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大罷工-《父親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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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人大聲質問:“上頭發下來的獎金,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貪污了!”
徐廠長暴跳如雷:“要造反了,反了!關門,關門!你們都跟老子滾蛋!”工人們聽見這話,一起高聲喊道:“廠長要關廠了,不做了,走啊!”
人們從工場里跑出來,紛紛往大門跑,一千多人,成了洶涌的潮流,門口的廠警拿著槍,卻不敢阻擋,眼睜睜看著人流出廠。消息傳開,縫紉工場的工人也跑出了廠。
顏法在金木場,看見外面人流出廠,回來說:“別個場的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一個老師傅說:“兵工廠,罷工搞不得的!鬧狠了,軍隊來抓人的!”另一個老師傅也說:“現在失業這么厲害,你不做了,他把你開除,失業的人多的是。我拖家帶口的,沒有工作喝西北風!”只有顏法的幾個徒弟,憤憤地說:“他們不把工人當人,我們不做了!”說著和顏法一起,摔下工具,氣沖沖地出了廠。
工人沒有走遠,都聚集在馬場宿舍。這里原來是日本人養馬的地方,日本人撤后,工人們在這里搭蓋了一些蘆席棚子,這棚子漏雨透風,夏天熱,冬天冷,窮工人沒有住的地方,絕大部分都住這里。棚區前面,有一個很大的廣場,現在人們都在廣場上。
真要罷工,心里還是惶惶的,畢竟靠工廠吃飯,萬一真的開除了,怎么辦?但是想起廠里做的事,尤其是當官的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個個氣憤不平。張顏站在一群人里面,看見顏法,他說:“傅師傅,現在已經罷工了,你說怎么辦?”
人們都看著顏法。顏法說:“這回不是我們的錯,是他們不講道理,賴了我們的獎金,還罵我們是狗。就是狗,逼急了也會咬人!我看我們到行轅去!向當官的反映,看他們說哪個錯了!”大家都說:“去行轅,去行轅!”一時浩浩蕩蕩,從馬場出發,經過街道去行轅。路上的警察,看見這么多工人,情知不好,趕緊打電話報告,工人們到行轅時,那里已經布置了不少士兵,荷槍實彈,虎視眈眈。
張顏大踏步走在隊伍最前面。一個軍官攔住他,問有什么事?張顏理直氣壯地說:“來討飯了!向青天老爺求口飯吃!”那人說:“你們這么多人,有話也說不清,派幾個代表好不好?”張顏回頭對大家說:“**要我們派代表,大伙說,派幾個,派哪個?”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你就是代表!”張顏毫不含糊地說:“好,我做代表!還來幾個!”于是有人推薦傅顏法,有人推薦王春明,一共七個人,被那軍官領進去,其余的人坐在行轅旁邊馬路上等。
一個老軍官接待他們。顏法第一個說:“長官好!我們是被服廠工人,廠里要我們加班做十幾個小時,答應給每人四十萬獎金,我們搶了幾個月,把任務完成了,他們又說不給了。請**給我們做主!”
老軍官“呵呵”應著,一邊在本子上記錄。
又問了一些情況,那軍官說:“基本情況我清楚了。你們為‘戡亂’做了貢獻,是不錯的!反映的獎金問題,我表示同情,但是也要知道,現在是特別時期,國家有困難,可能一時到不了位。但是我相信,事情一定會得到合理解決的。請你們回去,告訴廠里人,行轅已經知道情況了,會和你們廠里協商,把這事解決好。大家看怎樣?”
聽他這樣說,還真是不好再說什么了。張顏說:“請長官快點向上面反映,我們沒有錢吃飯,餓著肚子在干活!”軍官說即刻反映。眾人就出來了。外面的工人,看見代表出來,都圍上來問。張顏說,**已經答應和廠里協商,解決獎金問題,我們且等等看,看他們幾時解決!
