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格里安曾看過這樣一段話,有關于獨立個體、自由心智的論述。 每個人首先必須、或者說應該——因為并非每個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使自身從被給定的環境當中、從其父母和家庭當中、從其所出生和成長的社會環境當中分離出來。 然后,他必須開始歷經生存的各個階段,在此進程之中他將獲得其永恒的有效性,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這個個體將成為其自身行動的主體,進而將成長為一個獨特的、負有倫理責任的人。 可這課題太殘忍。 因為認清自身、擁有獨立意志的過程是血腥的。 其本質是讓你主動拿起斧子,撐開剪子將骨骼一點點拆開、硬生生掰斷。 再用勺子刮出腐朽僵硬的骨髓,從中尋得比沙中黃金還要微小的自我,同時還得排除掉由他人植入的黃銅,只有完成這一切,主體性的建立才得以終結。 更殘忍的是,這課題最好在三十歲前完成,否則你的余生都將在那宏大的迷宮中永恒徘徊,不得救贖,成為社會價值下的好人,一種無法超脫的傀儡。 “那我究竟還能認清自己嗎?” 格里安漂浮在漫無邊際的“通路”當中,摸弄著偶爾飄來的骨頭,不停對自我發出拷問。 人只要一獨處便會這樣。 時不時拷問自己,消耗時間。 “我想要當一個恐怖分子的目的是什么?除了讓那些拿我當個玩意兒的去死,剝奪他們所擁有的一切,當一個恐怖分子真的會讓我快樂嗎?” 他抬起右臂,略有迷茫地甩了甩,又讓掌心對準自己,與手臂魔鬼的眼睛相對。 兩只眼睛相互眨著,卻一言不發。 過去的兩個月中,格里安與右臂大概是已經把能說的話都說盡了。 尤其是關于亞歷山德琳娜的去向,時至今日,格里安也不太愿意接受亞歷山德琳娜被右臂吸收了的事實。 一個人類,被一個魔鬼吸收吞沒了。 即便那人類早就不能稱之為人,是一個被不知名宛若癌細胞一樣擴散的魔鬼器官操控的怪物。 但這也過于駭人。 因為在格里安的認知中,魔鬼右臂的吸收對象僅限于魔鬼,或是魔鬼器官,怎么說都不可能包括人類。 更不可能包括目標人類的部分記憶。 是的,格里安擁有了極小一部分屬于亞歷山德琳娜的回憶。 她不受重視的童年,她可憐的母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