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人聲消失。 空氣中逸散的熔巖硫磺氣息也凝成了實質(zhì),靜默懸浮。 云昭神思一蕩。 終于,她來到了命運的交匯之處。 眼前似有重影。 她“看”見了命運的另一道軌跡—— 厲鬼昭弄死奪舍晏南天的清平君,自己也瀕臨消散。 忽然,一只大手捏住了她。 “死遁躲我是吧,你可以啊。”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神鬼合一的東方斂,終于在三千年之后,親手捉住了他的小女鬼。 只是這只鬼即將魂飛魄散了。 她回過頭,魂魄一震,再次對他見色起意。 “忍著別死。”他冷冷交待一句,捉起她,帶她掠向通天塔。 掐訣,祭出法象。 通天徹地的絕美大法象拎起她,讓她坐在他的頭上。 他帶她去拆通天塔。 “這玩意兒是創(chuàng)世神器,”他簡單交待,“我把器靈打出來,你弄死它,借它的力量回到過去,改變歷史,把你自己救活,知道沒有?” 厲鬼昭渾渾噩噩:“哦。” 她騎在他頭上,開始隨他拆塔。 天塌地陷,地動山搖。 那些討厭的香火反噬纏在他身上,看得她渾身不爽。 但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替他處理那些蒼蠅了。 真遺憾。 忽一霎,塔倒了,他的法象也破碎消散。 最后一刻,他反手捉住她,把她摁進(jìn)一團(tuán)暖洋洋的光暈中。 這器靈當(dāng)真是被他打出了狗腦子,厲鬼昭輕易就咬住了它。 厲鬼昭:回到歷史,救他。 意念一動,她“呼嗡”一聲,化成一道血腥的風(fēng),吹回三千年前,看見了正準(zhǔn)備推不周山的他。 她平鋪直敘告訴他:“你會死,會被封印三千年。” 結(jié)果這個家伙根本不聽勸。 他還很高興的樣子,說他事兒能成。 厲鬼昭:“……” 這家伙,怎么回事? 她還沒回過神,神魂忽地被拽走。 天地猛烈震蕩,通天塔即將灰飛煙滅。 不用他說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只有最后一次機(jī)會了。 厲鬼昭被陰火燒得焦沸的心里,難得浮起一絲徹底的清明。 她記起了一些溫暖的畫面。 阿爹、阿娘……她曾經(jīng)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小魔王。 一大家子到太上殿拜……哦,拜她的心上鬼時,她跳上神龕,大喊一聲:“燒幾文錢的香,求幾百萬的事,太上我要打人啦!” 她想起了通天塔底撞得自己魂飛魄散的那個血色符咒。 她試著抬起手,反反復(fù)復(fù)地畫。 忽一霎,埋在太上殿底下的刑天殘劍似有感應(yīng),它拼著灰飛煙滅,在底下瘋狂撞封印。 血色符咒浮在了六歲的小云昭面前。 厲鬼昭:就是這里了! 她凝聚全部意志,摁下陰火熾沸、魂魄消散的痛苦,反反復(fù)復(fù)倒畫大封咒,一遍,一遍,又一遍,刻入骨髓,刻入魂魄。 畫、畫、畫、畫。 同一時間,蹲在一旁的東方斂也在嘀嘀咕咕,將她的不幸遭遇刻入魂魄。 提醒這個傻女鬼,小白臉不是好東西,有個女人會在涼川害死她。 記、記、記、記。 神魂隕滅之際,兩只鬼遁入歷史,舊時空凝固。 六歲的小云昭神使鬼差畫出大封咒。 “轟隆!” 歷史的河流在這里轉(zhuǎn)了個彎。 她釋放了他十分之一的魂魄。 她不記得他,他也不記得她,他很無聊地游蕩在舊日庭,直到那一天,他見她坐在那里等晏南天。 他忽然非常不高興。 “喂,”他披上斗篷,用力戳她,“你未婚夫,帶著你爹的私生女回來了!” …… 歷史自此徹底改寫,直至今日。 云昭靜靜站在原地。 今日,歷史走到了收束之處。 她感應(yīng)到了開天斧器靈的氣急敗壞。