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等到年關,海川亮從日本返回上海。 柏杰生邀請海川亮到家中小聚。 席間,柏秀鑾一直看著他。 海川亮察覺到,轉過頭,和柏秀鑾對上眼神,柏秀鑾笑著給他倒酒。 “阿叔。”她笑吟吟地說,“我最近閱讀西方古典學的著作,有些問題不明。您從前在美國讀政治學,我想請教您。” 海川亮感興趣地前傾身子:“你說?!? “關于正義、”柏秀鑾提起酒杯,“一群人的正義,注定比一個人的正義重嗎?” “當然不是?!? “如果在一個偷竊的國度,這個國家的臣民以偷竊為正義,有一個人卻認為偷竊是不正義的。那么,在偷竊的國度中,正義該是偷竊,還是拒絕偷竊呢?” 海川亮臉色大變,手抖了抖,酒水順著他的手腕流下來。 柏杰生喝止住柏秀鑾:“什么正義不正義的,吃菜!” 柏秀鑾笑吟吟地給海川亮夾了些菜:“阿叔墊墊?!? 海川亮整晚心神不寧,幾次險些將酒杯打翻,笑容也有些勉強。 柏杰生看著幾個人互動,漸漸有些狐疑。 晚上,把海川亮送走后,柏杰生問柏秀鑾:“你阿叔不對勁——你們有什么瞞著我的?” 柏秀鑾一五一十地說了。 柏杰生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聲音:“怎么可能!我認識海川亮幾十年,他不是這樣的人?!? 柏秀鑾說:“我只是敘述事實。” 柏杰生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說著,他捂住頭,晃了晃,暈倒在地。 柏家亂作一團。 幾天后,柏大殷匆匆從天津趕回上海。 柏杰生躺在床上,面色灰白。 柏大殷帶著哭腔說:“爹,阿叔是我們一家的恩人,這事就這樣過去吧。信陵缶就算了,我不追究了?!? 柏杰生死死握住柏大殷的手,枯敗的眼中迸出光亮:“過去?這件事過去了,別的事呢?”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可在用咱們的航道!他真的在用咱們的航道做生意嗎?!” 說著,柏杰生激動起來:“你可知道,外面有人說我們柏家給日本人做狗!我始終相信海川亮!可萬一海川亮不值得我信任呢?柏家怎么辦?萬泰和號怎么辦?你們怎么辦?漢奸吶!以后咱們家所有人,都抬不起頭!” 柏大殷握著老父親的手安慰:“阿叔不會的?!? 柏杰生躺在床上,望著房頂,緩緩道:“他真的不會嗎?” 過完年,柏杰生身體恢復了些。等到能下地行走,已是1939年的6月。 這天,海川亮從日本返回,一下了船就急急忙忙來找柏杰生。 他提了很多補品過來:“杰生,你千萬保重好身體?!? 柏杰生神態平靜地給海川亮倒酒:“二十幾年的老規矩,咱倆喝一頓下船酒?!?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