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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囚-《搖曳在星期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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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皮膚上細細游走◎

    盛欲愣了。

    江峭不是答應過她,  不會再傷害自己了嗎?

    為什么又弄出一身的傷痕,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往江峭的方向靠近一步,但江峭卻沒有再繼續吻她的動作,  只是揉亂她的頭發,嘆了口氣:

    “我猜錯了。那天從你外公家離開后,  在花鳥市場跟蹤我們的人,不是虹霖安排的。”

    盛欲懵懵懂懂:“那是誰的安排?”

    “剛跟你說的就忘了?”江峭笑著撩起衣擺揶揄,“窄橋!”

    自己安排人跟蹤自己?

    她張口結舌,  接不下去話了。

    江峭收斂了笑貌,  “那些人都是家里的舊部,  跟我爸一起白手起家的精英團隊,  對我家倒是忠心。不過我沒有跟他們接觸過,我猜,  是窄橋在上次切換之后和他們做過溝通,對這副身體進行控制。”

    “那…那他們對你做了什么啊?”盛欲雖然不能理解,  但感覺這件事不簡單。

    [埃爾法研究組]——江父生前的心腹。

    江峭一在北灣市現身,[埃爾法]就將他控制起來,  問了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現在想來,  應該是在確認當時的主導人格。

    后來他們將江峭鎖起來,  稱呼他為【gust】,并注射了某種精神影響類藥物。

    是在借助藥物干預,強制喚醒[窄橋人格]。

    身上的傷痕就是在強行逃脫時,被全身禁錮的鐵鎖所劃傷。

    但此刻的江峭。

    更準確的說,  是被[埃爾法]稱作“gust人格”的江峭,  什么也沒有向盛欲透露。

    “沒什么。”他瞧了眼懷里的小貓,  語氣堅定,

    “能見到你已經足夠了,  我先回去了。另外,如果接下來一周內我沒出現,你不要來找我。”

    因為注射進身體的強制喚醒藥物,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起作用,但那絕對不會太遠。

    不想把那樣心機深重的人格,放到她面前。

    “你又要去哪?”盛欲的聲音里,落入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慌張不舍。

    良久沉默,江峭發現自己沒辦法騙她,只能裹緊包著小貓的衣服,轉身:“乖乖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暫時沒有辦法,從客觀來說,是江峭‘本人給予[埃爾法]的無責委托權。

    江峭就無法用“限制人身自由”的罪名反制[埃爾法]。

    簡直比虹霖還要棘手。

    目送他在雨中走遠,一次也沒有回頭,盛欲感覺腳灌了鉛般,難以邁出半步。

    然后,他就真的連續三天再沒出現過。

    盛欲沒忍住,第四天時,連續給他打了幾個電話,全部無人接聽,發微信也杳無音訊。鬧不懂這人為什么又一次失聯,但總歸盛欲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她的預感告訴她,那夜匆匆分別后,江峭或許出事了。

    想到這種可能,盛欲更加坐立不安,下午直接請了假打算親自去一趟小蒼嶺。

    去的路上,她還在嘗試著給江峭打電話,前面幾個依然沒人接聽。直到她驅車通過江峭家的私人警衛系統,還在驚訝怎么這次這么順利時,車載藍牙電話突然被毫無征兆地接起來。

    電波送來江峭的聲線,沉悶、澀啞。他開口,叫的是她名字。

    “盛欲。”

    盛欲一邊打轉方向盤停車,邊有些心急地問他:“江峭江峭,你現在家嗎?”

    “嗯……”他似乎輕笑了一下,黏著微妙的虛弱和溫柔,

    “我在。”

    盛欲拿起手機,從車上跳下來,關門鎖車,問他:“最近幾天都沒見你來學校,電話微信也聯系不上你,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留給對方作話的機會,急性子的女孩接連發問:“身上的傷呢?有沒有好些?

    “上次聽你說,你聯系你爸的舊部來抓你自己…不對,”意識到自己又忘了對方有分裂癥的事兒,盛欲抓了抓頭發,站在車旁邊單手叉腰,重新組織語言說,

    “那個,那些什么[舊部]的人,沒再找你吧?”