它也曾遁入歷史,想要滅了她和東方斂,遺憾的是,它的每一次算計都以失敗告終。 它的意念在她耳畔發(fā)出惡意滿滿的尖嘯。 “現(xiàn)在該你選擇要不要覆蓋這段歷史了!你以為你能討得了好?!你會付出代價!代價!” 云昭心中一片寧靜。 器靈哈哈大笑:“原本的歷史軌跡里,你全家死絕,自己也要魂飛魄散,但你死前帶走了清平君,東方斂會活下來,繼續(xù)做他的人皇!” “而在改變過的新歷史里,你救回了自己全家,東方斂卻被黃泉邪骨捅穿了心臟。法象隕滅,真身也死去,身魂俱滅,盤古都救不回他!” “毀滅神器是要付出代價的!” “選擇吧!” “選舊歷史,你死,選新歷史,他死!哈哈哈哈!” 它必死無疑,但死前能夠看著兇手痛苦煎熬,也是十分暢快。 云昭面無表情,輕輕動了動手指。 奇異的波動在她面前搖晃,世界變成了兩幕水鏡,一新一舊。 舊歷史,她神魂俱滅。 新歷史,神身緩緩向后跌倒。 她忽地笑了:“你確定?” 長袖一晃,毫不遲疑地?fù)]散了舊水鏡。 新的歷史,覆蓋舊的歷史。 耳畔有清脆的破碎聲響起,那段舊歷史徹底湮滅,再不復(fù)存在。 “你——你好啊!好一個自私自利的奇女子!哈哈哈!東方斂啊東方斂,你這三千年癡心,看來是錯付了呀!哈哈哈哈!” 器靈的尖笑聲漸漸消逝。 云昭回過神,望向眼前重新鮮活起來的世界。 晏清平的獰笑仍掛在嘴角。 云昭挑眉:“你以為你贏了?” 借著這世間最后殘留的香火之力,她倒退一步,旋身,反手拔出了刑天劍! “錚——嗡!” 刑天劍在她手里興奮地顫動。 晏清平瞳仁收縮,定定望向身前被自己捅穿心臟的“東方斂”。 神身在這里,她從哪里拔出來的劍? 云昭冷笑,握緊刑天劍,人與劍心意相通,旋身,劈斬! 森嚴(yán)至極的威壓一蕩而過。 晏清平困在活尸之中,躲閃不及,自腰間被一斷為二! 分別摔倒時,他看到眼前幻象散去。 被他捅穿的,只是一具幻象。 云昭輕嘖一聲:“進(jìn)城之前,我便讓趙叔叔去找陳楚兒了。我已經(jīng)猜到黃泉邪骨在她身上。” 湘陽敏用銀鈴鐺把黃泉邪骨渡了出來。 那鈴鐺上,刻著他和陳楚兒的名字。 既然有一部分黃泉邪骨通過他跑到了他妻子的腹中,那另一部分留在人間的,便是在陳楚兒那里了。 晏清平用力睜大雙眼瞪著云昭。 “我早有防備,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云昭笑笑地看著他,“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呢——晏南天變成了活尸,你會被困在他身上,一直。” 他睜大雙眼,猶如見了鬼。 * 數(shù)日之后。 金碧輝煌的寢殿中,太上神身端坐在八十八層朱鹮翡玉孔羽翎上,是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他的神魂法象拆通天塔的時候散了。 如今蓋不出招魂法陣,只能等他三魂七魄自己回來。 他遲遲不回,旁人見到云昭,總會有意無意安慰她兩句。 她一忍再忍,越忍越暴躁。 這一日,終于忍無可忍。 她在太上寢殿里點滿了蚊香。 “熏不死你這個鬼!” 半晌,她自己受不住,逃到寢殿外。 坐在璀璨的金臺階上,忽然十分寂寞。 她踢著臺階,感覺自己和坐在樓蘭殿頂、青樓廢墟的鬼神很像很像。 “沒關(guān)系的,你慢慢回,我不著急。” “你都等我三千年了,我也會等你。” “除非遇到個比你更好的,不然我不會隨便改嫁。” 忽然。 一只很重很重的手,捏住她的后脖頸。 熟悉的聲音陰惻惻在她耳畔響起。 “改嫁?你敢……咳!咳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狠話。 寢殿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蚊香。 (正文完) 水鏡世界在降臨的前一刻消亡。 忽一霎,整個世界陷入了徹底的寂靜,一切都靜止了。 人聲消失。 空氣中逸散的熔巖硫磺氣息也凝成了實質(zhì),靜默懸浮。 云昭神思一蕩。 終于,她來到了命運的交匯之處。 眼前似有重影。 她“看”見了命運的另一道軌跡—— 厲鬼昭弄死奪舍晏南天的清平君,自己也瀕臨消散。 忽然,一只大手捏住了她。 “死遁躲我是吧,你可以啊。”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神鬼合一的東方斂,終于在三千年之后,親手捉住了他的小女鬼。 只是這只鬼即將魂飛魄散了。 她回過頭,魂魄一震,再次對他見色起意。 “忍著別死。”他冷冷交待一句,捉起她,帶她掠向通天塔。 掐訣,祭出法象。 通天徹地的絕美大法象拎起她,讓她坐在他的頭上。 他帶她去拆通天塔。 “這玩意兒是創(chuàng)世神器,”他簡單交待,“我把器靈打出來,你弄死它,借它的力量回到過去,改變歷史,把你自己救活,知道沒有?” 厲鬼昭渾渾噩噩:“哦。” 她騎在他頭上,開始隨他拆塔。 天塌地陷,地動山搖。 那些討厭的香火反噬纏在他身上,看得她渾身不爽。 但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替他處理那些蒼蠅了。 真遺憾。 忽一霎,塔倒了,他的法象也破碎消散。 最后一刻,他反手捉住她,把她摁進(jìn)一團(tuán)暖洋洋的光暈中。 這器靈當(dāng)真是被他打出了狗腦子,厲鬼昭輕易就咬住了它。 厲鬼昭:回到歷史,救他。 意念一動,她“呼嗡”一聲,化成一道血腥的風(fēng),吹回三千年前,看見了正準(zhǔn)備推不周山的他。 她平鋪直敘告訴他:“你會死,會被封印三千年。” 結(jié)果這個家伙根本不聽勸。 他還很高興的樣子,說他事兒能成。 厲鬼昭:“……” 這家伙,怎么回事? 她還沒回過神,神魂忽地被拽走。 天地猛烈震蕩,通天塔即將灰飛煙滅。 不用他說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只有最后一次機(jī)會了。 厲鬼昭被陰火燒得焦沸的心里,難得浮起一絲徹底的清明。 她記起了一些溫暖的畫面。 阿爹、阿娘……她曾經(jīng)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小魔王。 一大家子到太上殿拜……哦,拜她的心上鬼時,她跳上神龕,大喊一聲:“燒幾文錢的香,求幾百萬的事,太上我要打人啦!” 她想起了通天塔底撞得自己魂飛魄散的那個血色符咒。 她試著抬起手,反反復(fù)復(fù)地畫。 忽一霎,埋在太上殿底下的刑天殘劍似有感應(yīng),它拼著灰飛煙滅,在底下瘋狂撞封印。 血色符咒浮在了六歲的小云昭面前。 厲鬼昭:就是這里了! 她凝聚全部意志,摁下陰火熾沸、魂魄消散的痛苦,反反復(fù)復(fù)倒畫大封咒,一遍,一遍,又一遍,刻入骨髓,刻入魂魄。 畫、畫、畫、畫。 同一時間,蹲在一旁的東方斂也在嘀嘀咕咕,將她的不幸遭遇刻入魂魄。 提醒這個傻女鬼,小白臉不是好東西,有個女人會在涼川害死她。 記、記、記、記。 神魂隕滅之際,兩只鬼遁入歷史,舊時空凝固。 六歲的小云昭神使鬼差畫出大封咒。 “轟隆!” 歷史的河流在這里轉(zhuǎn)了個彎。 她釋放了他十分之一的魂魄。 她不記得他,他也不記得她,他很無聊地游蕩在舊日庭,直到那一天,他見她坐在那里等晏南天。 他忽然非常不高興。 “喂,”他披上斗篷,用力戳她,“你未婚夫,帶著你爹的私生女回來了!” …… 歷史自此徹底改寫,直至今日。 云昭靜靜站在原地。 今日,歷史走到了收束之處。 她感應(yīng)到了開天斧器靈的氣急敗壞。