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陸清遲亮出身份牌以后, 經理不可置信地變了臉色,用對講機跟會所高層人員商量了幾分鐘, 終究決定…帶著他們去了周公子的包廂。 白因會所走廊看起來平平無奇,十分低調。 可每一個房間的風格卻是千差萬別,獨具一格,有翠竹掩映、小橋流水環繞的東方清雅主題包廂,也有繪制了圣經壁畫的西式洛可可風格包廂,更有暴發戶喜歡的金碧輝煌的豪華套間,頂上吊著富麗堂皇的水晶燈…滿足不同層次的客人的需求。 隔壁房間似有富豪在過生日, 桌上堆積成山的昂貴禮物, 也有無數帥哥美女穿行其間,場景奢侈甚至糜亂。 江蘿只是朝玻璃門里投去好奇的一瞥, 就被陸清遲捂住了眼睛, 喃了聲:“少兒不宜。” “我才不是少兒?!? “你個小屁孩。” 經理帶著他們穿過走廊, 乘坐電梯,來到了三樓走廊最里面的房間門口,畢恭畢敬對他們道:“請諸位在此等候, 我進去跟周公子商量商量, 請不要沖動?!? 話音未落,煤球直接擋開了經理, 推門闖了進去。 “哎哎!你怎么這樣,別?。 ? 陸清遲也護著妹妹走了進去。 房間里似乎正在辦聚會,一張超大的流觴曲水桌,四周圍坐著幾個公子哥兒,還有不少艷麗的女人陪坐在他們身邊。 江蘿環掃了一圈沒看到孟纖纖, 正要奇怪時, 忽然看到流觴曲水的桌面上居然還有人! 孟纖纖被人用紅絲帶五花大綁地捆縛在了假山石桌面上, 身上衣服少得可憐,幾乎沒有了,宛如一道香艷的“盛宴”,四周裊著繚繞的白煙,營造出某種詭異的變態氛圍感。 江蘿哪里見過這樣的世面,看到孟纖纖被搞成這個鬼樣子,簡直驚呆了。 別說江蘿了,就是宋時微,也沒見過這種大場面,捂住了嘴,低低喚了聲:“天哪。” 陸清遲到沒有太多驚奇,他自己就是個豪門公子哥兒,雖然平時沉迷游戲,不怎么結交圈子里的紈绔子弟,但多少認識幾個。 這幫家伙毫無敬畏之心,為所欲為,為了感官聲色的刺激,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 就算沒見過,他也聽過不少公子少爺獵奇香艷的局。 煤球看到桌上衣衫不整的女孩,立刻移開視線,眸光側向旁邊。 孟纖纖似乎被灌了不少酒,抬起醺醺的醉眼,望見江蘿的那一瞬,眼淚奪眶而出。 她張大了嘴,嗓音沙啞地哭著,喊著她:“豬豬,救救我…” 江蘿脫皮都麻了,回頭對陸清遲說:“哥,衣服!” 陸清遲立刻脫下了自己的白襯衣遞過去,江蘿動作敏捷,跨步踩上了流觴曲水桌,一腳踹翻了面前的餐品,走到孟纖纖身邊,溫柔地替她解開了身上捆縛的紅絲帶,給她穿好了衣服。 一顆顆紐扣規規整整地系上,她用手背替她擦了眼淚:“沒事了,纖纖,我帶你走?!? 孟纖纖幾乎哽咽著,抱住了她,像抱著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公子看到這幾位不速之客闖進來,“蹭”的一下站起身,怒聲道:“你們什么人?找死啊!經理呢!把這幫鬧事的家伙給我轟出去啊?!? 經理連忙追進來:“周公子啊,這位、這位是陸公子,他們是港城陸家那邊的…” “陸家?”周公子皺了皺眉,并沒有放在心上,“我管他是誰,把他們給我轟走!” “不行啊,周公子,這這…算了吧,讓他們把人帶走,我再給您找別的樂子,成嗎?” 在白因會所當經理,自然也要對深海市和港城的豪門背景有所了解,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開罪不起,他心里頭都有一桿秤。 “周公子,算了吧,陸家不是吃素的?!? 周公子見這經理犯慫了,他可不犯慫,打聽打聽,這深海市的地界兒上還沒人敢叫他算了。 他立刻打電話叫來了自己的保鏢,幾個黑西裝的男人沖了進來,陸清遲護住了江蘿,將她擋在身后,煤球一個打五個,跟這幫人干了起來。 江蘿見情勢混亂,怕煤球吃虧,摸出手機要報警,可是孟纖纖按住她:“不要報警!不可以報警!” “為什么?” “一旦報警,我的名聲全完了,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在a大就待不下去了,鬧到網上去,學校名聲沒有了,我的名聲就更沒有了…說、說不定還會被學校記過開除…” “你瘋了嗎,都這樣了還不報警?那你吃的虧怎么辦?” “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能報警啊!”孟纖纖快給她跪下來了,攥著她的手,“他們拍了我的不雅照片,要是惹惱了他們,我全完了!我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江蘿皺著眉頭,終究還是放下了手機,回頭對陸清遲說:“哥,行不行啊,你不是說沒人敢惹咱們嗎?” 陸清遲甩開了一個撲過來的黑衣壯漢:“我不混圈,認識我的人不多啊主要是,而且我哥們這些都在港城?!? 他是真正的乖乖仔,被老爸嚴苛地管束著,從不干這些混賬事,也不跟周公子這類紈绔公子哥兒接觸。 再牛逼,也是他爸陸麒牛逼,周公子不認識他很正常。 江蘿回頭沖經理喊道:“你最好保護好我們,不然…他爸是陸麒,我們出了什么事,要你們白因會所一起陪葬。”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有病啊。” 陸清遲被她那句中二的“一起陪葬”逗樂了,不設防,挨了黑衣壯漢一記猛拳,嘴角淤青一片,“操!” “哥?。?!” “沒、沒事?!? 經理也是著急的不行,生怕這幾位惹不起的“貴客”受傷,連忙叫來了安保,混亂中護著幾人去了隔壁的房間,鎖上了門。 周公子在深海市橫著走,還從沒受過這種氣,尤其今天他宴請朋友,更覺得面子過不去,在外面叫囂著,說要打電話叫人來,今天是要把他們堵死在這里,有本事一輩子別出來,否則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宋時微檢查著煤球的傷逝,看到他手臂都被尖銳的酒瓶玻璃劃開一道傷口,鮮血淋漓。 她氣得眼淚都掉出來了,摸出手機要報警,孟纖纖見狀,趕緊撲過來阻止她:“別報警!不能報警!” “這都不報警,你瘋了吧!” 孟纖纖抽泣著說:“求求你了?!? 宋時微是個急性子,氣不打一處來,揪著煤球的手臂說:“你看看我男朋友,為了救你都傷成這樣了,他是學醫的,要是手臂真傷著了,事業就毀了!你還叫我們不報警,你的名聲重要,還是大家的安全重要??!” “哎哎,老婆,疼…疼…” 宋時微連忙松開他,又氣又急,脫下防曬衫外套替他包扎著手臂傷口。 孟纖纖哭得快暈厥過去了:“我也不想啊,我是被騙過來的…” “笨蛋啊你,明知道你前男友是什么爛人,還跟著過來,害我們白等你一下午?!? 江蘿終究還是不忍心,蹲下身牽牽她的手,給她系好領口兩顆扣子,回過頭,看到陸清遲光胴胴的坐在邊上。 這兩年跟著江猛男練拳,他身上倒是有了點肌肉的雛形,皮膚好白好白,比女孩子還白皙光滑。 他抱著自己,有點子可憐地坐在沙發上,像只…小雛雞。 不止江蘿看他,宋時微也忍不住欣賞了起來。 煤球見自家老婆盯著別的男人看,伸手把她腦袋掰了回來。 過了會兒,宋時微又不由自主地側過去了。 煤球:…… * 門外周公子還在叫人撞門,江蘿沖經理道:“叫你的人阻止他們啊?!? “這這這…周公子的脾氣,沒人擋得住啊,他不把我們這白因會所拆了就算客氣了,真的擋不住。”經理攤了攤手,表示無可奈何。 江蘿回頭對陸清遲說:“只能給大舅舅打電話了?!? 陸清遲摸出了手機,走到窗臺邊,有點兒糾結。 給老爸打電話,他肯定能分分鐘擺平這件事,但是… 陸清遲有點怕挨罵,挨罵沒事兒,他爸發起脾氣來是會直接對他動手的,尤其是還讓妹妹置身陷阱,只怕兩個舅舅都要瘋。 