    “盛欲。”江峭忽然在這時出聲,打斷她,第二遍叫她的名字,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強打起精神。

    他說:“我被關起來了,來救救我好不好?”

    ?!

    盛欲猛然驚住,語無倫次地追問他:“什么意思?被關起來是什么意思?你被誰關起來?關在哪了……喂?喂江峭?!”

    電話驀地中斷在這一刻。

    盛欲徹底慌了,手機揣兜里就不管不顧地飛快朝江峭家跑去,就在她沖進江峭家客廳之際,她突然頓住步子,然后腦內一個驚醒,恍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情。

    江峭剛才,叫她什么?

    是“盛欲”,而不是“秧秧”。

    這是不是表示——

    盛欲沒時間細想關于猜測的結論,仰頭四周逡巡一圈寬闊寂靜的客廳,腦子里在飛速思考,他說自己在家,但又被關起來了。

    會被關在哪呢?

    算了,邊想邊找吧。

    江峭家實在太大了。所幸盛欲的記憶力還算不錯,依照上回江峭帶他們參觀的路線,甚至等不及坐電梯,一路跑上螺旋步梯,一間間找過第一間書房、第二間書房、第一間客房、第二間、第三間、茶室……

    盛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心里瘋狂吐槽該死的有錢人,居然買這么大的房子,一直到她氣喘吁吁摸到他的次臥房。

    然后,盛欲當即傻眼在原地。

    房門向內大開大敞,但里面的人一步也無法離開。

    因為門口豎立起成排的黑色鋼管,森冷地圍成一道沉重的鐵籠門。向房間內看去,就連窗戶都被封死,精致的臥房被布局成一間囚室。

    房間內,江峭一件白衣,頹然坐在純黑天鵝絨地毯上,背靠床沿,垂下頭了無生機。

    光線昏暗,他如同一枝破碎的白梔,藏身寂寥里,無所謂你施舍或吝嗇的垂憐。

    “江峭……”盛欲花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伸手摸上高矗在眼前一根根金屬鋼管,感受到指下森寒冰冷的恐怖觸感,嘴唇微動,“這、這怎么回事啊??”

    誰這么喪心病狂?

    竟然會在他次臥房外布設下這種堅固囚籠。

    江峭抬頭緩慢投來一道視線,他目光如平瀾幽靜,深沃似三萬里海域無波寂涼。

    卻在聽到她聲音的剎那里,如危色漆黑的海底偶然游弋過一尾蝰,擦過微弱的絲縷光亮。

    “你來了。”他總是安靜。

    “好久不見。”總是喜歡這樣打招呼的話術。

    “盛欲。”總是偏愛,她的名字。

    不知為什么,明明江峭的眉眼早已深刻印在腦海。

    可見到此刻的他,盛欲竟然真的生出一種“久別重逢”的心情。

    她本能地往前靠近豎鋼鐵門,同時下意識摸了摸外衣口袋內的東西,看向“籠內”蒼白如紙的男人,追問他:

    “江峭,到底是誰把你關進去的?”

    想到他前不久在北灣剛剛遭受過傷害,加上這兩天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總之,江峭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

    “是他,gust。”他掙扎著起身,拖著虛浮的步子來到門口,兩手握扶在鋼管上,眼神眷戀在她面龐上,眉目柔和悲憫。

    語氣仿佛自嘲,小心對上她的眼睛,

    “我稱呼他的代號,你會不高興嗎?”

    “代、代號?!”盛欲反應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到大腦信息量過載。

    這個“gust”,應該指的是“狂妄人格”吧。

    所以這算什么?

    看似是兩個人格之間的針鋒相對,實際是江峭給自己房間焊了鐵柵欄,然后自己把自己關在里面???

    雙重人格可以這么瘋的嗎……

    盛欲管不了那么多了,總不能讓人關死在自己家里。

    她伸出兩手,握住江峭浮在鐵門上的左手,安撫道:“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是么。”

    江峭高瘦身形隱隱有些微搖晃,左手卻倏然掌間施力,扣住盛欲的兩腕,在鋼管間隙中間展臂,扯著她繞轉半圈,將她反過身圍抱在牢門外。

    盛欲驚呼一聲,一下子背抵鋼管,江峭從“籠內”伸出手半抱著她的同時,將她的雙手扣在腰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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