它也曾遁入歷史,想要滅了她和東方斂,遺憾的是,它的每一次算計都以失敗告終。 它的意念在她耳畔發(fā)出惡意滿滿的尖嘯。 “現(xiàn)在該你選擇要不要覆蓋這段歷史了!你以為你能討得了好?!你會付出代價!代價!” 云昭心中一片寧靜。 器靈哈哈大笑:“原本的歷史軌跡里,你全家死絕,自己也要魂飛魄散,但你死前帶走了清平君,東方斂會活下來,繼續(xù)做他的人皇!” “而在改變過的新歷史里,你救回了自己全家,東方斂卻被黃泉邪骨捅穿了心臟。法象隕滅,真身也死去,身魂俱滅,盤古都救不回他!” “毀滅神器是要付出代價的!” “選擇吧!” “選舊歷史,你死,選新歷史,他死!哈哈哈哈!” 它必死無疑,但死前能夠看著兇手痛苦煎熬,也是十分暢快。 云昭面無表情,輕輕動了動手指。 奇異的波動在她面前搖晃,世界變成了兩幕水鏡,一新一舊。 舊歷史,她神魂俱滅。 新歷史,神身緩緩向后跌倒。 她忽地笑了:“你確定?” 長袖一晃,毫不遲疑地?fù)]散了舊水鏡。 新的歷史,覆蓋舊的歷史。 耳畔有清脆的破碎聲響起,那段舊歷史徹底湮滅,再不復(fù)存在。 “你——你好啊!好一個自私自利的奇女子!哈哈哈!東方斂啊東方斂,你這三千年癡心,看來是錯付了呀!哈哈哈哈!” 器靈的尖笑聲漸漸消逝。 云昭回過神,望向眼前重新鮮活起來的世界。 晏清平的獰笑仍掛在嘴角。 云昭挑眉:“你以為你贏了?” 借著這世間最后殘留的香火之力,她倒退一步,旋身,反手拔出了刑天劍! “錚——嗡!” 刑天劍在她手里興奮地顫動。 晏清平瞳仁收縮,定定望向身前被自己捅穿心臟的“東方斂”。 神身在這里,她從哪里拔出來的劍? 云昭冷笑,握緊刑天劍,人與劍心意相通,旋身,劈斬! 森嚴(yán)至極的威壓一蕩而過。 晏清平困在活尸之中,躲閃不及,自腰間被一斷為二! 分別摔倒時,他看到眼前幻象散去。 被他捅穿的,只是一具幻象。 云昭輕嘖一聲:“進(jìn)城之前,我便讓趙叔叔去找陳楚兒了。我已經(jīng)猜到黃泉邪骨在她身上。” 湘陽敏用銀鈴鐺把黃泉邪骨渡了出來。 那鈴鐺上,刻著他和陳楚兒的名字。 既然有一部分黃泉邪骨通過他跑到了他妻子的腹中,那另一部分留在人間的,便是在陳楚兒那里了。 晏清平用力睜大雙眼瞪著云昭。 “我早有防備,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云昭笑笑地看著他,“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呢——晏南天變成了活尸,你會被困在他身上,一直。” 他睜大雙眼,猶如見了鬼。 * 數(shù)日之后。 金碧輝煌的寢殿中,太上神身端坐在八十八層朱鹮翡玉孔羽翎上,是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他的神魂法象拆通天塔的時候散了。 如今蓋不出招魂法陣,只能等他三魂七魄自己回來。 他遲遲不回,旁人見到云昭,總會有意無意安慰她兩句。 她一忍再忍,越忍越暴躁。 這一日,終于忍無可忍。 她在太上寢殿里點滿了蚊香。 “熏不死你這個鬼!” 半晌,她自己受不住,逃到寢殿外。 坐在璀璨的金臺階上,忽然十分寂寞。 她踢著臺階,感覺自己和坐在樓蘭殿頂、青樓廢墟的鬼神很像很像。 “沒關(guān)系的,你慢慢回,我不著急。” “你都等我三千年了,我也會等你。” “除非遇到個比你更好的,不然我不會隨便改嫁。” 忽然。 一只很重很重的手,捏住她的后脖頸。 熟悉的聲音陰惻惻在她耳畔響起。 “改嫁?你敢……咳!咳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狠話。 寢殿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蚊香。 (正文完) 水鏡世界在降臨的前一刻消亡。 忽一霎,整個世界陷入了徹底的寂靜,一切都靜止了。 人聲消失。 空氣中逸散的熔巖硫磺氣息也凝成了實質(zhì),靜默懸浮。 云昭神思一蕩。 終于,她來到了命運的交匯之處。 眼前似有重影。 她“看”見了命運的另一道軌跡—— 厲鬼昭弄死奪舍晏南天的清平君,自己也瀕臨消散。 忽然,一只大手捏住了她。 “死遁躲我是吧,你可以啊。”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神鬼合一的東方斂,終于在三千年之后,親手捉住了他的小女鬼。 只是這只鬼即將魂飛魄散了。 她回過頭,魂魄一震,再次對他見色起意。 “忍著別死。”他冷冷交待一句,捉起她,帶她掠向通天塔。 掐訣,祭出法象。 通天徹地的絕美大法象拎起她,讓她坐在他的頭上。 他帶她去拆通天塔。 “這玩意兒是創(chuàng)世神器,”他簡單交待,“我把器靈打出來,你弄死它,借它的力量回到過去,改變歷史,把你自己救活,知道沒有?” 厲鬼昭渾渾噩噩:“哦。” 她騎在他頭上,開始隨他拆塔。 天塌地陷,地動山搖。 那些討厭的香火反噬纏在他身上,看得她渾身不爽。 但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替他處理那些蒼蠅了。 真遺憾。 忽一霎,塔倒了,他的法象也破碎消散。 最后一刻,他反手捉住她,把她摁進(jìn)一團(tuán)暖洋洋的光暈中。 這器靈當(dāng)真是被他打出了狗腦子,厲鬼昭輕易就咬住了它。 厲鬼昭:回到歷史,救他。 意念一動,她“呼嗡”一聲,化成一道血腥的風(fēng),吹回三千年前,看見了正準(zhǔn)備推不周山的他。 她平鋪直敘告訴他:“你會死,會被封印三千年。” 結(jié)果這個家伙根本不聽勸。 他還很高興的樣子,說他事兒能成。 厲鬼昭:“……” 這家伙,怎么回事? 她還沒回過神,神魂忽地被拽走。 天地猛烈震蕩,通天塔即將灰飛煙滅。 不用他說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只有最后一次機(jī)會了。 厲鬼昭被陰火燒得焦沸的心里,難得浮起一絲徹底的清明。 她記起了一些溫暖的畫面。 阿爹、阿娘……她曾經(jīng)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小魔王。 一大家子到太上殿拜……哦,拜她的心上鬼時,她跳上神龕,大喊一聲:“燒幾文錢的香,求幾百萬的事,太上我要打人啦!” 她想起了通天塔底撞得自己魂飛魄散的那個血色符咒。 她試著抬起手,反反復(fù)復(fù)地畫。 忽一霎,埋在太上殿底下的刑天殘劍似有感應(yīng),它拼著灰飛煙滅,在底下瘋狂撞封印。 血色符咒浮在了六歲的小云昭面前。 厲鬼昭:就是這里了! 她凝聚全部意志,摁下陰火熾沸、魂魄消散的痛苦,反反復(fù)復(fù)倒畫大封咒,一遍,一遍,又一遍,刻入骨髓,刻入魂魄。 畫、畫、畫、畫。 同一時間,蹲在一旁的東方斂也在嘀嘀咕咕,將她的不幸遭遇刻入魂魄。 提醒這個傻女鬼,小白臉不是好東西,有個女人會在涼川害死她。 記、記、記、記。 神魂隕滅之際,兩只鬼遁入歷史,舊時空凝固。 六歲的小云昭神使鬼差畫出大封咒。 “轟隆!” 歷史的河流在這里轉(zhuǎn)了個彎。 她釋放了他十分之一的魂魄。 她不記得他,他也不記得她,他很無聊地游蕩在舊日庭,直到那一天,他見她坐在那里等晏南天。 他忽然非常不高興。 “喂,”他披上斗篷,用力戳她,“你未婚夫,帶著你爹的私生女回來了!” …… 歷史自此徹底改寫,直至今日。 云昭靜靜站在原地。 今日,歷史走到了收束之處。 她感應(yīng)到了開天斧器靈的氣急敗壞。它也曾遁入歷史,想要滅了她和東方斂,遺憾的是,它的每一次算計都以失敗告終。 