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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上午，二樓零散的幾桌客人，以安度晚年的老人們居，小聲地聊著家長里短，窗口這一排桌子就顧念他們這群人，絲絲的涼風(fēng)吹進(jìn)來，不冷不熱很舒服。

    宋亦柏與饒公子先寒暄了這一年以來的各自生活，中和堂的確是被本地行會邀請觀賽的嘉賓，除他們之外還有好幾家外郡的知名醫(yī)館。聊了一會兒，話題就扯到了顧念身上，提到了昨天下午的那兩臺手術(shù)。

    顧念剛咬了一口點心，聞言鼓著一邊腮幫子，不敢嚼也不敢咽，等著饒公子把話說完，她緊張的樣子逗得那二人發(fā)笑。

    “消息傳得真快，昨天下午發(fā)生的事，我看饒兄在寫請柬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得知了吧？”宋亦柏安閑地呷了一口茶水。

    “聽說昨天在侯府，你們兩家是最先告辭的客人，自然就有人好奇打聽了，然后消息就傳開了，我估計這接下來的幾天，你們有得忙了?！别埞記]有正面回答，輕松地單眨了一下眼睛，呵呵直笑。

    “所以昨晚上那么多請柬……”顧念總算咽下嘴里的食物，恍過神來。

    “嗯，可能都是跟我一個理由?！别埞佣似鸩璞K，含笑點頭。

    “嗷，那我這幾天是不是要躲起來？”顧念半開玩笑地說道，把手里的半塊點心塞進(jìn)嘴里。

    “為何要躲？”饒公子奇道，“我若是宋老弟，我一定要帶著小顧四處炫耀讓所有人都知道，和安堂有這么一個難得的人才?！?

    “別，千萬別捧他，回頭他就翹尾巴，現(xiàn)在他就夠得意，很難管教了。

    饒兄你就饒了我吧?！甭犐先ニ我喟睾孟裨陬^疼的埋怨，其實他笑得露出了八顆牙。

    顧念看他一眼，仲手拿了另一塊點心安靜地吃。

    “怎么會呢，我看小顧挺懂事的機靈的孩子正說明聰明，腦子反應(yīng)快，大夫不懂變通之理，只知道照本宣科，哪能看得好病。我是不喜歡門下子弟表現(xiàn)木訥的，木訥跟老實是兩回事，老實是好事，但木訥不行?！?

    “木訥也有木訥的好處，有板有眼，看病認(rèn)真不一定是真的不懂變通，但是腦子太靈活的，還真得擔(dān)心哪一天得意忘形惹出禍?zhǔn)?。?

    “老弟杞人憂天了，依我看，小顧不是那種喜歡耍小聰明的人，他還是很靠得住的，昨天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有多可靠?！?

    饒公子的夸獎讓顧念很受用，笑瞇瞇地，直搖頭晃腦。

    宋亦柏忍住想拿扇子敲她的沖動，跟饒公子打聽他昨天都聽說了什么可別有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語，同行相輕，沒人說酸話是不可能的。

    “昨天消息傳開大家還在震驚中，估計今天就會有各種議論，我出門前還沒聽到什么。只要別讓外面知道病人復(fù)元的情況，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多流言，最多議論一下小顧這手醫(yī)術(shù)的來歷，嘲笑一下他黑醫(yī)的經(jīng)歷，順便道德上鄙視一下你們和安堂?！?

    “若僅是這樣，我倒是不在意。其實在三江城我也是不在乎那些人說什么的只是這次時機湊巧，趕上行業(yè)比武高手云集，平時聽不到的消息見不到的人這幾天都會聽到看到，難免惹人厭煩?！彼我喟卣归_扇子慢悠悠地?fù)u啊搖。

    “聽到看到了就當(dāng)一陣風(fēng)吹過，別去太斤斤計較，反正這次比武結(jié)束了，下一次再聚又是兩年后，只要小顧一直保持著他的水準(zhǔn)，拯救更多的重傷患，流言蜚語傷害不了他，更動不了你們和安堂。”饒公子根本不當(dāng)這是多重要的一回事，只要你是行業(yè)第一，這種事就躲不掉，多的是對手指望能給予致命一擊，好取而代之。

    正咔嚓咔嚓歡快地嚼著一塊千層脆酥餅的顧念，越聽這對話走向越不對勁，就停下了進(jìn)食，眼睛左瞄一個右瞄一個，嘴角還沾著餅屑。

    “我到底不如兄長老練，很多道理明明都懂，還是放不開。”宋亦柏自嘲地笑笑，突然手腕一抖，收了扇子，啪一下敲在了顧念頭上。

    顧念好像重新被打開了進(jìn)食的開關(guān)，咔嚓咔嚓嚼酥餅的聲音又重新?lián)胶瓦M(jìn)左右兩人談話的聲音里，惹得饒公子一陣失笑，宋亦柏再次展開他的扇子，假裝沒看見，把話題帶到了饒公子這幾日的活動上，見過哪些同行，聽到什么流言。

    誰都怕自己被別人的流言中傷，同時又要拿別人流言去達(dá)到自己的目的，說白了，都是為自己的利益考慮，無可厚非，只跟勝利與失敗有關(guān)。

    顧念現(xiàn)在對郡內(nèi)各地同行都有了一些了解，聽他倆談話她也能在腦海里找到對應(yīng)的名字，但她只是聽，這個層面上的同行競爭她根本沒有發(fā)言權(quán)，她只知道聽得多了，記得熟了，也許日后當(dāng)她去外地重新開始時，她懂得該如何接觸或者避讓某些地頭蛇。

    中和堂是外郡的貴賓，別人跟饒公子說話時就不會太顧忌什么，宋亦柏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他不可能當(dāng)面從他人嘴里聽來的消息，顧念能從他搖扇子的速度、眉毛翹起的幅度、眨眼的速度和嘴角抿起的次數(shù)來判斷這宋大公子又在謀劃什么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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