想了想,毛骨悚然,他干脆給祁盛打了過去。 “對,白因會所,遇到些麻煩,我搞不定這事兒?!彼奶摰卣f,“嗯嗯,江蘿也在,麻煩盛哥了,我欠你一個大人情?!? …… 半個小時后,門外的動靜似乎消停了下來。 經理走進房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他們的眼色都變了:“你們…可真行啊,那位爺都請的過來?!? 可是不對啊。 他們是陸家的人,怎么可能把祁家那位爺請過來! 圈子里都知道,這兩家的恩怨… 算了算了,這也不是他該操心的事,乖乖閉嘴就是了。 江蘿還以為陸清遲給舅舅打了電話,他叫人出面擺平了這件事,經理說他們現在在隔壁房間里談判。 “放心,不會動手了,周公子的父親已經過來了?!? 孟纖纖哆哆嗦嗦地跟在江蘿身后,很害怕,江蘿小聲安慰她:“沒事了,你在我身邊,他們不敢對你怎么樣?!? 這是孟纖纖第一次在這個女孩身上,感覺到…安全感。 明明,明明以前是被她欺負的女孩,現在她卻這樣保護著她。 孟纖纖心里百味陳雜,只能緊緊牽著她的手。 幾人走進了隔壁房間,房間已經收拾妥當,絲毫沒有了之前打架沖突的痕跡。 進去之后,江蘿才看到曲水流觴桌盡頭的那個男人—— 祁盛。 西裝敞開著,襯衫勾勒著他挺拔修長的身材,領口散了兩顆扣子,廳里光燦燦的明光照著他英俊的臉龐,原本漂亮的五官越發立體。 他姿態閑散,頎長的指尖漫不經心地玩著一根未燃的煙,肩膀和后背的輪廓線條,勁瘦有力。 他坐在主位,氣場全開。 而他身邊坐著的人居然是周公子的老爸,他正畢恭畢敬地給祁盛端茶倒水—— “小祁總,您消消氣,我會好好教訓這狗崽子,讓他再不敢這樣無法無天?!? 說完,他轉身一腳給周公子踹了過去,“看你闖了什么大禍!” 方才還囂張跋扈的周公子,這會兒跟個小雞仔似的,一聲不敢吭。 能讓他父親都這般忌憚的男人,周公子當然不敢惹,只能自認倒霉地向他道了歉。 江蘿用手肘戳了戳陸清遲:“他怎么在這里!” 陸清遲:“你這個前男友手眼通天,叫我爸,還不如叫他來得快。” 祁盛抬了抬漆黑的眸子,看到江蘿他們走進來,換了個姿勢,坐直了些,手肘擱在桌上:“乖寶,這件事怎么解決,你來定?!? 江蘿看了看身后哆嗦的孟纖纖,讓周公子跟她道歉,其實也沒什么意思,傷害都已經造成了,道歉有用就不需要警察局了,只是孟纖纖不愿意報警,怕被學校知道了影響名聲。 她問她:“你想怎么解決?” “他、他拍了我的照片,我只想刪掉照片,一張不留?!? 江蘿望向祁盛,祁盛掃了眼周公子,淡聲道:“手機?!? 周公子手機上的“存貨”多得不得了,他當然不愿意輕易交給祁盛,周父給了兒子一巴掌,怒聲說:“沒聽到嗎,小祁總叫你把手機交出來!” “爸!”周公子捂著臉,又看了眼他的那幫兄弟,憋屈得都要哭了。 今天面子算是丟盡了。 他將手機交給了祁盛,祁盛看也沒看一眼,揚手將手機扔進了曲水流觴的池子里。 手機在水池里鼓了個泡兒,沉了底。 周公子氣得臉頰脹紅,卻又不敢多說什么。 江蘿將孟纖纖推了出來:“給我朋友道歉?!? 周公子看著面前這個被他深深傷害過的女孩,這種女生他是從來不放在眼里,也從沒尊重過,沒想到她的朋友…居然會認識祁盛。 他只能自認倒霉,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對不起”三個字,眼角肌肉顫抖著,甚至眼神還有點威脅的意思。 孟纖纖連忙躲到江蘿身后。 江蘿看出了他的威脅,沉聲說:“既然對不起三個字,這么燙嘴,那就跪下來磕頭吧。” “什么!你…你瘋了吧。” 身后,祁盛沉沉喃了聲—— “她叫你,跪下?!? * 周公子跪下道了歉,周父拎著周公子狼狽地逃離了白因會所,幾個朋友也都灰溜溜地離開了。 醫院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氣息,宋時微陪著煤球在創口處理室包扎手臂的割傷,再三向醫生詢問了不會影響手臂肌腱,這才稍稍放心些。 “你以后要當醫生,要拿手術刀,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這雙手?!彼暽銋柕囟诿呵?,“李政,你要答應我,以后遇到這種事,不許沖在前面了?!? “當時就你們幾個女生,還有江蘿哥哥,我不沖前面,讓你們被欺負啊?” “你可以讓陸清遲沖啊?!? “呃?!泵呵蚩纯撮T外走廊里的陸清遲,“他看起來…好像不是很行?!? …… 孟纖纖身上有不少勒痕,病房里,護士正在給她檢查全身,上藥。 走廊邊,江蘿也拿著化瘀的膏藥,輕輕擦拭著陸清遲嘴角的淤青:“叫你別動。” “笨手笨腳的,疼??!” “那你自己弄?!苯}嫌棄地將藥膏遞過去。 “哎哎,我又看不見,還是妹妹幫我?!标懬暹t討著饒,讓江蘿給他擦拭藥膏,“別魯莽啊,輕一點?!? “真沒出息,我盛哥以前打球摔骨折過,也沒見他哼哼一聲。到你這兒,屁大點傷也要鬼哭狼嚎,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我怎么能跟你竹馬比呢,一個是求而不得紅朱砂,一個是不要錢的便宜哥哥。” “求而不得你在開玩笑?你想死直說啊?!? “好好,是他求而不得…我們乖崽魅力無限,吊著他,行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給他擦藥,怕他疼,還輕輕吹拂著。 “疼!” “閉嘴吧!” 江蘿身邊的親情、友情,甚至愛情,永遠能燉出一股子黏黏糊糊的勁兒,身邊人都好喜歡親近她。 祁盛抱著手臂,懶散地倚在走廊里,觀察著這對兄妹。 頂燈冷冷的白光照下來,漆黑的眸子藏匿在眉骨投下的陰影里,眼底情緒不明。 陸清遲只覺得一股子涼呼呼的冷風躥進衣領里。 祁盛走過去扯開了江蘿,接過她手里的藥膏,粗魯地摳了一大坨糊陸清遲嘴上:“介不介意妹妹前男友幫你擦?” “呃。” 陸清遲不敢介意。 怕這位爺一個不滿意、逼他把整坨藥膏吃進去。 江蘿坐在祁盛邊上,看祁盛給陸清遲擦藥,笑著說:“謝謝你啊,盛哥,不過剛剛真的很酷。” “是嗎?” 她沖他豎起了大拇指:“你才是那個天涼王破、一生氣就可以讓整個會所跟著陪葬的牛逼人物?!? 祁盛按下她的大拇指:“謝謝,我喊不出這么中二的宣言?!? “哈哈哈哈。”江蘿靠在他身邊傻樂。 宋時微扶著包扎了手臂的煤球走出來,煤球觀察著三人的相處,笑著說:“這位前男友,你坐在你前女友和她哥哥中間,是不是…不太合適?” 祁盛:“是嗎?不覺得?!? 陸清遲大方地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們三個關系很好?!? 煤球:“啊,那祝你們仨都有幸福的未來了。” 江蘿:“謝謝,一定會的!” …… 孟纖纖走出病房,看起來有些疲倦和狼狽,眼睛紅紅的,江蘿走過去摸摸她的臉:“沒事了,以后他再也不敢找你麻煩了?!? 孟纖纖想到那些年對她散發的所有惡意,心頭情緒翻涌,羞愧難當:“你真的不怪我嗎?” “怪你什么???” “我以前不讓你加街舞隊,加進來也是百般刁難,我知道你很想和女生交朋友,宋時微沒來之前,你其實一直拿我當閨蜜…是我…總欺負你。” 孟纖纖啜泣著,單薄的雙肩輕輕顫抖,“我很后悔。” 高中那些繾綣時光和悠長歲月,現在回想起來,是一望無盡的漫長香樟林,是樹下的山地車和折疊車,是夏天的風揚起的裙擺和翻開的書頁… 現在想起來,如夢境般不真實,又好哭又想笑。 她伸手擦掉了孟纖纖臉上的淚痕,認真地說:“輕舟已過萬重山,都過去了?!? “嗯!”