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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巳時，朱雀街）

    暑氣在青石板上蒸騰，蘇硯白踩著木凳，將新制的鎏金招牌掛在松木支架上，“晚香閣”三個飛白體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這是他花高價請江州有名的舉人題寫的，旁邊還刻著一行小字：“南唐窅娘秘制香方，每日限量三十盒”。

    “相公，胭脂膏要趁熱調(diào)嗎？”李晚晴在攤位后支起泥爐，青瓷碗里盛著蒸好的鵝梨泥，果香混著沉水香的幽遠(yuǎn)，漸漸在街面彌漫。

    “對，等龍腦香粉篩進(jìn)去，”蘇硯白跳下木凳，從竹筐里取出十二只纏枝蓮紋瓷罐，“今日推出‘十二花神’限定款，每罐胭脂配不同花香，還附贈對應(yīng)花神的小像書簽。”

    李晚晴愣住：“花神書簽？你何時讓人刻的？”

    “昨夜讓街角的木匠趕工，”蘇硯白眨眼，“每個貴婦都想做自己的花神，這叫‘身份認(rèn)同’。”他前世在投行時，見過奢侈品用星座、生肖做限定款，如今照搬古代，果然引得路人頻頻側(cè)目。

    攤位剛支起，便圍了一圈繡裙羅衫的貴婦人。穿月白羽紗裙的少女踮腳望著瓷罐：“這‘杏花神’胭脂是什么香？”

    “杏花神配的是杏仁香，”李晚晴親自捧起瓷罐，指尖在罐口輕輕一抹，將胭脂抹在手腕內(nèi)側(cè)，“初聞是清甜的杏花香，后調(diào)帶著沉水香的醇厚，正如杏花‘嬌艷而不妖冶’。”

    她說話時不再怯生生，反而帶著對香方的自信——這三日蘇硯白讓她反復(fù)練習(xí)每種胭脂的典故，連手勢和語氣都細(xì)細(xì)打磨過。貴婦人看著她腕間的淡粉胭脂，紛紛交頭接耳：“李家庶女竟有這般巧思？”

    “夫人請看這‘荷花神’，”蘇硯白適時遞上另一只瓷罐，“用荷葉露調(diào)香，抹在耳垂能生清涼之意，最適合暑天。”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每款限定只做十罐，售完便要等來年花期了。”

    饑餓營銷果然奏效，貴婦人立刻掏出銀錢：“我要‘梅花神’！”“給我留‘牡丹神’……”李晚晴忙不迭打開錦盒，里面整齊碼著十二張花神書簽，每張都用金粉勾勒輪廓，正是出自江州第一畫工之手。

    街角忽然傳來銅鑼聲，穿青衫的小廝舉著木牌走過：“陳記胭脂鋪新到波斯玫瑰膏，買一送一！”

    蘇硯白望去，只見對面街角支起個紅綢棚，二姐夫陳立遠(yuǎn)正陪著個戴胡帽的商人，顯然是陳家暗中開的胭脂鋪，專門打壓晚香閣。

    “波斯玫瑰膏？”有貴婦人猶豫，“聽說西域香料最是名貴……”

    “夫人可知波斯玫瑰？”蘇硯白朗聲道，“需得清晨帶露采摘，用駱駝運(yùn)半年才到中原，膏體必然渾濁。”他揭開自己的青瓷罐，“晚香閣的胭脂，用的是本地晨露鮮花，當(dāng)天采摘當(dāng)天調(diào)制，您看這膏體——”

    他舉起瓷罐對著陽光，胭脂在晨光中通透如琥珀，隱約可見細(xì)碎的花瓣紋路。貴婦人發(fā)出驚嘆，再看陳記胭脂鋪的波斯玫瑰膏，果然有些許雜質(zhì)沉淀。

    陳立遠(yuǎn)臉色鐵青，沖胡商耳語幾句。胡商走上前，用生硬的漢語道：“你敢說波斯香料不好？我這玫瑰膏在長安貴比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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