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合】餓鬼道1-《餓骨輪回[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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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將近一年沒回家的爹爹卷著銀子跑了,不要自己和娘親了。
抓不到家里的犯人就要連坐,鐘言還記得那天來了很多官兵。他們將自己和娘親分開,把娘親關進了一個木頭籠子里頭,然后扒掉自己的衣服,給脖子戴上重重的鎖鏈,扔在了人最多的街市上。
“罪臣之子施以‘餓刑’,誰若敢救就全家一起等著餓死!”
鐘言很害怕,他也是直到這時候才明白爹爹做了什么,但爹爹一兩銀子都沒往家里拿。但當時的他更覺得顏面掃地,羞愧地抬不起頭來,比起饑餓他更受不了不穿衣服。隨后不斷有人過來踢打,他的困境變成了疼,后來下了一場很大的雨,他躺在泥水里張著嘴,喝著天上落下來的水滴。
娘親就在長街的那一邊,同樣暴露在風吹日曬當中,只不過每日都會有一碗湯飯。這便是餓刑的誅心之處,母可活,子不可,但沒有一位母親能活得下去,恨不得將眼前的湯飯給孩子留一口。
爹爹一直沒抓到,但鐘言快要餓死了。他好想娘親,但只要往那邊走幾步就會被官爺打回來,最后只能遙遙相望。他看得到娘親在哭,在喊,在用頭撞木頭欄桿,在籠子里給官爺磕頭。
現在天上又要下雨了吧?鐘言看到了頭頂的烏云,但不確定是不是看得真切。他現在只想吃飯,餓啊,餓啊。
然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鐘言感覺到自己吃飽了。
他好久都不曾感覺到肚子里有東西,暖烘烘的,像剛吃掉什么山珍海味。街上的人好像都不見了,見到自己就躲?這是為何?
他們在怕什么?怎么不打自己了呢?是自己已經死了還是他們害怕死尸?
鐘言繼續朝前走去,忽然覺著這條街好長啊,怎么都走不到似的。他再回過頭,有些人隔著門縫兒打量,可是一旦自己轉過頭去他們就躲起來,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東西,避之不及,多看一眼就會死。
為何?鐘言看向脖子上的鎖鏈,卻先看到了一個高高隆起的肚子,剛才那些溫暖的感覺變得更加炙熱,胃里猶如熊熊烈火不止不休。他的手變得十分尖利,輕輕松松將鎖鏈拆掉了,可皮膚卻泛出青白。
自己怎么了?鐘言朝著街邊的木頭籠子走過去,想去找娘親,可看到的只是娘親的尸首。
她死了,渾身都是鮮血,手里拿著砸碎的飯碗,用飯碗的邊刃割斷了脖子。
“娘?”鐘言不知所措,孤零零地站在街上,他沒有娘了。
望思山上,紅煞徹徹底底地降臨了,目之所及全是鮮艷的紅色卻和喜慶毫不沾邊。雙頭白獅被嗩吶吹得異常激動,上躥下跳,好像知曉有鬼要來。這回連白芷都擔憂起來,如果能控制七鬼之力的人是鐘言,那么她還有點把握喚醒鐘言的人性,可如今他的身子被清遠占據了……這不妙。
萬一清遠真的發起瘋來,只能寄望于紅煞和陰生子外加光明道人一起鎮壓,看看有沒有可能將清遠壓制住。
“啊……”清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沒察覺到有呼出去的氣,“原來當鬼是這般感受,比做人好多了。”
紅煞的顏色再加深,一深再深,喜轎停在半山腰,宛如當年出事那天。只不過小小的新嫁娘不是坐在轎子里,而是站在了喜轎的轎頂上。她的婚服異常華美,比當年秦家四小姐嫁人還要奢華。紅蓋頭遮住了她的鳳冠,誰也看不出她的臉來。
“這就是你的娘親嗎?清游!你太窩囊了!”清遠也看到了新娘鬼,“想不到你到最后居然要靠一個小姑娘來制服我?”
“是我的娘親,怎么了?你有嗎?”飛練只想趕緊把他從鐘言身體里剝離,“是誰規定不能叫親屬的?”
清遠怔愣了下:“果然,你到底還是墮落了,清游。”
“我為什么不能墮落?我都不是和尚了,為何要守著那些規矩,就連殺你都要一對一?”飛練不僅恢復了記憶,也徹底放飛了自己的本心,他被壓在“佛子”這個稱呼下太久了,又被病痛之軀困住太久,他只有變成了鬼才徹底自由地活著一回。
“一對一?呵,我這邊可是七個鬼。”清遠試著在身邊放了一把鬼火,“那我現在就先把你燒死。”
幽綠色的鬼火瞬間點燃草坪,這不是一般的火,沒點能耐根本無法熄滅。火舌貼著地面飛行,勢不可擋,眼瞧著就要燒到飛練的腳邊卻忽然間熄滅了。
“怎么、怎么回事?”清遠又試著放了一把。
這回滅得更早,剛剛到一半路程就滅掉了。清遠不得其解,這不應該啊,現在是鐘言的身子在控制惡鬼,那些鬼都為他所用。
不知不覺間,他面前降下了一個穿粗衣布袍的女人,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清遠后退一步,他并不認識這個人。
“師父。”飛練終于等來了她,“你就那么相信‘終餓可滅世’么?”
“什么?”清遠回憶,“經書所寫,還能有假?”
“那你就沒懷疑過,最后那句話是我寫上去的么?”飛練苦苦經營多年,果然猜準了清遠的每一步,“其實六鬼魍帝就可以殺人了,最后那句是我自己添上的,世上根本沒有終餓,餓鬼的最后一只鬼是他們的親人。”
“愿意為了他們犧牲,怕他們餓死,心甘情愿自盡不再輪回,最終將魂魄喂給他們的至親。只有吃下這樣魂魄的人才會變成餓鬼,但放出這只鬼的時候,餓鬼便會找回他們的記憶和良善。”
“終餓不可滅世,你殺不了好人。”
“師父,你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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