孟纖纖狼狽地點頭,江蘿還摸出手機,跟她和宋時微一起拍了張合影照片,p成了頹廢色調,發了扣扣空間,追憶她們曾經尷尬又羞恥的青春,配文字—— “世紀大和解?!? …… 雖然,跟孟纖纖和解了,三個人變成了好朋友,但是社團合并大會上,她還是據理力爭地想當社長。 親姐妹也要明算賬,孟纖纖的社團情結一如既往、從未湮滅,她就是要成為社團的大姐大,驕傲又自信。 宋時微自然也不遑多讓,于是由社員們投票決定社長之位。 看到同學們投票的票數似乎偏向宋時微了,孟纖纖著急的不行,不顧羞恥、跳到桌子上跳起了熱舞。 宋時微:??? 什么鬼,這女人… 可惡啊! 眼看著,整個教室都被孟纖纖炸了,票數又被她拉走了不少,宋時微也只能跟著她一起卷了起來,跳上桌子跳起了熱辣的爵士舞,跟她面對面斗舞。 周圍班級的同學聽到這邊的歡呼聲,紛紛湊到門口來熱鬧。 江蘿笑得不行,站在桌子邊,模仿著臺灣腔沖她們喊道:“你們不要打了啦~~~” 兩個人“打”得難舍難分,不可開交,社員們也很糾結,兩位社長都很厲害,都很有能力,根本選不出來。 所以最后,大家商議一致決定,兩位社長平起平坐,都是街舞社的社長,沒有正副之分。 這才讓兩人的“戰火”平息。 兩位社長通力合作,合并之后街舞隊第一次社團活動,和動漫社一起舉辦。 勁歌熱舞再加cosplay角色扮演,搞得熱熱鬧鬧,引來了不少同學的圍觀。 祁盛還把他寶貝的無人機翻了出來,給街舞社錄視頻,但江蘿卻感覺這架小飛機總是圍著她轉,嗡嗡的螺旋槳聲音跟蚊子似的,趕都趕不走。 她去找了面小旗桿,跳起來狠戳無人機,想把這發出噪音的討厭玩意兒打下來,不過操作者技術也好得很,總能敏捷地避開她。 江蘿遙遙望向百米開外的祁盛,少年揚起鋒利的下頜,示威一般望著她。 幼稚! 江蘿轉身離開,不再搭理這家伙。 過了會兒,有個臉蛋紅紅的清秀小帥哥走過來找江蘿搭訕,說你的小貓紋身好美啊,很性感。 江蘿看到自己腰間這只慵懶的貓咪,笑著說:“這不是紋身哦?!? “啊?” 說話間,江蘿把腰間的黑色貓咪貼紙撕了下來,“啪”的一聲貼在了手背上,笑著晃了晃,“只是貼紙啦?!? 清秀小帥哥:。。。 這位女神,是有點逗比屬性在身上。 如果他夸她發型好看,她是不是也要把假發摘下來給他看啊。 很接地氣的大美女,不禁讓人想要親近。 “可以跟你合影嗎?”他晃了晃手機,“我很喜歡你今天扮演的eva綾波麗,好颯?!? 江蘿今天扮演的綾波麗,穿著黑色夾克裹胸,配一條緊繃性感的小皮褲,帶著黑色皮手套,手臂上還系著一條紅絲帶,又酷又颯。 她微微屈伸,撐著膝蓋,擺出了性感可愛的造型,和小帥哥合影拍照。 這可惡的無人機真跟討厭的蒼蠅似的,在他們頭頂上飛來飛去,阻礙他們拍合照。 真是煩死了! 拍完照,小哥紅著臉摸出手機:“那個…可以交換微信嗎?” 江蘿視線跟著頭頂的無人機飛來飛去,無奈地說:“可以,但為了你的安全,我建議還是不要?!? “呃?!? 小哥看看那臺仿佛守護神一般跟著江蘿的無人機,只好作罷了,臨走前還夸她剛剛跳舞好可愛、好元氣,對她攥了攥拳:“干巴爹!” 江蘿笑著和他道別,回頭氣沖沖走到祁盛身邊,找他算賬。 這家伙扮演的是小哥張起靈,穿著一件深藍色連帽衫,戴著帽子,賠了一柄黑金古刀,瞳若點漆,神情寡冷淡漠,還真有了點人狠話不多的感覺。 不少女生經過他,都禁不住拿手機拍他。 江蘿指著頭頂這個長在她頭上如天使光環一樣的無人機,不滿地說道:“這無人機是裝了定位系統嗎!就跟著我拍,有什么好拍的啊!” 祁盛神色平靜:“師父在我這里訂了一個全程跟拍服務,讓我給他發視頻?!? “服務取消,我并不需要跟拍,謝謝?!? “1000塊取消服務,定金不退?!? “……” 怎么不去搶! 祁盛放下操作手柄:“某人那位親戚朋友,就不會像某人的前男友一樣,盡心盡職地幫某人拍視頻?!? “不是,祁盛你跟那位親戚吃什么醋!” 祁盛薄唇抿了抿,沒有反駁。 無人機發出電量低的警告,江蘿趁此機會,一棍子戳過去,終于把這討厭的玩意兒給打下來了。 小飛機可憐吧唧地掉在地上。 祁盛撿起它,檢查了一番,說:“你好過分?!? 江蘿聽出幾分委屈的調子,又有點于心不忍:“壞了嗎”。 祁盛像只別扭的小獅子,轉過身去不搭理她,只低頭檢查無人機的零件。 江蘿是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誰讓這破機器嗡嗡嗡地煩了她一下午,她走到他身邊,腦袋湊過去:“賠你好了。” “破碎的心,你要怎么賠?” 江蘿好氣又想笑:“可不可以不要這么肉麻?!? 祁盛伸手給她擦了擦額間的汗,如小時候一般親昵無間。 小姑娘踮起腳尖,緩緩湊近他,柔軟的櫻桃唇幾乎快要貼上去了。 溫熱的呼吸,輕輕柔柔地拍在他的下頜邊。 祁盛垂眸,看著她瑩潤的朱唇,那柔軟的觸感他甚至還能夠回憶起來,那么遙遠又是那么貼近,沒個無眠的夜晚都會在腦海里倒帶回憶,直至被如潮的思念徹底吞沒。 他的喉結…輕微地滾了一下。 江蘿看出了他眼底的渴望,誘惑道:“祁盛,不想我嗎?” 想,好想… “服個軟,說你錯了,真的很愛我,求我不要離開你,不用跪下來也行,讓你親哦?!? “……” 讓他說出這些話,才是難如登天。 驕傲又敏感的小獅子,想要親吻心愛的女孩,就必須低下高貴的頭顱。 他干燥的薄唇抿了抿,正要開口:“乖寶…” “你們在干什么呀?”扮成白龍的陸清遲,踏著木屐,叼著一根雪糕溜達了過來,一臉呆萌天真,“為什么祁盛和我妹妹靠得這么近呀?難道是在交流學習嗎?” 祁盛立刻退開了兩步,矜持地說:“沒有。” 陸清遲攬著他的肩,故意逗著他:“也是,我們社長才不會低頭認錯道歉呢?!? “那必然不會?!? 江蘿翻了個大白眼,嫌棄地望了望陸清遲。 早不來晚不來,偏在她要攻略成功的時候。 討厭死了。 …… 臺球室里,江蘿和孟纖纖、宋時微約了臺球局,女孩們身材火辣,妝容精致,打扮潮流,成了大廳里最吸引眼球的一道□□。 宋時微俯身推桿,一擊中籃,回身對江蘿說:“獅子座,直到到死的那一天,全身都軟了,嘴還是硬的。想讓祁盛主動低頭,簡直難如登天。” “而且,你那個哥哥好像也不怎么給力。”孟纖纖撐著桿子,坐在臺球桌上,修長的美腿微曲著,“完全被祁盛攻略了啊,昨天我還看到他們在一起打籃球,勾肩搭背真跟哥們似的?!? “他是個游戲狂。”江蘿俯下身,瞄準著目標球,用力擊出,“祁盛剛好踩在他死穴上?!? 這些年,江蘿的臺球技術越發精湛,一桿擊出,兩顆球分叉入籃,發出令人愉悅的嘩啦聲。 大廳里不少人都被她的技術吸引,停下來圍觀,看她一個人分分鐘解決了一桌球,幾乎百發百中。 最后一個球,有人代替江蘿將它擊入網籃中,準頭也很漂亮。 江蘿抬眸望過去,看到一個身形瘦削,模樣清秀的男孩,抬起下頜對她微微笑。 他眸光澄澈又明亮,腰背挺直,穿著一件隨意又率性的運動衫,臉部線條柔和,給人一種性格溫柔的感覺。 “你…”他似有話要說,卻又斟酌著言辭,“你”了半晌,也沒說出口。 江蘿好奇地問:“我怎么了?” “你長得好像…” 宋時微走過來攬住江蘿的肩膀:“長得好像你認識的人對嗎?拜托帥哥,這種搭訕方式很僵硬哎,你不如直接說想交個朋友唄。” 小帥哥有點害羞,耳根發燙:“不是,以前我和一個胖胖的女生打過一局,她擊球的姿勢和你一模一樣,我一直記得,后來去了那個臺球室很多次,都沒有再遇到她了?!? “胖胖的女生?”孟纖纖也立刻來了興趣,“什么時候的事?。俊? “好幾年前了?!毙浉缫姺丈匦麓a好了球,于是俯下身,學著記憶中她的樣子擊球,右手小拇指微微抬起來,“那一局帶了點賭博的性質,但數額很小,總之她幫別人贏了我的錢,我從沒見過有女生的臺球打得那么好,所以印象深刻。” 江蘿盯著他的臉,似乎…也有點面熟。 “你是深海市人嗎?”宋時微問。 “不是,夏溪市的,我在這里念大學,a大。” “?。∏闪瞬皇牵∥覀円彩莂大?!