等了兩天,廠里毫無動靜,反而有些風言風語出來,說這回參加罷工的人,都要被開除,已經派人去鄉下招工人了,人一到,就開除鬧事的。這一來工人們坐不住了。
那天早上,幾千工人集合在馬場廣場上,鬧哄哄去行轅請愿。張顏在人群里走動,要大家保持秩序,各工場把自己的人清理好,不要讓外人進來了。于是各班組都清人,清到后來,發現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不屬于任何班組,也沒人認識他。這人約三十歲,眉毛惡,精干的樣子,腰里扎一根皮帶,看著眾人,毫無畏懼。
小彭問他:“你是干什么的?”他呵呵一笑說:“看你們鬧得熱鬧,來捧場的。”這話蹊蹺。幾個人都去圍著他,問七問八。小彭看他腰里鼓鼓的,似乎有武器,便去他腰里摸了一把,果然硬硬的!
“特務!”小彭一把抱住他,幾個人不顧他掙扎,從他腰里搜出一把匕首來!這匕首鋒利無比,刀槽很規范,柄上刻著字,是一把軍用匕首。這人是混進隊伍的特務無疑。大家都憤怒地咆哮著,有人去找繩子,要把他捆綁起來。駐廠的憲兵馬上來了好幾個,勒令工人把這人交給他們,否則不客氣。工人不服,大聲說:“你們派人混進來搗亂,我們要把他交給**!”
廠里方向,開來一輛十**卡車,滿滿一車廠警,全副武裝,駕駛室旁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廠部秘書錢立章,一個是廠警隊長戴雄,兩人手里都提著手槍。
車到近處,廠警們全部下來,拉開隊伍,形成包圍態勢,并且架起了機槍!錢立章大聲喊著:“都給我聽好了!戡亂時期,軍事工廠不得罷工,不得違背命令,否則軍法從事!你們趕快回廠上班,不然后果自負!”
工人們不理他,還是繼續集合隊伍,隊伍慢慢朝廠警移動,錢立章氣急敗壞,朝天就是一槍!廠警們一起放槍,巨大的聲音震懾著人群,隊伍一下子亂了。被工人扭住的特務,見勢掙扎著往外跑,老丁和小楊、倪海寬死死抱住他,幾個特務走過來,不由分說,朝著他們“啪啪”就是幾槍!老丁和倪海寬立刻倒下,小彭被一顆子彈穿過袖子,也松了手,特務趁機跑了。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人們嚷著,亂紛紛的四下逃跑,有人喊著:“到行轅去,告他們!”散了的人群又集中攏來。廠子里面,聽見外面的槍聲,所有的工人都停止了工作,縫紉裁剪工場是早已沒有人,金木工場,輔助工場,連食堂做飯的工人都跑了出來,廠門口幾個廠警在這洶涌的激流面前,如同幾只蒼蠅,毫無阻擋力,人群都集中到中山大道上,向行轅進發。廠警們來了更多,都把槍端在手里,憲兵也來了,一個個如臨大敵,***拉開拴對著工人。警察的車輛一輛接一輛,堵住工人的路,一些急躁的工人被捕,另外一些散了,只有幾百人仍然在那里和軍警對峙。忽然又是一排槍響!張顏見敵人真要動手,知道現在硬頂工人要吃虧,大聲喊道:“回去,回去,到馬場去!”人們在他的帶領下,重又回到馬場廣場。
老丁和倪海寬躺在血泊里。老丁頭上中了一槍,倪海寬胸部中一槍,肚子中一槍,都從身體穿過,兩人都沒有氣了。大家看著自己的弟兄這樣的慘狀,個個義憤填膺。
眾人七嘴八舌,有說去行轅的,有說去總部,有說去把廠長找來,有說和兇手拼了。顏法找到張顏,覺得這樣群龍無首不行,便對大家說:“今天先不慌動作,留幾十個人把遺體守著,明天在這里開大會,看怎么辦?”
