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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回憶與自責-《安寧歸夢》

    重癥監護室外,慘白刺眼的燈光無情地灑下,將四周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林辰蜷縮在角落的椅子上,周圍人來人往,腳步聲、交談聲、儀器的滴答聲交織成一片嘈雜,可這些聲音都被他自動屏蔽,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母親生死未卜的消息,以及如洶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的回憶與自責。

    林辰目光呆滯地落在地面,眼神空洞而迷茫,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遙遠的小時候。那時,母親的自行車是他最溫暖的港灣,他總是歡快地爬上后座,雙手緊緊抱住母親的腰,小臉貼在她的背上,聽著母親哼唱著輕柔的歌謠,風溫柔地拂過臉頰,帶著母親身上淡淡的香氣,那是家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每到下雨天,母親總會把唯一的雨衣披在他身上,自己卻被冰冷的雨水淋得濕透。回到家后,母親顧不上換下濕透的衣服,先忙著給他擦干頭發,再煮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姜糖水,那甜甜的味道,暖到了他的心底。

    上中學時,學業的壓力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有一次他考試失利,心情跌入了谷底,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母親輕輕敲開房門,動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他。母親坐在他身邊,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那雙手雖然因為操勞變得粗糙,卻無比溫暖。母親耐心地給他分析錯題,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講解,鼓勵他不要氣餒。在母親的安慰和幫助下,他重新找回了自信,學習成績也穩步提升。

    還有不久前,他收到入職通知時,母親臉上那驕傲的笑容,眼中閃爍著的淚光,仿佛還在眼前,那么清晰,卻又那么遙遠。母親為他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一道道他最愛吃的菜擺滿了餐桌。母親不停地叮囑他入職后的注意事項,從如何與同事相處,到工作中的小細節,事無巨細。那滿心的歡喜和期待,如今卻成了他心中最沉重的負擔,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林辰的雙手緊緊地抱住頭,指甲幾乎嵌入頭皮,他的身體因為痛苦和自責而劇烈顫抖。“我怎么這么傻,為什么沒有早點發現媽媽的痛苦?”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自己,聲音里滿是痛苦與悔恨。這些天,母親的憔悴和擔憂他不是沒有看到,母親眼底的烏青,日漸消瘦的身形,他都看在眼里,可他卻沒有深入去了解,沒有給予母親足夠的關心和保護,任由她獨自面對那些未知的危險。

    他想起母親每次面對他時,總是強顏歡笑,把所有的痛苦和壓力都獨自承擔。而他,卻只顧著憧憬自己的未來,沉浸在即將入職的喜悅中,忽略了母親正身處危險之中。他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多留個心眼,為什么沒有察覺到陳昊的威脅,為什么沒有在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母親。哪怕只是多問一句,多觀察一下母親的情緒,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早點帶媽媽離開,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林辰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濺起小小的水花。他的心中充滿了悔恨,恨不得時光倒流,讓他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讓母親免受這一場劫難。

    他想起母親為了這個家,為了他,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她起早貪黑地經營花店,天還沒亮就出門去進花,晚上很晚才回來,無論多么辛苦,都從未在他面前抱怨過一句。而他,卻沒能在母親最需要他的時候,為她撐起一片天,成為她的依靠。

    林辰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母親受傷的畫面,那觸目驚心的場景,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每一次回想,都讓他痛不欲生。他知道,母親現在正躺在重癥監護室里,與死神做著殊死搏斗,而這一切,在他看來都是因為他的疏忽和無能。

    “媽媽,你一定要挺過去,求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林辰低聲呢喃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哀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執著,他暗暗發誓,如果母親能平安無事,他一定會用自己的一生去守護她,再也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他要成為母親最堅實的后盾,最溫暖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