泵侠w纖驚呼,“我們也是夏溪市哎,也在這邊念大學,你要找的胖胖的女生,不會就是我朋友吧!” 小帥哥望著江蘿,繾綣地笑了笑:“那個女孩…不是她。” “你確定嗎?” “嗯!”他用力點頭,“我一直記得她的樣子,她那天穿著一件花邊亞麻的小裙子,有些胖胖的,很可愛?!? “那你的意思是我朋友不可愛咯。”孟纖纖最喜歡撩撥逗趣單純男生,“比不上你心里的女生咯?!? “不是這個意思!各有各的可愛?!毙浉邕B忙辯解,“但是…她肯定不是你朋友,你朋友真的很漂亮?!? “那你是說那個女生沒我朋友漂亮咯!” “不不,她也很好看,我的意思是…” 小帥哥被孟纖纖逗得臉頰越發通紅,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江蘿好奇地問:“你和那個女生打的那一局臺球,實在夏溪三中附近嗎?” 小帥哥俯身擊球,這一桿子卻打飛了,他抬起頭,臉色微變:“你怎么知道…” “跟你賭的那個人,是三中的校霸叫蔣雄嗎?” “啊!是啊,你怎么…” 江蘿笑了起來,俯身將他剛剛沒有打進去的那顆球,擊入了網籃。 小帥哥一顆心隨著那顆球,有了歸宿。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江蘿的臉,眸光溫柔,仿佛再也裝不下其他了—— “真的,是你啊?!? 剛剛看到她擊球的動作,就感覺被一道閃電擊中了,只是不敢相信,留在他記憶中那道模糊的影子,會這般清晰地剝離在他眼前,蛻變綻放得如此淋漓盡致。 “真是有緣分?!苯}絲毫沒有察覺到少年情緒的波瀾起伏,她繼續俯身玩著球,漫不經心說,“從夏溪市來了深海市,還能遇到一起玩過球的老鄉?!? 江蘿沒察覺男生激動的情緒,但宋時微看出來了。 這男生哪里是遇到老鄉啊,這男生是遇到夢中情人了吧,眼睛都紅了! 在江蘿望過來的時候,小帥哥背過身去,用巧克擦了擦桿件,也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再回頭時,他嘴角噙著一抹溫煦的笑容:“你好,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寒,a大醫學系?!? “我叫江蘿。”她用球桿碰了碰他的桿子,“有時間約著一起玩球啊?!? “好,加個微信嗎?” 江蘿沒有多想,摸出手機和他交換了微信,出于禮貌,小帥哥也加了宋時微和孟纖纖,但兩個女生都看出來了,這家伙對江蘿簡直就是一見傾心,眼底的愛意都快要壓不住了。 而且不僅僅是膚淺的一見鐘情,他一直惦記了人家這么多年。 下午他們玩了幾局球,還聊了很多,他也是醫學院,居然和煤球還認識,是同班同學,宋時微還感慨說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后來,因為蘇寒和煤球的關系,他們幾人又約著吃了幾次飯,玩了幾回臺球。 江蘿和蘇寒挺聊得來,索性做了朋友,煤球生日那天,在宋時微的特別授意之下,他還邀請了蘇寒來ktv一起玩。 蘇寒認識的朋友不多,為避免尷尬,宋時微故意把江蘿推到他身邊,請她幫她陪陪客人。 祁盛倚在沙發邊,指尖裊了一根煙,燈光照著他骨相深刻的臉龐,身上帶了些冷沉沉的戾氣。 一杯一杯地喝著酒,沒有多看江蘿和蘇寒一眼。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聊天的聲音卻能清晰地傳入他的耳際,吵得他心煩。 蘇寒問江蘿:“你生日是多久?” “一周后。” “真的?” “是啊,下周六?!? “那你有什么愿望嗎?” 江蘿低頭想了想:“我想去游樂園玩。” “真的?” “為什么總問我真的假的啊。” 蘇寒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這么大了還想去游樂園,還以為你在開玩笑呢。” “哪里大了,我去年幼兒園大班畢業啊?!? “?。俊? “……” 氣氛忽然尬了一下。 祁盛忍不住幽幽提醒了一句:“這個時候你應該問一句,拿到小紅花了嗎?” 蘇寒有點沒弄明白他們倆之間的梗,氣氛又冷了一下,江蘿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事情上。 祁盛低頭喝著酒,視線不動聲色地掃著她。 玫紅的光影照著她柔美的臉蛋,笑得前仰后合,裙子背后的蝴蝶結系帶輕顫著,一對漂亮的蝴蝶谷若隱若現。 漂亮是真的漂亮,卻沒有陌生感,那是祁盛從小看到大的一張臉,不管是小胖妞還是大美人,都是那個樣子… 唯一改變的是她的氣質,再不是曾經那個裝在套子里小可憐,不再含著背,不再為身體羞恥,甚至她現在已經敢穿性感的裹胸小裙子了。 其實,大一的國慶黃金周假期,祁盛去過一次港大。 分手不過兩個月,他每天幾乎不怎么說話,溺斃在自己的情緒里,除了發瘋一般地想見她,沒有其他的念頭。 所以,十一假期,他任性地給自己買了一張去港城的機票,來到她的學校。 分得那樣眷戀不舍,只要他開口求復合,只要他叫一聲“乖寶”,她不會拒絕,一定不會。 江蘿從來舍不得拒絕他,祁盛有十足的把握。 他在莊月明樓的美心食堂見到她,那時候小胖妞還沒有瘦下來,但她穿著很有質感、也很修身的小裙子,化著清麗的淡妝,頭發也精心侍弄過,扎著小辮子側在一邊,很漂亮。 雖然他從沒覺得江蘿不好看,但那一次…有把他驚艷到,他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個女孩是明媚的、美麗的。 再加上女友濾鏡,祁盛望著她的視線根本抽不回來,站在角落柱子后面,看了她好久好久。 她點了一份鐵板飯,過了會兒,身邊多了幾個朋友,似乎在討論辯題一類的東西,她很勇敢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甚至還和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爭辯了起來,并且成功將他反駁到無話可說,最終男生也認可了她的邏輯。 祁盛遠遠望著她,沒有打擾。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她的另一面,家人的溫暖和愛讓她逐漸成長起來,陽光又自信,再不是霧宿巷的自卑小可憐江蘿了。 祁盛心里忽然沒那么確定了。 她在新學校沒有被孤立,甚至有了好多新朋友,大家似乎也都很喜歡她。 好像她已經不再需要祁盛了,無論是他的保護、還是他的關心… 人家根本不需要你了,憑什么跟你復合,你算什么東西,你才是沒人要的那一個。 那次,祁盛幾乎是落荒而逃,慘敗而歸。 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泥淖里。 有半年的時間都是渾渾噩噩地度過,失語癥,不想和任何人交流,在自己情緒的浪潮里跌宕沉浮… 快過年的時候,江蘿給他分享了一首歌,是五月天的《溫柔》。 看著那個熟悉的胖乎乎的戴花花小企鵝頭像,祁盛恍然如夢,心臟都被絲線縛緊了… 自分手后,他們從未說過一句話,沒有發過一條消息,斷的干干凈凈。 不知道為什么她會忽然發這首歌過來。 祁盛獨自走在校園里,摸出了耳機,停在一棵香樟樹下,暖風絮絮地吹著,陽光斑駁地落在他的身上。 旋律在耳畔響起,就像她曾經在他午睡時,一遍又一遍在他耳畔唱著喜歡的流行歌。 雖然沒有調子,可她嗓音很溫柔。 直至此刻,祁盛才意識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這半年壓抑的情緒驟然爆發,他聽著歌,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那首歌,將祁盛就從溺亡的情緒里救了出來,他聽從了宋時微的建議,開始定期去心理咨詢室做心理疏導。 