當時就有幾十個小伙子留下來。大家把兩人的遺體抬到一個空屋子里,放在鋪板上,門口派十幾個人守著,輪流換班。顏法叫張顏,去找劉石,到老三家匯合。
劉石、鄧強、張顏都來了。顏法叫芷秀做飯,看著外面,有人來,就說這里沒人。
四個人在屋里緊張商量。
劉石聽了事情經過,仰起頭考慮了一會,對顏法他們說:“現在他們已經背了理,打死人的事絕不能輕易放過!你們馬上回廠去,從現在起,一刻也不要離開群眾!第一,馬上成立治喪委員會,叫‘一一七血案治喪委員會’。第二,馬上選派職工代表。張顏要爭取做總代表,傅顏法在下面發動群眾。第三,全廠每人捐款一萬元,做活動經費。但是你們一定不要管錢,讓群眾管。”顏法和張顏都記下了。
關于條件,劉石說,主要是經濟方面的,但是要盡量擴大政治影響。一是懲辦兇手,二是按照傳統出殯,老丁是黃陂人,要送回老家,從硚口抬棺到江岸,擴大聲勢。三是要廠方兌現獎金。
另外,要鄧強立即和各工廠、鐵路聯系,發動全市聲援被服廠。《大剛報》要在明天把這件事情報道出來。鄧強說大剛報發消息沒有問題。
劉石說:“只要發了消息,主動權就在我們手里了!”鄧強聽說,馬上就走了。
顏法和張顏回到廠里,當晚就參加了守護遺體。第二天,工人都來了,幾千人,鬧哄哄的。張顏站在一個臺子上,說了兩個想法,一,成立治喪委員會,二,每個人捐一萬元。把爭取的條件也說了,懲兇、安葬、發獎金,大家都沒有意見。
忽然有人跑來,說廠里已經安排一些人,成立了“工人代表會”,主角是秘書、福利會頭頭以及青幫的人,他們已經答應給每個死者五千萬元撫恤費,現在正在一個小旅館里開會。
顏法說:“沒有大家選舉,這樣的代表我們不能承認!”
大家都說對,代表要我們選舉。有人大聲喊著:“就選張顏,做我們的代表!”眾人都說好。張顏立刻說:“大家這樣看得起我,我一定不辜負大家的期望!這樣,我們先去找他們,和他們一起,成立治喪委員會,現在就去,來幾個人!”立刻有十幾個人跟著去了。
顏法留在廠里,和各個工場聯系,收取每人一萬元的活動經費。工人們聽說是治喪而且爭取獎金,都爽快地答應了。有人當場要交,顏法說:“現在我不收錢,等治喪委員會成立了,交給他們。”
張顏帶著十幾個人,找到那家旅館,里面正開會,商量復工。領頭的,一個姓潘,是廠里的一個老書生,為人膽小怕事,另一個姓朱,中年人,和廠里上層關系很緊,廠里挑選他們,就是為了和稀泥,把這事處理,快些復工。
張顏自我介紹說:“大家推舉我,來和諸位商量,看怎么處理這件事?”
老潘說:“我們已經求了孔老先生出面調停,總之是要讓死者家屬滿意。”
姓朱的也說:“現在人已經去了,有什么辦法呢?就是在錢上面,要多賠點,不能讓家屬苦了。”
張顏說:“我們工人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辦為好,請孔先生就不必了吧?另外這是慘事,總要發喪的,我們該成立一個治喪委員會,料理后事。”
老潘聽說不是罷工,只是治喪,立刻答應了。當即決定,由老潘管錢,姓朱的跑外交,張顏管總務。所謂總務,就是交涉了。這是個苦差事,要和**部門打交道,搞不好惹火上身,那兩個見張顏承擔了,都高興。
于是一行人都回到馬場宿舍,首先由老潘收錢,工人們爭先恐后,八千萬立刻就收齊了。有了錢,張顏指揮,在場地中央搭起一個大棚子,布置靈堂,兩位罹難者的遺像高高掛在靈堂中央,又張羅棺木。
廠方送來了棺木,很薄的木頭,人們一看就氣了,說:“工人活著受罪,被打死了,還睡這樣的棺材!”小伙子們上去,幾腳就把棺材踹破了,另外去買了兩具厚實的棺材,將兩位罹難者安放進去。香燭紙蠟,都點了起來,還請了一班和尚念經。
大門口兩邊,掛著兩位罹難者的血衣,驚心動魄!
