：“咱們肯定都行。”

    “對，肯定都行。”

    難得的，今天周雪花也要進城買年貨，說起來，別看村里很多人都出去過，但是她確實實打實的第一次。放開很久了，但是她自己可是不敢的，但是她兒子不樂意陪她，她自己一個人哪敢了？

    一來二去的，就拖到了現在，這會兒也是年底了，老太太好說歹說，總算是讓兒子帶自己了，這一路可是十分的顯擺，“其實我去不去城里都無所謂的。反正城里也沒有啥特別的，但是我兒子總是勸我，出去看看吧，既然大家都出去過，我不出去不是不如別人了？我一想也是，還是聽兒子的吧，我兒子啊，就是孝順啊。”

    她笑了一下，又說：“這次我兒子兒媳跟我一起出門，他們也是就想著多照看我，其實哪里用？我又沒有多老，我以前就是有件事的，這不算什么的。”

    “哎，這次陳蘭花沒去啊？”

    宋春梅聽她吹個沒完又戳自家婆婆，直接說：“我婆婆在家忙呢，這進城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兒，何必非要趕著這個時間，人都亂糟糟的。犯不著的。”

    “那倒是也不是這么回事兒，人多不是還有你們嗎？你們多照看唄？年輕人啊，不要總是只顧著自己掙錢，哎，就你們這個買賣，能掙錢嗎？不行還是別干了，我看就不是很行啊，干脆給村里人分一分得了，大家也不白要你的，給你一個成本價。你那對聯福字兒的給我看看，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你免費給我拿一個。我用起來打個樣兒，其他人也好成本價買啊。”

    周雪花這人就是臉大，張口就來，占便宜那是一點也不客氣。不過她可忘了對面是誰了。宋春梅能給他們這個臉？她呵呵笑了一聲，說：“貪得無厭。”

    真是連拐彎都不拐彎兒的，直接說難聽的，說讓他們兩家人關系就是不好呢，這要是換個人，她還能多少客氣點，但是跟宋春菊家客氣，那不是有病？

    她又掃了宋春菊一眼，見她委屈的看著自己，也不知道這人跟誰學的，總覺得拿出這幅要死不活的白蓮花樣兒自己就得縱容她。真是，都結婚十五六年了。咋還活在小時候呢。

    誰慣她啊。

    “臉比盆都大。”

    宋春梅呵呵了。

    “你，你說誰了？反了你了一個小妖精，你怎么跟我說話呢？不知道我是長輩嗎？真是一點也不懂的尊老愛幼。”周雪花怒氣沖沖。

    宋春梅倒是絲毫不氣，這些年她都看出來了，這一家子就是沒有臉的，你說的再多都沒有用，他們就是自說自話，自以為是。

    她呵呵一聲，說：“懂的尊老愛幼也是對那些值得尊老的老人，至于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兒，頂多說一聲滾犢子。”她也不客氣，說：“田富貴，你管好你老娘，咱們兩家可沒啥關系，誰要看她一個老太太嗶嗶叭叭的，占便宜占到我身上了是吧？也不看看你們配不配。”

    “你！”

    宋春梅：“我什么我？我們兩家的關系，你就該有個數兒，沒事兒少跟我們搭話兒，你老娘你媳婦兒你孩子的，沒事兒都離我們家遠一點，晦氣！”

    宋春梅叭叭叭的，“虧得早上沒吃飯，不然看到有些人就惡心的想吐了，這還不覺景兒呢，真是四五六不知的玩意兒。”

    宋春梅罵人，他們村還真沒啥人敢挑事兒，基本上一個個都裝聽不見，畢竟，宋春梅是女同志里比較能打架的，就連周雪花心里也是明鏡兒一樣，所以她雖然叨叨，也只敢拿那些尊老愛幼說事兒，不敢真的對上。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敢太過鬧事兒，因為宋春梅發飆可不管她是誰。

    因為這個，周雪花嘟嘟囔囔的，但是又不咋敢叫囂，只是面色不善。

    田富貴怨毒的看了宋春梅一眼，但是卻沒有對上，宋春梅已經習慣他們家這個德行了。反正田富貴就會瞪她，不就是怨毒嗎？也習慣了。

    她壓根就沒有放在心里。

    大家都認識幾十年了，誰不知道誰？

    就會來這些。

    因為宋春梅說話難聽，車上倒是難得的安靜了不少。宋春梅靠在座位上，宋栗默默的沖著姑姑豎了一個大拇指，他姑姑一直都很勇猛。

    宋春梅翻白眼。

    車里安靜的很，張宏開著車子，透過后視鏡看著大家安靜的像是小鵪鶉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有時候兇巴巴的雖然看著不太友好，但是真是有用啊，就沖著這個，這一路都很安靜，一直到了縣里，張宏倒是不會給大家都各個兒送到地方，而是停在岸邊，把大家都放下，隨便大家各自走。

    周雪花又嘟囔了：“這都收了車費，就該給送到地方，這就不管了？真是不行，我看村里這活兒干的就是不行，靠不住啊，以后真是不能讓你們爭這個車費。”

    一點車費其實就是汽油錢，但是讓周雪花說的就仿佛是天大的恩惠了。

    張宏樂呵呵的，眼睛里卻沒有什么笑意，說：“那大娘你下次還是客運站的車吧。”

    他語氣倒是挺溫和的：“正好去碼頭等車，也挺好。”