學業和事業方面不再耽誤,他想變好一點,想能夠配得上她的好。 祁盛想做一款游戲送給她,想到小姑娘以前追著他玩湯姆貓的情形,祁盛有了《貓咪校園》最初的靈感。 他想把最好的愛和最好的自己,都給她… 可是當他看到她,那么優秀又陌生的她,祁盛退縮了。 他最怕被拋棄,卻一而再被拋棄,輸得一無所有,現在背靠深淵,再沒有后退的余地了。 他絕不能再輸。 祁盛一杯一杯,似乎喝得有些多了,腦子眩暈了起來。 忽然間,耳邊傳來了熟悉的旋律,有人點了一首五月天的《溫柔》。 話筒拿到了江蘿的手上,她用不是很準的調子輕輕哼唱著:“天邊風光身邊的我,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著什么,我從來都不懂?!? 那些年溺水的情緒涌了上來,他斂著眸子,祁盛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拿起話筒隔空喊話—— “你是不懂,你從來沒懂過我。” 江蘿:? 所有人:? 祁盛將杯子倒扣在桌上,拿起話筒踩上茶幾,走到了江蘿面前。 “你…要干什么?” 少年眼底泛著醉意:“告白?!? 江蘿望望周圍的吃瓜群眾,尬得小臉通紅:“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現在,祁盛你敢!” …… 煤球用力抱住了祁盛的后腰,將他從茶幾上拖了下來,狠狠按住,才阻止了這家伙要當眾跪下來追妻的史詩級社死名場面。 這家伙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已經沒什么理智了,主打一個撒酒瘋。 祁盛酒量還不錯,以前江蘿沒見他喝高過,一次也沒有,他一向保持清醒和理智。 現在這模樣…十年難得一見。 估摸著以后也不會有了。 不少圍觀的吃瓜損友們已經摸出了手機,開始錄制珍貴的視頻資料,將來用作嘲諷輸出的有力武器。 江蘿和陸清遲一人一邊扶著歪歪斜斜的祁盛,將他帶出了ktv。 初秋的夜風溫柔地吹著。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好突然好溫柔,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 祁盛嘴里喃喃地哼唱著歌詞,醉眼惺忪地望向身邊的女孩—— “江蘿,你知不知道,我聽到這首歌,心好痛啊。”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多想你。” 江蘿的心也被他弄得濕濕的:“這些話,清醒的時候不說,明明喜歡我還要嘴硬?!? 只要他服軟一句,她怎么會不原諒他。 她有多喜歡他,他會不知道嗎。 還是…時過境遷,他已經忘記了。 “那天晚上,燭光晚餐和香檳,我都準備好了。” 男人的重量整個壓在了江蘿單薄的身上,她撐著他,兩人跌跌撞撞地抱在一起。 “我想和你表白,我準備了很多話,有一篇小作文那么多。但你又認識了別的男生,你跟那個人一起回家,我在窗邊看見了。” 酒精催化了那些壓抑隱藏的情緒,他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推開了江蘿,“你變漂亮了,但你不要我?!? “哪有這回事,認識新朋友,但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啊。而且,明明是你驕傲地不肯低頭?!? “我不驕傲,你把我的驕傲都擊碎了?!? “這些話,這些話你留著清醒之后再跟我說,你現在喝醉了,都不做數?!? 陸清遲見大家都從ktv追出來,八卦地拿著手機錄視頻,他敲了敲江蘿的肩膀:“有什么話回家說???不然明天早上你盛哥醒過來,看到自己的黑歷史,怕是…要剖腹自裁了。” 江蘿點點頭,轉身對朋友們揚揚手:“我先送他回去了,政哥,抱歉打擾了你的生日聚會。” “沒事兒?!泵呵螂y得一見地傻樂著,嘴巴都笑劈叉了,拿著手機錄視頻,“我今天也很開心。” 能看到逼王祁盛難得一見的因為吃醋、破大防,能不開心嗎。 祁盛容易暈車,怕他喝醉了坐出租車不舒服,這兒距離公寓也不過一公里的樣子,江蘿扶著他步行回去。 陸清遲當然也在旁邊幫忙,但祁盛一而再地推開了他,整個重量都壓在江蘿身上,如撒嬌一般說:“背我?!? “以為自己還是個寶寶?” 祁盛不管不顧地壓著小姑娘,一個勁兒往她身上跳。 江蘿常年練舞,體脂率低,身上肌肉量還挺充足,居然也能撐得住他,背著他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但也只能撐兩步而已。 “狗東西…這么重!” “當年我背你,沒嫌你重,沒心肝。” “完全不是一個體量好嗎!” 江蘿和兄長一起扶著祁盛回了家,陸清遲將他扔在了沙發上,活動著酸麻的手臂:“總算弄回來了,我這必須得問他再要十個紫武大禮包啊?!? “他準備了燭光晚餐嗎?” “是啊。”陸清遲微微一笑,“香檳還是我陪他去私人酒莊挑的,都準備告白了,結果…哈哈哈你居然這么快就有別的狗了笑死。” “什么啊,誤會,人家蘇寒是我們老鄉!”江蘿撇撇嘴,將陸清遲退出房門,“行了你回去吧,學??煜?。” “行,哥走了?!标懬暹t望望沙發上不省人事的祁盛,“好好跟你男朋友聊一聊?!? “不需要你操心啦。” 陸清遲走了以后,房間空蕩蕩,安靜了許多。 江蘿走到沙發邊,蹲坐在了地毯邊,近距離地觀察著男人英俊的臉龐。 他的骨相深刻優美,皮膚很白,臉頰卻泛著醉后誘人的潮紅。 她柔美的指尖輕輕勾勒著他狹長的狐貍眼、挺拔的鼻梁、單薄干燥的唇… 其實,祁盛說得對,他的眼底藏著什么,她從來都不懂。 這么多年的陪伴,稱得上兩小無猜,可是她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高考那個盛夏的熱戀,祁盛從來不吝嗇對她表達愛意。 因為只有在無比確信、絕不會被辜負的情況下,祁盛才會謹慎地將他的心…一點點給出去。 那次,沒有提前商量就修改志愿的事,是真的把他傷到了。 那一晚,祁盛放她離開,是無可奈何,不是釋懷。 …… 第二天祁盛醒過來,微信消息幾乎快霸占整個手機屏幕了,全是他一幫損友們發來的酒后視頻和照片。 視頻祁盛只看了一小段就趕緊關掉,沒有勇氣看完。 他眉頭緊皺,按了按眼角。 朋友圈,鋪天蓋地也全是他的黑歷史視頻。 陸清遲:見證高冷學長人設的崩塌?!鹃_心心】 師父:哇,這人真的是我徒弟嗎? 胖子:誒嘿嘿嘿嘿 煤球:嘻嘻。 宋時微:哦嚯嚯嚯嚯 眼鏡妹:你們不要這樣了啦,社長我站你這邊哦【忠誠】 …… 祁盛鼓足勇氣再一次戳進視頻里。 “你變漂亮了,但你不要我?!? “明明是你不好,是你驕傲地不肯低頭。” “我不驕傲,你把我的驕傲都擊碎了?!? 這次堅持了一半,他就被尬得滿臉通紅,忙不迭退出去。 什么東西??!不,不可能是他,他不相信,一定是ai換臉。 絕不相信。 不得不說,祁盛演技還算好,心態也比較穩,這幾天照常上課,上班,忙社團事務,跟個沒事人一樣,面對朋友們善意的“嘲笑”,也置若罔聞,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江蘿倒是沒有嘲笑他,甚至這家伙一天到晚好像比他還忙,總是不見人影。 那天醉酒的事情,她只當沒發生一樣,每天開開心心,嘻嘻哈哈,沒心沒肺。