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骨(作者:曲渚眠) 第74節-《艷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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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娥們聞見響聲,都進到殿內來,見陛下正披著衣裳站在床下,那位死而復生的皇后娘娘坐在帳內,呵斥道:“趕緊給我滾出去。”
陛下脾氣不好,這殿內侍候的宮娥從來倒是打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從來都只有他訓斥、責罵旁人,哪里有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呢。
又略抬頭,瞧陛下那樣子,竟也不是十分生氣的模樣,眾人具是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怯怯問:“陛下,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陸慎悻悻地揮手,命人都退下,站在哪兒好一會兒,見她不似今夜可以消氣的模樣,踱到外間來,等到半夜,見里面的林容已經熟睡過去了,這才輕手輕腳進去,掀帳上床,挨在一旁睡著。
第119章
第二日晨間林容是在一片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的,她坐著好一會兒,勉強辨認得出一二喜鵲、百靈、畫眉的聲音。
未幾有腳步聲漸起翠禽自殿外來打起簾子:“主子,您醒了?瞧您的臉色,昨兒晚上睡眠倒要好些了,不像前幾日那樣發青的。”
林容嗯了一聲起身洗漱問她:“阿昭呢?”
翠禽一面收拾床鋪,一面笑:“公主昨兒聽主子的話,睡得早今兒起得也早已經寫了一篇大字了?!?
阿昭正是貪玩的年紀,眾人又寵著她,加之年紀太小,讀書寫字之類的,不過是偶爾教著玩并沒有正經啟蒙,也并不勉強她平日里寫三五個字便已經是了不得了,今日竟然主動地寫了一篇字來了。
林容喔一聲,道:“今兒她倒是高興呢?!滨獠酵鶌y匱匣子前去,也并不要宮娥服侍自己坐在那里,略挽了個發髻隨意插了支素金步搖在鬢上。
正放下手里的玉梳,便聽得外間傳來歌謠聲,似乎是阿昭的童言童語伴著陸慎的唱頌聲:“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
林容偏頭望去,自有宮人漸次打起帷幔,便見宮門口的臺階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坐在那里,望著屋檐下的鳥雀,在那里吟頌詩經楚辭。
阿昭或許并不懂那詩里的意思,只郎朗上口,不過兩三遍,便全然背了下來,窩在陸慎懷里,問:“秋天燕子會往南飛,那什么時候回來呢?”
陸慎回:“春天的時候飛回來。”
阿昭又問:“為什么是春天呢?不是夏天,也不是冬天?下雪的時候,不是也有鳥嗎?”
話畢,不等陸慎回答,她一轉頭,便瞧見妝鏡前的林容,盈盈地坐在那里。阿昭忙從陸慎懷里站起來,蹬蹬蹬地撲到林容懷里,仰著臉道:“娘親,昨日你一走我就睡著了,睡得很早的?!庇謮|著腳去摸林容額前的花鈿,好奇地問:“這是什么,好漂亮的花?”
林容笑笑,也不說話,打開妝匱匣子,提筆往她額頭上花了一個小小的梅花花鈿,抱了她在鏡前。
阿昭笑著望著鏡中的自己,又望了望林容,眼睛溜溜地轉,似乎是才發現一樣:“娘親,我們長得好像啊,眼睛一樣,鼻子也一樣……”
說著又從林容懷里跳下來,往門邊立著的陸慎那里望去,父女兩不知說了什么,阿昭直咯咯地笑。
不一會兒,阿昭又蹬蹬蹬跑過來,搬著凳子,墊著腳,往林容發鬢上插了一支簪子燒藍嵌紅寶石金步搖,趴在她肩上,笑:“好看!”
那支步搖用各色彩色寶石堆積出蝶戀花的樣式來,層層堆疊,栩栩如生,略一動,便珠翠搖曳,華美異常。
陸慎已不知什么時候立在林容身后,默默瞧著鏡中的玉顏,伸手替她扶穩了步搖,道:“不如從前那支石蘭花蟈蟈簪。”
那支石蘭花蟈蟈簪已經叫陪葬封入棺槨之中了……
林容皺眉,正要說話,便見翠禽自外頭來,稟告:“陛下、娘娘,太后同安豐王到了,正請在外間奉茶。”
林容嗯了一聲,起身往殿外去,走了兩步又止住,回頭望著陸慎,見他稍稍點頭,這才繼續往外而去。
太后端坐在上首,安豐王站在一旁,見著林容來,也不似往日那般橫眉冷對,反招著手喚她近前來,不叫她行禮,拍拍她的手,打量道:“皇后穿得這樣素凈,人也憔悴多了,出了這樣的大事,你也要好生保重?!?
林容只做不知,笑:“陛下尚在病中,臣妾昨夜替陛下值夜,想是沒睡好的緣故罷了?!?
太后喔了一聲,抿了口茶,道:“皇帝的事,你不必瞞我,再瞞著又能如何呢,總不過是這幾日的事了。還不如預先拿個章程出來,免得到時候外頭逼上來,倒是一丁點主意都沒有的?!?
林容搖搖頭:“太后的話,臣妾聽不大懂,何謂瞞著,何謂這幾日的事,何謂外頭逼上來。臣妾在陛下病榻前侍疾,許久不聞外事了?!?
太后這樣的性子,耐性也實在有限,特別是對林容,聞言冷笑一聲:“你不要在這兒跟我打啞謎,江州出了什么事,太醫究竟有沒有來宣政殿給皇帝治病,這殿里一日日運十幾車冰磚,大長公主調了京郊大營入城,這一樁樁一件件,旁人不知,哀家卻是一清二楚的??丛谀闶巧鲀旱闹袑m皇后的份兒上,同你商議罷了。便是你不認,咱們立刻進去,瞧瞧皇帝的病到底如何了?”
林容倒似嚇住了一般,坐在那里默默不語,好半晌嘆了口氣,一副極疲憊的神情,終是松了口:“太后要商議什么事?我本不懂這些,不過依著陛下先前在江州時的吩咐罷了?!?
太后見林容這幅樣子,滿意地點頭:“皇帝一去,你亂了心神,可這身后事,也萬萬耽誤不得。如今哀家在、你在,安豐王也在,選出個人來,早定了儲位才是。定了儲君,皇帝這一脈也算有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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