顏法抓緊時間,找兩位死者的家屬。一個自稱是倪海寬“叔叔”的人,瘦骨伶仃,一看是吸鴉片的角色,另一個本廠人,叫小毛,是青幫的小兄弟。“叔叔”在倪海寬的棺材前哭喪著臉念叨:“他從小沒有爹娘,是我這個做叔叔的把他一把屎一把尿帶大。后來托人告保,送他進廠。叫他莫出風頭,莫玩命,不聽啊!現在就賠五千萬!我養他一場啊!”那個小毛也幫腔:“不這樣能怎么辦呢?人已經去了,給了五千萬,他們要是不給你有什么辦法?胳膊總是扭不過大腿的!”
顏法聽見話音不對,問他們:“你們準備接受五千萬啊?”那人說:“不接受怎么辦?總不能和廠里對著搞。把他們惹煩了,一個錢都不給怎么辦!”
小彭在旁邊站起來,大聲說:“你哪里是什么叔叔!倪海寬根本就不姓倪!他是討飯到武漢來的,頂著姓倪的名字進的廠。你們搞錢竟然搞到死人頭上了,良心壞了!”那“叔叔”本來心虛,冒名頂替被當場揭發,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和小毛嚅囁著走了。后來知道,是廠里叫他們來的,說好了,要是擺平了,倪海寬下葬,所有撫恤金全部給他們。
老丁的家屬倒是真的來了。是老丁的岳父,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他喘著氣說:“今天有兩個人到我們家,說是廠里的代表,拿個紙條要我女兒簽字,說是簽了就有五千萬塊。我女兒說,殺人償命!不肯簽字。”顏法說:“老伯,不能簽!我們工人的命,沒有這樣賤的!殺了我們的人,總要有個說法。”
一個工人跑來,拿著當天的《大剛報》,上面登著被服廠打死工人的消息。顏法知道,這是報社里的同志發揮作用了。報紙一登,全市都知道了,到晚上,各處慰問的人來了,送來各式各樣的挽聯。其中兩幅最尖銳:“我們請愿為的吃飯,你們殺人為的什么?”“你們死了,我們看見,我們永遠記得!”顏法指揮,把這兩幅挽聯掛在大門口,讓所有來人都看見。
組織了糾察隊,防止有人破壞。夜里,果然有人來報告,青幫頭子指示碼頭上的青幫,組織人來搶尸。武漢的碼頭是很黑的,一般人,都避開碼頭人。如果真的來一群碼頭工人搶尸,后果是很嚴重的。張顏聽說,大聲說:“我不相信!碼頭工人這樣沒有志氣!我去跟他們談!”說著就走。小彭說;“我跟你去!”又有幾個小伙子跟著去了。到了碼頭,那里果然聚集了一大群人,總有幾百,確實是被人煽動,說是每人大洋十塊,搶了尸,另外到餐館里吃酒席。一些碼頭工人也疑惑,怎么老板這樣大方?張顏帶人過去,慷慨激昂地把被服廠工人受的苦,被打死的慘狀,一一告訴碼頭工人,工人們這才知道不是簡單的“打碼頭”,而是含有重大的政治原因。當時就散去了大部分。
張顏回來,高興地談著碼頭上交涉的成功,那邊又來了情況。原來交給印刷所印刷的“告全市父老書”,是一篇措辭很準確的文章,只談了工人的苦,而現在印好的傳單,卻無緣無故的加上了“山東解放軍已經反攻,我們要罷工罷課!”這個情況是十分嚴重的。這樣一份傳單散發出去,警備司令部可以立刻來抓人!很明顯,這是有人栽贓陷害。必須立刻銷毀這些傳單!當時已經宵禁,道路不通,顏法說:“好像有些地方,一些店鋪有前后門,可以穿過去。”小彭自告奮勇去銷毀傳單。他熟悉地形,從店鋪穿行,避開街口的崗哨,摸到了印刷所。那里正在加快印刷。小彭問老板,怎么改了內容?