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沒面子丟臉,絕口不提那晚的時候,只是像朋友一樣跟他打招呼。 有時候,宋時微的朋友圈會出現江蘿和蘇寒一起打臺球的照片。 祁盛放大照片來看,看到蘇寒站在江蘿身邊,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祁盛不再是站在江蘿身邊的那個人了,明明應該是他,從小到大都是他。 祁盛才是最應該陪在江蘿身邊的人。 宛如天經地義,就像宇宙真理。 江蘿生日前夕回到家,祁盛在客廳等了她很久。 他穿著件簡單的黑t,半倚在沙發邊,手里拿著一本《月亮與六便士》小說,額前碎發修剪得很隨意,手臂線條緊致。 “你在等我嗎,祁盛。”江蘿換了鞋走進屋,好奇地問。 “嗯?!? “有事嗎?”她將包包掛在鉤子上,然后去陽臺看貓貓。 “明天生日,我訂了餐廳,跟你確定一下需要邀請多少朋友?!? “啊,不用?!苯}漫不經心地說,“我和宋時微、孟纖纖她們一起去游樂場玩,蘇寒也去,你也一起嗎?” 只聽“砰”的一聲響,沙發邊柜上祁盛最心愛的動漫手辦,掉在地上摔碎了,咪咪和公主俱是一驚,詫異地看看兩位小主人。 江蘿皺起眉頭:“怎么了?” 男人那雙修長白皙的手,緩緩握了拳,嗓音壓抑而低緩:“你要和他們出去玩?” “對啊,之前都約好了,你去嗎?!? “不去,我很忙?!? “真的不去嗎?我生日啊…” “不去?!? 江蘿失望地回了房間,掩上門,門外男人打掃了地面的手辦碎片渣子。 過了會兒,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她門口停駐。 他終究什么都沒有說。 江蘿背抵著門,閉上了眼,強忍著心底的酸澀。 每年她的生日愿望都與他有關—— “祁盛平平安安。” “祁盛開心快樂?!? “要永遠永遠和祁盛在一起?!? “想成為祁盛的女朋友。” …… 今年,她的愿望如果沒有他,那就希望世界和平吧。 第二天,江蘿在游樂場門口見到了宋時微和蘇寒他們,蘇寒穿著干凈的襯衣,熨燙得一絲不茍,盡顯清秀溫潤的氣質。 他一向是個溫和的人,和他相處,雖然平平淡淡,波瀾不驚,但是很舒服愜意。 不像某個人,三兩句不到就要惹她生氣。 今天雖然沒有陽光,但天氣十分燥熱,悶轟轟讓人透不過起來。 門口有穿著小企鵝毛絨公仔套的工作人員,跟小朋友們合影留念,江蘿也迫不及待地跑過去,靠在小企鵝身邊,讓宋時微用手機給她拍照片。 他們幾個在游樂場玩的很瘋。 他干燥的薄唇抿了抿,正要開口:“乖寶…” “你們在干什么呀?”扮成白龍的陸清遲,踏著木屐,叼著一根雪糕溜達了過來,一臉呆萌天真,“為什么祁盛和我妹妹靠得這么近呀?難道是在交流學習嗎?” 祁盛立刻退開了兩步,矜持地說:“沒有?!? 陸清遲攬著他的肩,故意逗著他:“也是,我們社長才不會低頭認錯道歉呢。” “那必然不會?!? 江蘿翻了個大白眼,嫌棄地望了望陸清遲。 早不來晚不來,偏在她要攻略成功的時候。 討厭死了。 …… 臺球室里,江蘿和孟纖纖、宋時微約了臺球局,女孩們身材火辣,妝容精致,打扮潮流,成了大廳里最吸引眼球的一道□□。 宋時微俯身推桿,一擊中籃,回身對江蘿說:“獅子座,直到到死的那一天,全身都軟了,嘴還是硬的。想讓祁盛主動低頭,簡直難如登天。” “而且,你那個哥哥好像也不怎么給力?!泵侠w纖撐著桿子,坐在臺球桌上,修長的美腿微曲著,“完全被祁盛攻略了啊,昨天我還看到他們在一起打籃球,勾肩搭背真跟哥們似的?!? “他是個游戲狂?!苯}俯下身,瞄準著目標球,用力擊出,“祁盛剛好踩在他死穴上。” 這些年,江蘿的臺球技術越發精湛,一桿擊出,兩顆球分叉入籃,發出令人愉悅的嘩啦聲。 大廳里不少人都被她的技術吸引,停下來圍觀,看她一個人分分鐘解決了一桌球,幾乎百發百中。 最后一個球,有人代替江蘿將它擊入網籃中,準頭也很漂亮。 江蘿抬眸望過去,看到一個身形瘦削,模樣清秀的男孩,抬起下頜對她微微笑。 他眸光澄澈又明亮,腰背挺直,穿著一件隨意又率性的運動衫,臉部線條柔和,給人一種性格溫柔的感覺。 “你…”他似有話要說,卻又斟酌著言辭,“你”了半晌,也沒說出口。 江蘿好奇地問:“我怎么了?” “你長得好像…” 宋時微走過來攬住江蘿的肩膀:“長得好像你認識的人對嗎?拜托帥哥,這種搭訕方式很僵硬哎,你不如直接說想交個朋友唄?!? 小帥哥有點害羞,耳根發燙:“不是,以前我和一個胖胖的女生打過一局,她擊球的姿勢和你一模一樣,我一直記得,后來去了那個臺球室很多次,都沒有再遇到她了。” “胖胖的女生?”孟纖纖也立刻來了興趣,“什么時候的事?。俊? “好幾年前了。”小帥哥見服務生重新碼好了球,于是俯下身,學著記憶中她的樣子擊球,右手小拇指微微抬起來,“那一局帶了點賭博的性質,但數額很小,總之她幫別人贏了我的錢,我從沒見過有女生的臺球打得那么好,所以印象深刻。” 江蘿盯著他的臉,似乎…也有點面熟。 “你是深海市人嗎?”宋時微問。 “不是,夏溪市的,我在這里念大學,a大?!? “啊!巧了不是!我們也是a大?!泵侠w纖驚呼,“我們也是夏溪市哎,也在這邊念大學,你要找的胖胖的女生,不會就是我朋友吧!” 小帥哥望著江蘿,繾綣地笑了笑:“那個女孩…不是她?!? “你確定嗎?” “嗯!”他用力點頭,“我一直記得她的樣子,她那天穿著一件花邊亞麻的小裙子,有些胖胖的,很可愛。” “那你的意思是我朋友不可愛咯?!泵侠w纖最喜歡撩撥逗趣單純男生,“比不上你心里的女生咯?!? “不是這個意思!各有各的可愛?!毙浉邕B忙辯解,“但是…她肯定不是你朋友,你朋友真的很漂亮?!? “那你是說那個女生沒我朋友漂亮咯!” “不不,她也很好看,我的意思是…” 小帥哥被孟纖纖逗得臉頰越發通紅,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江蘿好奇地問:“你和那個女生打的那一局臺球,實在夏溪三中附近嗎?” 小帥哥俯身擊球,這一桿子卻打飛了,他抬起頭,臉色微變:“你怎么知道…” “跟你賭的那個人,是三中的校霸叫蔣雄嗎?” “??!是啊,你怎么…” 江蘿笑了起來,俯身將他剛剛沒有打進去的那顆球,擊入了網籃。 小帥哥一顆心隨著那顆球,有了歸宿。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江蘿的臉,眸光溫柔,仿佛再也裝不下其他了—— “真的,是你啊。” 剛剛看到她擊球的動作,就感覺被一道閃電擊中了,只是不敢相信,留在他記憶中那道模糊的影子,會這般清晰地剝離在他眼前,蛻變綻放得如此淋漓盡致。 “真是有緣分。”江蘿絲毫沒有察覺到少年情緒的波瀾起伏,她繼續俯身玩著球,漫不經心說,“從夏溪市來了深海市,還能遇到一起玩過球的老鄉?!? 江蘿沒察覺男生激動的情緒,但宋時微看出來了。 這男生哪里是遇到老鄉啊,這男生是遇到夢中情人了吧,眼睛都紅了! 在江蘿望過來的時候,小帥哥背過身去,用巧克擦了擦桿件,也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再回頭時,他嘴角噙著一抹溫煦的笑容:“你好,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寒,a大醫學系。” “我叫江蘿?!彼们驐U碰了碰他的桿子,“有時間約著一起玩球啊?!? “好,加個微信嗎?” 江蘿沒有多想,摸出手機和他交換了微信,出于禮貌,小帥哥也加了宋時微和孟纖纖,但兩個女生都看出來了,這家伙對江蘿簡直就是一見傾心,眼底的愛意都快要壓不住了。 而且不僅僅是膚淺的一見鐘情,他一直惦記了人家這么多年。 