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傍晚,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傻柱扛著鋤頭往回走,三大爺跟在后面數(shù)步數(shù),嘴里還在念叨著明天該施多少肥。槐花背著畫夾,手里攥著小寶給的金紙,走在最后面,影子被拉得老長,和傻柱的影子、三大爺?shù)挠白盈B在一起,像幅沒畫完的畫。 夕陽的余暉漫過院門口的石碾,把傻柱扛著的鋤頭鍍上一層金紅。三大爺數(shù)完最后一步,在本子上畫了個勾:“整整一千兩百步,比昨天少了三步,說明翻土的節(jié)奏越來越勻了。”他抬頭看見槐花手里的金紙,眼睛一亮,“這是煙花殼上的吧?留著,能給阿白的羊圈糊層亮面,擋擋雨。” 槐花把金紙小心翼翼地夾進畫夾,指尖觸到畫紙邊緣的粗糙,忽然想起早上許大茂舉著相機追著草芽拍的樣子——他說那草芽是“生命的力量”,鏡頭都快貼到泥土上了,眼鏡片沾著草葉也不顧。“許大茂呢?”她問。 “去鎮(zhèn)上修相機了,”傻柱把鋤頭靠在墻根,泥土簌簌落在地上,“昨晚拍煙花太激動,鏡頭磕在石頭上,裂了道縫。”他頓了頓,往灶房走,“張奶奶蒸了雜糧饅頭,我去看看熟了沒。” 三大爺蹲在羊圈邊,給阿白添著新割的草料,小絨湊過來蹭他的褲腿,他就順手摸了摸它的頭:“傻柱這小子,嘴上不說,心里細著呢。知道你愛吃甜,今早特意讓張奶奶在饅頭里摻了紅薯泥。” 槐花走到羊圈前,看著阿白慢悠悠地嚼著草,小絨在旁邊蹦跶,忽然覺得這畫面眼熟——像她畫里的某一頁,只是那時的草是枯黃的,如今都冒出了嫩青。她翻開畫夾,找到那頁冬末的羊圈圖,筆尖在空白處添了幾筆新綠,標注著“春芽”。 灶房的蒸汽漫出來,混著紅薯的甜香。張奶奶正把饅頭從籠屜里撿出來,白胖的饅頭沾著細密的水珠,咬一口能拉出絲來。“槐花快來,”她用布墊著燙手的饅頭,往槐花手里塞,“剛出鍋的,熱乎著呢。” 槐花咬了一口,紅薯的甜混著麥香在嘴里散開,她忽然看見灶臺上擺著個小瓦罐,里面泡著深色的液體,飄著些枸杞和紅棗。“這是?” “給你泡的,”張奶奶擦著手笑,“傻柱今早去后山采的何首烏,說你最近總熬夜畫畫,補補身子。他自己爬了兩小時山,回來褲腿都刮破了,還不讓說。” 槐花的喉嚨忽然有點發(fā)緊,咬著饅頭說不出話。她想起今早看見傻柱褲腿上的破洞,問他怎么弄的,他只說是被樹枝刮的,輕描淡寫得像在說別人的事。原來他是去后山了——那后山的路,開春后最滑,去年還有采藥人摔斷了腿。 “傻柱呢?”她含糊地問,把饅頭往嘴里塞得更快了。 “在院里劈柴呢,說要把冬天攢的柴火劈出來,騰地方放春耕的農具。”張奶奶指著窗外,“你看,那小子干活就是實誠,劈個柴都跟較勁似的。” 槐花扒著窗沿往外看,傻柱正掄著斧頭劈柴,斧頭落下的力道又狠又準,木柴“咔嚓”裂開的聲音隔著窗戶都能聽見。他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褂子,脊梁骨在布下繃得筆直,每劈一下,額角的汗珠就往下滾,砸在地上的塵土里,洇出小小的深色圓點。 三大爺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邊,摸著胡子笑:“這小子,打小就護著你。你十歲那年掉進冰窟窿,是他跳下去把你撈上來的,自己發(fā)了三天高燒,差點沒挺過來。” 槐花的手猛地一顫,饅頭屑掉在了衣襟上。她當然記得,只是那時年紀小,只記得傻柱渾身濕漉漉地抱著她,嘴唇凍得發(fā)紫,卻還笑著說“別怕”。后來他病好后,她想謝謝他,他卻撓著頭說“誰讓你是我妹呢”。 “姐!姐!”小寶舉著個風箏從外面跑進來,風箏尾巴是用紅布條做的,在風里飄得像團火,“許大茂哥修相機回來了,帶了新的膠卷,說要給咱拍全家福!” 許大茂緊跟著走進來,舉著相機晃了晃,鏡頭上的裂縫被他用透明膠帶粘好了,看著有點滑稽。“家人們,新膠卷到貨!今天天氣好,拍出來肯定清楚!”他對著院里喊,“傻柱,別劈柴了,過來拍全家福!” 傻柱擦了擦汗,把斧頭往柴堆上一插,大步走進來,藍布褂子后背都濕透了,貼在身上能看出肌肉的輪廓。“拍啥全家福,我這一身汗,埋汰。” “埋汰才真實!”許大茂把相機架在石碾上,調整著角度,“就拍院里,背景有柴堆、有羊圈、有剛翻的地,多有生活氣!” 張奶奶拉著槐花站到傻柱旁邊,三大爺抱著小寶,許大茂把弟弟架在肩膀上,傻柱往旁邊挪了挪,讓槐花站在中間。陽光穿過院角的槐樹,在地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阿白和小絨在羊圈里“咩咩”叫,像在湊熱鬧。 “都笑一個!”許大茂躲到相機后面,“一、二、三——” 槐花看著鏡頭,忽然覺得眼眶發(fā)熱。她左邊是傻柱寬厚的肩膀,右邊是張奶奶溫暖的手,前面是舉著相機的許大茂,身后是三大爺哼著的小調,遠處是弟弟和小寶追著風箏跑的笑聲。這畫面,像極了她畫夾里那頁“團圓”,只是比畫里更暖,更鮮活。 “拍好了!”許大茂舉著相機跑過來,“等洗出來,保證是你們這輩子最珍貴的照片!” 傻柱彎腰拿起斧頭,又要去劈柴,卻被槐花拽住了胳膊。“歇會兒吧,”她把手里的半個饅頭塞給他,“先吃點東西。”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