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景國某處偏僻小鎮 梧桐葉落滿長街時,一病弱懶散的女子攏了攏灰色道袍的領口,坐姿卻難得筆直端正。 她雙目半闔,如同入定,而她肩頭的鸚鵡卻百般無聊地撲棱著翅膀。 “無人問津,無人問津。” 女子額頭青筋一跳,指尖輕彈鸚鵡的羽冠,目光掃過往來行人。 “別瞎叫了,你想讓咱們看起來更慘一點嗎?” “窮,餓,慘。” 景國尚武,百姓只信手中刀劍,哪會信命數玄機? 她拂去桌面上掉下的落葉,又轉過身,將寫著“鐵口直斷”的布幡重新插穩。 這布幡既不是她買的,也不是她制的,而是在路邊撿的,邊角已經磨得發白,污漬也擦不干凈。 “知道了知道了。” 她哄道:“今天,定能開張。” 綠毛鸚鵡跳上她腦袋,像坐窩一樣蹲下。 一人一鳥,彼此不嫌棄,不離棄。 “姑娘……” 一道蒼老的聲音混著蔥花香氣飄來。 女子轉頭,看見三步外餛飩攤后的老人。 他圍裙上沾著面粉,皺紋里嵌著常年灶火熏烤的暖意。 “老朽姓李,在這朱雀街賣了二十年餛飩。”老人攪動鍋中翻滾的骨湯:“見姑娘坐了一整天,想必餓了。” 餓…… 可沒錢。 女子剛要推辭,腹中卻傳來輕響。 毛毛眼睛一亮,立刻撲到攤前木架上,歪頭盯著蒸騰的熱氣。 “餓~” 可憐巴巴。 李老頭看向鸚鵡,又轉頭看向沉默的女子,笑了起來:“行,我啊給你煮一碗餛飩。” “我不能平白受惠。”女子解下腰間褪色的荷包:“不如替您算一卦抵這飯錢?” 李老頭擺手:“咱景國人啊現在可不信這個。” 女子雙眸清涼似水,端坐如青松:“因果循環,受施不報必遭其咎。您隨便問一事,我為您解惑。” “也罷。”李老頭見她堅持,一邊舀著開水中打滾的餛飩,靈感一動:“那老頭我就問問,今日我能賣出多少碗餛飩?” 梧桐影里,女子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兩彎新月。 她左手掐指。 毛毛突然安靜下來,黑豆般的眼睛映著主人指尖流轉的光暈。 “四十五碗。”她篤定道。 李老頭一聽這個數,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晨起已賣四十三碗,加上姑娘這碗便是四十四了。”他根本不信:“莫非午后只能賣出一碗?” 女子接過青花碗。 薄皮餛飩浮在清湯里,像一尾尾銀魚。 她吹散熱氣,并不辯解。 “老李頭的手藝,每日少說賣百八十碗。”旁邊一賣炊餅的婦人插嘴:“姑娘這卦怕是不靈。” 毛毛忽然啄了啄女子的耳垂。 她舀起半塊餛飩皮喂它,鸚鵡卻將腦袋埋進翅膀,發出近似嘆息的咕嚕聲。 細雨來得悄無聲息。 女子的布幡很快洇出深色水痕,李老頭忙著支起油布篷。 雨絲在青石板上敲出細碎銀點,行人匆匆,更無人駐足算命攤前。 “老板,來一碗餛飩!”穿短打的挑夫拍下銅錢。 李老頭利落地撈起餛飩,給送到他那桌后,對女子比了個四與五。 “四十五碗了。” 女子僅笑了笑,沒有回應。 “老李頭,給我來一碗。” 不一會兒,又來一個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