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溺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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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藥的流程,穆于從小到大瞧過很多次,通常都是他受傷,周頌臣幫他上藥。
這是第一次角色調換,業務很不熟練,他小心翼翼地捏著碘伏棉簽,涂抹在猙獰的傷口上,生怕力道重了,舊傷添新傷。
他神情鄭重又嚴肅,好似面對的不是手背上一道微不足道的皮外傷,而是什么決定人類命運的大難題。
周頌臣在一旁觀摩著他的表情,愉悅的神色逐漸爬上眼角眉梢。
等穆于抬眼,周頌臣又裝模作樣地皺眉,像是被對方拙劣的上藥手法給弄疼了。
“疼。”
“抱歉。”穆于只得更加放輕力道,甚至像哄小孩一樣細細吹拂那道傷口。
今晚發生的一切,簡直顛覆了穆于前十幾年對于周頌臣的認知。
對方不僅被他罵哭了,還開口叫他“哥哥”。
難道這又是在給他下套嗎?
穆于腦子亂糟糟的,總覺得跟周頌臣在一起的時候,比遇到段位高他幾段的選手還要難辦。
最起碼在棋盤上他能夠思考對手的路數,提前預判陷阱,可是在周頌臣這里,哪怕仗著過去十年的相處,他稍微也能摸清周頌臣的性格,周頌臣卻更了解他,知道怎樣對他更有用。
處理好手背的傷口,再將那一盒盒的藥從抽屜里拿出來,仔細地看。
各種治療發燒感冒的藥品,紅的藍的黃的藥片,看得人眼花,穆于瞧著那些嶄新的藥盒,問:“你買那么多藥,怎么不吃?”
周頌臣靠在沙發上,不答反問:“明天你有空嗎?我請你去吃飯吧?就當……”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就當答謝你為我包扎傷口的恩情。吃飯前,我們還可以去看個電影,就看你喜歡的那些……”
這不就是約會嗎?
穆于握著藥盒的手微滯,只覺周頌臣像是將他拿捏透了。
他在公園里回頭,他踏進公寓的大門,就如同進了陷阱的蠢兔子,被人一把拎著兩條長耳朵逮了起來。退讓了一步,就要退讓更多。
兔子急了還咬人,穆于冷下臉,將藥盒往抽屜里一放,又問了一遍:“這些藥你有好好在吃嗎?”
周頌臣觀他臉色,倚靠沙發上的散漫姿態收了些許,端坐起來:“這都是我媽給我的,不是醫生開的。”
最后周頌臣找出醫生給他開的藥,當著穆于的面吃了下去,再次發問道:“可以嗎?一起吃飯?”
也不知道該說他臉皮厚還是裝糊涂,一會兒工夫竟就忘了今晚激烈的爭吵,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穆于站起身,屏蔽了他的糖衣炮彈:“沒空,我最近有點忙。”
周頌臣臉色一點點地沉了下去,垂下眼,眼尾似乎又有泛紅的趨勢。
“吃個飯也不行嗎?”
穆于頭皮一麻,生怕他那雙眼睛又淌出點驚心動魄的眼淚,立即道:“師父讓我半年內把段位提升到三段,所以這段時間我要經常參加比賽,而且你知道大四上學期還有課,平日里我又要去棋社上課……”
絮絮叨叨解釋了一堆,到最后,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用,竟然輕易陷于另一個男人的眼淚之中。
周頌臣一眨眼,臉上那點陰鷙便又散去,笑著說:“我知道了,你什么時候有空就和我說,我們一起去吃飯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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