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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邊聽，臉上一陣青接一陣白，眼中火光霍霍，怒氣逼人。

    她已知過火，趕緊放低姿態(tài)：“陛下賜我恩典，往后，只要是不違背道義良知的事，但凡陛下吩咐，我都會聽令照做的。若您是生我的氣，要打我罰我都容易，把婢女仆從都攆走，將惠福宮變成冷宮，我也絕不會怨一句的。”

    “再說，奴仆們跟著我，能有他們什么好呢，只連累了他們替我吃罪挨罰。我不需要人伺候，請把他們從我身邊撤走，安排到別的宮殿當(dāng)差去吧，再怎么說，他們?nèi)雽m當(dāng)差是求溫飽富貴的，應(yīng)該值得有更好的前程。”

    她一股腦將憋在心里的話全吐出來了，一下子如釋重負(fù)。她也知道，這些話定然惹得皇帝一時(shí)不快，可她還是必須說的。上次被他嚇住了，這段日子以來，她想通了，既然往后一輩子都在這里，怕與不怕又有何區(qū)別，若是惹惱了他，橫豎不過一刀。

    退一步說，其實(shí)她早該悟過來了，堂堂皇帝又怎會因后庭女子的事，遷怒她的父汗呢，尤其是他這樣一位胸懷天下的皇帝。邊陲的局面錯(cuò)綜復(fù)雜，并非任何一個(gè)臣子都能有力制衡各方勢力，皇帝和朝廷都需要她父親的效力。

    “臣女要說的這一番話，全是肺腑之言，并無旁人指使，請陛下明察定奪。”

    皇帝正在氣頭上，她也不再多言，徑自上前想要收起書案上敞開的那卷丹青，抬手之際卻被皇帝一把攫住。

    她秀眉輕蹙，當(dāng)即毫不示弱回瞪皇帝一眼，皇帝微一詫異，豈肯讓步，自然也兇狠狠盯住她。

    時(shí)光在硬生生的目光對峙中過了許久，皇帝越發(fā)覺得眼睛酸澀難忍，全憑一口不忿之氣支撐，自小到大，除了不諳世事的垂髫小兒，從未有人用如此不敬的眼神與他平視，更不消說公然的推拒，實(shí)在叫他下不來臺。

    其實(shí)阿茹娜也是一樣的，她一生之中，還不曾與人紅過臉，犟過嘴，往昔所遇之人都待她極為溫厚與尊重。眼下正是，平白無故命里遭災(zāi)，偏逢遇上這蠻不講理的煞星。

    兩人互不相讓，繼續(xù)僵持，雙方的眼角都開始泛起紅絲，皇帝實(shí)是有些吃不消，心想：也罷，她畢竟年紀(jì)尚輕，就當(dāng)她是個(gè)小姑娘，自己昂藏七尺男兒，讓她暫且得逞一回又如何。

    終于，他選擇先敗下陣來，長眉斜挑，清了清嗓眼，有些艱澀的開口：“愛妃...…也愛騎馬？”

    皇帝平生尚未服過軟，這話未免說得多少有些生硬，卻已經(jīng)是他在一瞬間搜腸刮肚說來最難得的一句軟話了。

    他的話將阿茹娜的目光一下子牽回到了那幅丹青，上面描摹的是她與其木格在草原上策馬奔騰的場景。

    楚天闊地，飛鷹遼原，相親相愛，無拘無束的日子，擋在萬里關(guān)山之外，此情此景此人，恐怕今生難再復(fù)有。

    念到此處，她心中驟然感傷，鼻子一酸，眼眶也跟著濕潤起來，汪汪晶瑩的淚珠似要滾將下來。

    她秉性素來剛強(qiáng)，遽然這般，皇帝竟一時(shí)有些不知所措，一愣過后，忙道：“你不在中原長大，過不慣規(guī)規(guī)矩矩的日子，困在宮里這些天確實(shí)有些委屈了你，你……你不要難過，想要跑馬野游容易得很，若你喜歡，朕可以帶你到圍場騎馬狩獵，痛痛快快玩一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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