老板說,你們的潘代表來說,加這幾句。很明顯,潘代表被施加了壓力,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老板不肯改印,說那樣損失大了。小彭警告老板,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你看看都說的什么!警備司令部來了,先槍斃我們,后槍斃你!這一說,老板才慌了,仔細看了內容,大罵潘代表不是東西!當即撤下版,將已經印好的傳單全部燒掉,另外搶印了一批。
早上劉石到了老三家,聽了顏法的情況匯報,幾天來,被服廠的罷工,已經轟動全市,傳到全國,各方力量都注視著這里。劉石分析,拖長了不利,時間長了,人心會渙散。昨天發生的改印傳單的事,是很危險的信號,說明敵人已經在行動,制造鎮壓的理由。當務之急,是把追悼會開了,然后留骨干守住遺體,派代表和敵人談判。談條件時,抓住兩點,一是一定要堅持出殯送到黃陂,這樣造成全市性的影響,二是堅持工人獎金的發放,這樣使工人信任我們。其他的,看情況,該讓步的就讓步。
顏法聽著,深深佩服劉石的老練,胸有城府,在這樣大的風浪面前,沉著冷靜,有條不紊,真是久經考驗的領導!
顏法回到廠里,立刻安排召開追悼會。追悼會規模盛大而隆重。靈堂前豎起了牌樓,掛著幾丈長的白布做的橫幅,寫著:“你們死了,我們親眼看見,我們永遠記得!”牌樓兩邊,是顯眼的對聯:“殺人償命,嚴懲兇手!”
各種各樣的挽聯到處都是:“我們罷工為的吃飯,你們殺人為的什么?”“堅決找兇手算賬,齊心為死者報仇!”四五百幅挽聯,花圈,祭幛,鋪天蓋地,一直擺了兩里多長。
全武漢市的工廠企業,都派人來參加。四大紗廠、兩條鐵路、南洋煙廠、海軍造船廠、兵工廠、電廠、人力車公司、文化團體……幾十幾百人一隊,輪流到遺像前祭奠。成千上萬的工人,黑壓壓一片,聽張顏在會上慷慨激昂地演講,講到激動處,全場一片哭聲!
果然不出劉石預料,提出的八項要求,對方答應五條,連補發獎金也同意了,只有三條他們堅決不肯,一是抬棺從硚口去江岸,那樣將會步行十幾里,轟動全市;二是槍斃兇手;三是撤換廠長。顏法知道,三條中,后兩條都是可以讓步的,但是抬棺一定不能讓。
張顏全權負責談判。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昂首闊步,在行轅和警備司令部出出進進。每次去,都面臨著被捕的危險,那些槍兵,不懷好意地望著他,把槍栓拉得嘩嘩響。只要有人下令,他們立刻就可以要張顏的命!張顏輕蔑地看著這一切,他知道他身后有上萬的工人。
到最后,對方終于讓步了!同意抬棺出殯。被服廠停工一天,損失軍裝上萬套,前方來電催,上面來人過問,當局再不敢拖了。
一萬多工人抬著棺材上了街!
十里多長的中山大道,萬人空巷。道路兩邊,站滿了市民,水泄不通。游行隊伍浩浩蕩蕩,潮水一般,前面是兩副巨大的靈柩,裝飾得豪華無比,幾十個人抬著,花圈,標語,口號,搖龍的,舞獅的,念經的,震動了整個漢口。張顏和顏法穩穩走在隊伍前面。
這次斗爭,取得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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