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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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
他生澀地重復著這個詞眼,注視著我同他交疊的手掌,猶豫了一陣,然后拉住我的手指,示意我看他脖頸上的護符。
“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我媽媽也是術師。她離開之前,有一部分殘念寄宿在這個護符里。另一部分在爸爸的吊墜里,所以偶爾,我能斷斷續(xù)續(xù)聽到媽媽的聲音,察覺到爸爸的大概位置。不過因為我咒力還很少,用起來很有限……”
聲音?
惠如是解釋的同時,一件熟悉的咒具立刻躍入我的腦海。
“未盡之言”,它同我相伴數十年,幾乎融入我的血肉,成為聲帶的一部分。
在那個絕望的晚上,我為了激活“祝福的燭火”內的陣法,把擁有的一切都當成燃料獻祭了出去。
但“未盡之言”畢竟不是等閑之物,作為少有的特級,和護符融合后,它仍維持住了先前的特性么?
在惠的描述中,它像是一只不太聰明的鸚鵡、一臺老舊的問答機器人,記住了我的日常習慣,在場景重現(xiàn)時給予特定反應。
當新羅來看望惠,說著“哎呀,我們的小惠最近還好么?”喜氣洋洋將他抱起的時候,它自傲地念叨“惠、上天的寶物、喜歡。”
在游蕩的低級咒靈靠近時,它嫌惡地抱怨“臟東西,討厭,走開。”,提醒惠繞路而行。
又在半夜惠起床喝水的時候,環(huán)顧空無一人的家,悄悄地呢喃“甚爾、沒有回來、在哪里?”
盡管大部分時間保持緘默,但它還是給予了惠所需的陪伴。正是這些零碎的片段、大人遺憾的解釋,組成了惠對媽媽的認知。
今夜,遇到我的那一刻,未盡之言準確地念出了我的名字——
【泉鳥、泉鳥!在那里!】
所以惠才會在站口指向我,然后以期待的語氣詢問說:
“你就是媽媽吧?”
封印物沒有感情的概念,它們是靠本能行動的野獸。
所以未盡之言的本意可能只是引誘惠使用它,向它輸送咒力,幫助它早日離開護符的限制。今天更是拼命發(fā)出信號,想要回到我身邊。
在我手指觸碰到護符的時候,靈魂間的共鳴令“燭火”光芒大盛,未盡之言的喜悅近乎化為實體,由寶石蕩開的紅色波浪,像是金魚柔紗似的尾翼。
它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將它剝離護符的好處。
母親的眷戀是惠頸上跳動的火焰,但作為女人,僅有的愛情則在小狗那里。
臨死前,被我緊握在掌心的小鳥手鏈在火焰融化,它化作一枚小小的心型吊墜,被甚爾隨身攜帶。
它好似黑夜中升起的星點,跳動著為我指明他的方位。
而其中作為燃料,居然是一個孩子日積月累積攢的咒力。
很難想象他懷著何種心情,攥住那個遺物去等待母親的關心。
燭光中我褪下了偽裝,以少女的姿態(tài)坐在惠面前,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是媽媽。”便再也忍不住眼淚: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么久……除了咒具還有一點錢,什么都沒留給你,對不起……”
我很想抱一抱他,但此刻又著實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要如何解釋六年的缺席?
因為媽媽是個討厭的騙子,無法獲得母親的諒解,最后被她視為背叛者殘忍的殺害了么?
這實在很糟,誰也不希望媽媽是家族的恥辱、弒親的兇手吧。
于是蘇醒后,我一直刻意回避那晚發(fā)生的事情,在和五條悟溝通時都選擇避而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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