下午他們玩了幾局球,還聊了很多,他也是醫學院,居然和煤球還認識,是同班同學,宋時微還感慨說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后來,因為蘇寒和煤球的關系,他們幾人又約著吃了幾次飯,玩了幾回臺球。 江蘿和蘇寒挺聊得來,索性做了朋友,煤球生日那天,在宋時微的特別授意之下,他還邀請了蘇寒來ktv一起玩。 蘇寒認識的朋友不多,為避免尷尬,宋時微故意把江蘿推到他身邊,請她幫她陪陪客人。 祁盛倚在沙發邊,指尖裊了一根煙,燈光照著他骨相深刻的臉龐,身上帶了些冷沉沉的戾氣。 一杯一杯地喝著酒,沒有多看江蘿和蘇寒一眼。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聊天的聲音卻能清晰地傳入他的耳際,吵得他心煩。 蘇寒問江蘿:“你生日是多久?” “一周后?!? “真的?” “是啊,下周六?!? “那你有什么愿望嗎?” 江蘿低頭想了想:“我想去游樂園玩。” “真的?” “為什么總問我真的假的啊?!? 蘇寒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這么大了還想去游樂園,還以為你在開玩笑呢。” “哪里大了,我去年幼兒園大班畢業啊?!? “啊?” “……” 氣氛忽然尬了一下。 祁盛忍不住幽幽提醒了一句:“這個時候你應該問一句,拿到小紅花了嗎?” 蘇寒有點沒弄明白他們倆之間的梗,氣氛又冷了一下,江蘿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事情上。 祁盛低頭喝著酒,視線不動聲色地掃著她。 玫紅的光影照著她柔美的臉蛋,笑得前仰后合,裙子背后的蝴蝶結系帶輕顫著,一對漂亮的蝴蝶谷若隱若現。 漂亮是真的漂亮,卻沒有陌生感,那是祁盛從小看到大的一張臉,不管是小胖妞還是大美人,都是那個樣子… 唯一改變的是她的氣質,再不是曾經那個裝在套子里小可憐,不再含著背,不再為身體羞恥,甚至她現在已經敢穿性感的裹胸小裙子了。 其實,大一的國慶黃金周假期,祁盛去過一次港大。 分手不過兩個月,他每天幾乎不怎么說話,溺斃在自己的情緒里,除了發瘋一般地想見她,沒有其他的念頭。 所以,十一假期,他任性地給自己買了一張去港城的機票,來到她的學校。 分得那樣眷戀不舍,只要他開口求復合,只要他叫一聲“乖寶”,她不會拒絕,一定不會。 江蘿從來舍不得拒絕他,祁盛有十足的把握。 他在莊月明樓的美心食堂見到她,那時候小胖妞還沒有瘦下來,但她穿著很有質感、也很修身的小裙子,化著清麗的淡妝,頭發也精心侍弄過,扎著小辮子側在一邊,很漂亮。 雖然他從沒覺得江蘿不好看,但那一次…有把他驚艷到,他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個女孩是明媚的、美麗的。 再加上女友濾鏡,祁盛望著她的視線根本抽不回來,站在角落柱子后面,看了她好久好久。 她點了一份鐵板飯,過了會兒,身邊多了幾個朋友,似乎在討論辯題一類的東西,她很勇敢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甚至還和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爭辯了起來,并且成功將他反駁到無話可說,最終男生也認可了她的邏輯。 祁盛遠遠望著她,沒有打擾。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她的另一面,家人的溫暖和愛讓她逐漸成長起來,陽光又自信,再不是霧宿巷的自卑小可憐江蘿了。 祁盛心里忽然沒那么確定了。 她在新學校沒有被孤立,甚至有了好多新朋友,大家似乎也都很喜歡她。 好像她已經不再需要祁盛了,無論是他的保護、還是他的關心… 人家根本不需要你了,憑什么跟你復合,你算什么東西,你才是沒人要的那一個。 那次,祁盛幾乎是落荒而逃,慘敗而歸。 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泥淖里。 有半年的時間都是渾渾噩噩地度過,失語癥,不想和任何人交流,在自己情緒的浪潮里跌宕沉浮… 快過年的時候,江蘿給他分享了一首歌,是五月天的《溫柔》。 看著那個熟悉的胖乎乎的戴花花小企鵝頭像,祁盛恍然如夢,心臟都被絲線縛緊了… 自分手后,他們從未說過一句話,沒有發過一條消息,斷的干干凈凈。 不知道為什么她會忽然發這首歌過來。 祁盛獨自走在校園里,摸出了耳機,停在一棵香樟樹下,暖風絮絮地吹著,陽光斑駁地落在他的身上。 旋律在耳畔響起,就像她曾經在他午睡時,一遍又一遍在他耳畔唱著喜歡的流行歌。 雖然沒有調子,可她嗓音很溫柔。 直至此刻,祁盛才意識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這半年壓抑的情緒驟然爆發,他聽著歌,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那首歌,將祁盛就從溺亡的情緒里救了出來,他聽從了宋時微的建議,開始定期去心理咨詢室做心理疏導。 學業和事業方面不再耽誤,他想變好一點,想能夠配得上她的好。 祁盛想做一款游戲送給她,想到小姑娘以前追著他玩湯姆貓的情形,祁盛有了《貓咪校園》最初的靈感。 他想把最好的愛和最好的自己,都給她… 可是當他看到她,那么優秀又陌生的她,祁盛退縮了。 他最怕被拋棄,卻一而再被拋棄,輸得一無所有,現在背靠深淵,再沒有后退的余地了。 他絕不能再輸。 祁盛一杯一杯,似乎喝得有些多了,腦子眩暈了起來。 忽然間,耳邊傳來了熟悉的旋律,有人點了一首五月天的《溫柔》。 話筒拿到了江蘿的手上,她用不是很準的調子輕輕哼唱著:“天邊風光身邊的我,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著什么,我從來都不懂?!? 那些年溺水的情緒涌了上來,他斂著眸子,祁盛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拿起話筒隔空喊話—— “你是不懂,你從來沒懂過我?!? 江蘿:? 所有人:? 祁盛將杯子倒扣在桌上,拿起話筒踩上茶幾,走到了江蘿面前。 “你…要干什么?” 少年眼底泛著醉意:“告白。” 江蘿望望周圍的吃瓜群眾,尬得小臉通紅:“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現在,祁盛你敢!” …… 煤球用力抱住了祁盛的后腰,將他從茶幾上拖了下來,狠狠按住,才阻止了這家伙要當眾跪下來追妻的史詩級社死名場面。 這家伙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已經沒什么理智了,主打一個撒酒瘋。 祁盛酒量還不錯,以前江蘿沒見他喝高過,一次也沒有,他一向保持清醒和理智。 現在這模樣…十年難得一見。 估摸著以后也不會有了。 不少圍觀的吃瓜損友們已經摸出了手機,開始錄制珍貴的視頻資料,將來用作嘲諷輸出的有力武器。 江蘿和陸清遲一人一邊扶著歪歪斜斜的祁盛,將他帶出了ktv。 初秋的夜風溫柔地吹著。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好突然好溫柔,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 祁盛嘴里喃喃地哼唱著歌詞,醉眼惺忪地望向身邊的女孩—— “江蘿,你知不知道,我聽到這首歌,心好痛啊。”