    周雪花：“你這……”

    田富貴真是煩透了這個老太太，不管什么時候，不管做什么事兒，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以至于丟人現眼。如果是平時在村里也就算了，但是在外面就格外的丟臉了。

    田富貴這人要面子，不然也不能因為掉進糞坑而小一個月不出門，他可是個實打實的體面人。

    他說：“媽，夠了！”

    周雪花：“我就是……”

    田富貴看向了宋春菊，語氣不善：“你還不趕緊照看點，讓你一起出來，你就處處跟著看熱鬧，怎么的？自家的熱鬧很好看？”

    宋春菊低頭耷拉腦袋，小聲：“我知道了。”

    都怨婆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找茬兒都做不好。

    田富貴：“我們走吧。”

    他率先離開，實在是不想感受大家的視線，真是的，一個蠢媳婦兒也就夠了，還有一個蠢老娘，就不該帶他們出門。田富貴心里忙忙碌碌的，走路都快了幾分。

    他最近都沒有進城，這次帶著這兩個二百五，也不能去發廊快活，氣兒正是不順呢，本來就各種不順，他們還丟人現眼。田富貴自然更加不高興。

    不過他們高不高興的，可沒人在意。

    反正宋春梅他們是沒在意的，反倒是說：“咱也走吧，還得去擺攤呢。”

    最近年底了，城里好幾個大集，擺攤兒就能賣的，宋春梅雄赳赳氣昂昂的，真是一點都不耽擱，相比于其他人添置年貨，他們賣東西的就直奔大集過去。

    田朗跟宋栗也是一起，這種大集總歸比鋪面賣的便宜，所以人還不少的。不管是買東西的還是賣東西的，都不少人。幾個人一起過來很快的找了個地方，位置不算好，但是趕緊占住才是正經的，不然恐怕也要被人搶走。

    宋春梅嘀咕：“咱們還是來的晚了，早一點的話就能占到好位置了。”

    田朗倒是不這么想，他說：“也不是，有的人是晚上就開始占地兒，咱們再早也跟不上。”

    宋春梅：“完蛋，那別想了。”

    四個人都是來擺攤兒，不過倒是各干各的，宋春梅給對聯兒攤開了，說：“虧得今天天氣還成，要是下雪天這對聯兒都沒法兒賣了。”

    她給對聯兒攤開，找了石頭壓好，這一片兒還是挺窩風的。

    宋春梅沒擺攤賣過東西，但是她看過啊，她深吸一口氣，大聲：“走過路過看一看啊，省城專門進貨的好東西，對聯兒福字兒掛貼，款式好樣式新質量棒，走過路過看一看啊，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田青松：“！”

    田朗：“！”

    宋栗：“！”

    三個男人齊刷刷的看向了宋春梅，沒見過，真是沒見過。

    田青松：“媳婦兒，這么叫賣沒啥用吧？我看……”

    還沒說完，就有人上前了，真是啪啪打臉。

    “大姐，這個扶搖直上九萬里怎么賣？”

    宋春梅：“哎，大兄弟你看的這一對兒是兩塊，你看看，咱這字體是燙金的，特別的大氣吉利……”

    對聯不是啥特別貴的東西，但是架不住過年家家戶戶都要有，所以買的人還是挺好的，基本上過來問的差不多都會買。這東西價格也不說天差地，都挑自己喜歡的對聯就行。

    宋春梅沒來擺攤兒之前，其實心里還是挺忐忑的，但是真是干上了又顧不得忐忑，一下子就進入了狀態，忙得不行。

    “大姐，這個怎么賣？我多買幾對，你送我掛貼吧？”

    “這個大福字兒有黑色嗎？我更相中黑色……”

    宋春梅：“有有有，我們這是正經省城來的貨，只要你們想要的都有。別著急，我這就給你們找……”

    “大妹子你看看，你喜歡黑色，這個咋樣？”

    “大哥，你看要財神不？過年家里不貼個財神，那可總是覺得缺點啥。貼個財神來年發大財啊……”

    宋春梅游刃有余，忙忙乎乎的，但是不得不說，她還真是天生的能做買賣，一會兒功夫就熱絡起來，雖然攤子位置不算優越，但是好在他們這是賣對聯兒，倒是不那么講究，因此倒是聚集了一些人。要說起來買東西就是這樣，人也多反倒是越招人，大家都過來了。就連旁邊田朗他們賣花生瓜子兒都有帶動。

    別看田朗推銷的時候一家家走，但是畢竟是進屋推銷，灰頭土臉也不是人人都看見的，但是在集市上叫賣，他可真是不怎么好意思，不過宋春梅這么一叫，倒是吸引過來不少人。

    就跟家家戶戶過年都要買對聯一樣，其實花生瓜子兒也是不少的，宋春梅主動：“你們也可以看看旁邊的花生和瓜子兒啊，炒的可香了，我這早上沒吃飯，一直饞著呢，如果不是要賣東西，我可得吃點。這是我嫂子炒的，我嫂子的手藝那可是響呱呱的。給個大廚兒都不換呢。”

    “大姐你可真會說話。”

    宋春梅：“我可不是吹牛，你們買點嘗嘗就知道了，我撒謊我就是小狗，真的，她手藝很好的，以前我們村里人過年都要找他家幫忙炒一點，同樣是干活兒，人家干的特別好。”

    “那行，我來點，可別坑我啊，好吃的話我多買點。”

    “那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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