它的意念在她耳畔發(fā)出惡意滿滿的尖嘯。 “現(xiàn)在該你選擇要不要覆蓋這段歷史了!你以為你能討得了好?!你會付出代價!代價!” 云昭心中一片寧靜。 器靈哈哈大笑:“原本的歷史軌跡里,你全家死絕,自己也要魂飛魄散,但你死前帶走了清平君,東方斂會活下來,繼續(xù)做他的人皇!” “而在改變過的新歷史里,你救回了自己全家,東方斂卻被黃泉邪骨捅穿了心臟。法象隕滅,真身也死去,身魂俱滅,盤古都救不回他!” “毀滅神器是要付出代價的!” “選擇吧!” “選舊歷史,你死,選新歷史,他死!哈哈哈哈!” 它必死無疑,但死前能夠看著兇手痛苦煎熬,也是十分暢快。 云昭面無表情,輕輕動了動手指。 奇異的波動在她面前搖晃,世界變成了兩幕水鏡,一新一舊。 舊歷史,她神魂俱滅。 新歷史,神身緩緩向后跌倒。 她忽地笑了:“你確定?” 長袖一晃,毫不遲疑地?fù)]散了舊水鏡。 新的歷史,覆蓋舊的歷史。 耳畔有清脆的破碎聲響起,那段舊歷史徹底湮滅,再不復(fù)存在。 “你——你好啊!好一個自私自利的奇女子!哈哈哈!東方斂啊東方斂,你這三千年癡心,看來是錯付了呀!哈哈哈哈!” 器靈的尖笑聲漸漸消逝。 云昭回過神,望向眼前重新鮮活起來的世界。 晏清平的獰笑仍掛在嘴角。 云昭挑眉:“你以為你贏了?” 借著這世間最后殘留的香火之力,她倒退一步,旋身,反手拔出了刑天劍! “錚——嗡!” 刑天劍在她手里興奮地顫動。 晏清平瞳仁收縮,定定望向身前被自己捅穿心臟的“東方斂”。 神身在這里,她從哪里拔出來的劍? 云昭冷笑,握緊刑天劍,人與劍心意相通,旋身,劈斬! 森嚴(yán)至極的威壓一蕩而過。 晏清平困在活尸之中,躲閃不及,自腰間被一斷為二! 分別摔倒時,他看到眼前幻象散去。 被他捅穿的,只是一具幻象。 云昭輕嘖一聲:“進(jìn)城之前,我便讓趙叔叔去找陳楚兒了。我已經(jīng)猜到黃泉邪骨在她身上。” 湘陽敏用銀鈴鐺把黃泉邪骨渡了出來。 那鈴鐺上,刻著他和陳楚兒的名字。 既然有一部分黃泉邪骨通過他跑到了他妻子的腹中,那另一部分留在人間的,便是在陳楚兒那里了。 晏清平用力睜大雙眼瞪著云昭。 “我早有防備,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云昭笑笑地看著他,“還有更糟糕的事情呢——晏南天變成了活尸,你會被困在他身上,一直。” 他睜大雙眼,猶如見了鬼。 * 數(shù)日之后。 金碧輝煌的寢殿中,太上神身端坐在八十八層朱鹮翡玉孔羽翎上,是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他的神魂法象拆通天塔的時候散了。 如今蓋不出招魂法陣,只能等他三魂七魄自己回來。 他遲遲不回,旁人見到云昭,總會有意無意安慰她兩句。 她一忍再忍,越忍越暴躁。 這一日,終于忍無可忍。 她在太上寢殿里點滿了蚊香。 “熏不死你這個鬼!” 半晌,她自己受不住,逃到寢殿外。 坐在璀璨的金臺階上,忽然十分寂寞。 她踢著臺階,感覺自己和坐在樓蘭殿頂、青樓廢墟的鬼神很像很像。 “沒關(guān)系的,你慢慢回,我不著急。” “你都等我三千年了,我也會等你。” “除非遇到個比你更好的,不然我不會隨便改嫁。” 忽然。 一只很重很重的手,捏住她的后脖頸。 熟悉的聲音陰惻惻在她耳畔響起。 “改嫁?你敢……咳!咳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狠話。 寢殿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蚊香。 (正文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