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多想你?!? 江蘿的心也被他弄得濕濕的:“這些話,清醒的時候不說,明明喜歡我還要嘴硬?!? 只要他服軟一句,她怎么會不原諒他。 她有多喜歡他,他會不知道嗎。 還是…時過境遷,他已經忘記了。 “那天晚上,燭光晚餐和香檳,我都準備好了。” 男人的重量整個壓在了江蘿單薄的身上,她撐著他,兩人跌跌撞撞地抱在一起。 “我想和你表白,我準備了很多話,有一篇小作文那么多。但你又認識了別的男生,你跟那個人一起回家,我在窗邊看見了。” 酒精催化了那些壓抑隱藏的情緒,他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推開了江蘿,“你變漂亮了,但你不要我?!? “哪有這回事,認識新朋友,但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啊。而且,明明是你驕傲地不肯低頭?!? “我不驕傲,你把我的驕傲都擊碎了?!? “這些話,這些話你留著清醒之后再跟我說,你現在喝醉了,都不做數。” 陸清遲見大家都從ktv追出來,八卦地拿著手機錄視頻,他敲了敲江蘿的肩膀:“有什么話回家說???不然明天早上你盛哥醒過來,看到自己的黑歷史,怕是…要剖腹自裁了。” 江蘿點點頭,轉身對朋友們揚揚手:“我先送他回去了,政哥,抱歉打擾了你的生日聚會?!? “沒事兒。”煤球難得一見地傻樂著,嘴巴都笑劈叉了,拿著手機錄視頻,“我今天也很開心?!? 能看到逼王祁盛難得一見的因為吃醋、破大防,能不開心嗎。 祁盛容易暈車,怕他喝醉了坐出租車不舒服,這兒距離公寓也不過一公里的樣子,江蘿扶著他步行回去。 陸清遲當然也在旁邊幫忙,但祁盛一而再地推開了他,整個重量都壓在江蘿身上,如撒嬌一般說:“背我?!? “以為自己還是個寶寶?” 祁盛不管不顧地壓著小姑娘,一個勁兒往她身上跳。 江蘿常年練舞,體脂率低,身上肌肉量還挺充足,居然也能撐得住他,背著他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但也只能撐兩步而已。 “狗東西…這么重!” “當年我背你,沒嫌你重,沒心肝。” “完全不是一個體量好嗎!” 江蘿和兄長一起扶著祁盛回了家,陸清遲將他扔在了沙發上,活動著酸麻的手臂:“總算弄回來了,我這必須得問他再要十個紫武大禮包啊?!? “他準備了燭光晚餐嗎?” “是啊?!标懬暹t微微一笑,“香檳還是我陪他去私人酒莊挑的,都準備告白了,結果…哈哈哈你居然這么快就有別的狗了笑死?!? “什么啊,誤會,人家蘇寒是我們老鄉!”江蘿撇撇嘴,將陸清遲退出房門,“行了你回去吧,學??煜恕!? “行,哥走了?!标懬暹t望望沙發上不省人事的祁盛,“好好跟你男朋友聊一聊。” “不需要你操心啦。” 陸清遲走了以后,房間空蕩蕩,安靜了許多。 江蘿走到沙發邊,蹲坐在了地毯邊,近距離地觀察著男人英俊的臉龐。 他的骨相深刻優美,皮膚很白,臉頰卻泛著醉后誘人的潮紅。 她柔美的指尖輕輕勾勒著他狹長的狐貍眼、挺拔的鼻梁、單薄干燥的唇… 其實,祁盛說得對,他的眼底藏著什么,她從來都不懂。 這么多年的陪伴,稱得上兩小無猜,可是她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高考那個盛夏的熱戀,祁盛從來不吝嗇對她表達愛意。 因為只有在無比確信、絕不會被辜負的情況下,祁盛才會謹慎地將他的心…一點點給出去。 那次,沒有提前商量就修改志愿的事,是真的把他傷到了。 那一晚,祁盛放她離開,是無可奈何,不是釋懷。 …… 第二天祁盛醒過來,微信消息幾乎快霸占整個手機屏幕了,全是他一幫損友們發來的酒后視頻和照片。 視頻祁盛只看了一小段就趕緊關掉,沒有勇氣看完。 他眉頭緊皺,按了按眼角。 朋友圈,鋪天蓋地也全是他的黑歷史視頻。 陸清遲:見證高冷學長人設的崩塌?!鹃_心心】 師父:哇,這人真的是我徒弟嗎? 胖子:誒嘿嘿嘿嘿 煤球:嘻嘻。 宋時微:哦嚯嚯嚯嚯 眼鏡妹:你們不要這樣了啦,社長我站你這邊哦【忠誠】 …… 祁盛鼓足勇氣再一次戳進視頻里。 “你變漂亮了,但你不要我?!? “明明是你不好,是你驕傲地不肯低頭。” “我不驕傲,你把我的驕傲都擊碎了。” 這次堅持了一半,他就被尬得滿臉通紅,忙不迭退出去。 什么東西啊!不,不可能是他,他不相信,一定是ai換臉。 絕不相信。 不得不說,祁盛演技還算好,心態也比較穩,這幾天照常上課,上班,忙社團事務,跟個沒事人一樣,面對朋友們善意的“嘲笑”,也置若罔聞,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江蘿倒是沒有嘲笑他,甚至這家伙一天到晚好像比他還忙,總是不見人影。 那天醉酒的事情,她只當沒發生一樣,每天開開心心,嘻嘻哈哈,沒心沒肺。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沒面子丟臉,絕口不提那晚的時候,只是像朋友一樣跟他打招呼。 有時候,宋時微的朋友圈會出現江蘿和蘇寒一起打臺球的照片。 祁盛放大照片來看,看到蘇寒站在江蘿身邊,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祁盛不再是站在江蘿身邊的那個人了,明明應該是他,從小到大都是他。 祁盛才是最應該陪在江蘿身邊的人。 宛如天經地義,就像宇宙真理。 江蘿生日前夕回到家,祁盛在客廳等了她很久。 他穿著件簡單的黑t,半倚在沙發邊,手里拿著一本《月亮與六便士》小說,額前碎發修剪得很隨意,手臂線條緊致。 “你在等我嗎,祁盛。”江蘿換了鞋走進屋,好奇地問。 “嗯。” “有事嗎?”她將包包掛在鉤子上,然后去陽臺看貓貓。 “明天生日,我訂了餐廳,跟你確定一下需要邀請多少朋友。” “啊,不用?!苯}漫不經心地說,“我和宋時微、孟纖纖她們一起去游樂場玩,蘇寒也去,你也一起嗎?” 只聽“砰”的一聲響,沙發邊柜上祁盛最心愛的動漫手辦,掉在地上摔碎了,咪咪和公主俱是一驚,詫異地看看兩位小主人。 江蘿皺起眉頭:“怎么了?” 男人那雙修長白皙的手,緩緩握了拳,嗓音壓抑而低緩:“你要和他們出去玩?” “對啊,之前都約好了,你去嗎?!? “不去,我很忙。” “真的不去嗎?我生日啊…” “不去。” 江蘿失望地回了房間,掩上門,門外男人打掃了地面的手辦碎片渣子。 過了會兒,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她門口停駐。 他終究什么都沒有說。 江蘿背抵著門,閉上了眼,強忍著心底的酸澀。 每年她的生日愿望都與他有關—— “祁盛平平安安。” “祁盛開心快樂。” “要永遠永遠和祁盛在一起。” “想成為祁盛的女朋友?!? …… 今年,她的愿望如果沒有他,那就希望世界和平吧。 第二天,江蘿在游樂場門口見到了宋時微和蘇寒他們,蘇寒穿著干凈的襯衣,熨燙得一絲不茍,盡顯清秀溫潤的氣質。 他一向是個溫和的人,和他相處,雖然平平淡淡,波瀾不驚,但是很舒服愜意。 不像某個人,三兩句不到就要惹她生氣。 今天雖然沒有陽光,但天氣十分燥熱,悶轟轟讓人透不過起來。 門口有穿著小企鵝毛絨公仔套的工作人員,跟小朋友們合影留念,江蘿也迫不及待地跑過去,靠在小企鵝身邊,讓宋時微用手機給她拍照片。 他們幾個在游樂場玩的很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