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東京政變之二-《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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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奴”二字給扒盡了!回到家中,韓延徽依舊神魂不附體,他雖然沒有參與蕭緬思的圖謀,但彼此都是南派,要牽連到自己有何難處?
現在耶律李胡是否殺他,都只是一念之間。韓德樞看到父親這樣,忍不住上前道:“爹,大遼今時不比往日了,要不……我們走另外一條路吧?”韓延徽愕然一下,跟著便知道韓德樞要說什么。
——————————耶律李胡重用了耶律察割,通過遼津國債、遼南加賦、遼陽抄家。
三場行動不但將所有反對耶律李胡的人打得不敢做聲,而且籌集了大量的物資,原本空蕩蕩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府邸內,金銀財寶已經堆積如山!
而新征收上來的遼南賦稅以夠大軍百萬人一年之用度!眼看手里有兵有糧,有人有錢。
耶律李胡忍不住對耶律察割哈哈笑道:“有了這些錢糧,我們就算興兵三十萬,打個五六年仗也夠用了。現在還怕什么張邁,怕什么楊易,怕什么鷹揚汗血騎、陌刀戰斧陣!”耶律察割笑道:“其實韓延徽那小老兒也是有幾分能耐的,這才幾年的功夫。就幫我們把漢家羊兒養得這么肥了。不過再肥的羊也是羊,該宰殺時,就當宰殺。南派最錯的地方,就是忘了祖宗根本,將南邊的這批賤種真當人看了。”耶律李胡哼道:“南邊這批賤種就是有錢!國庫一年的收入。也沒有這里的一半!屯著這么多好東西!還敢口口聲聲說自己對大遼忠心!”耶律察割道:“正是,正是。”他又問道:“現在局勢已定,宮里那頭,也該發喪了吧。”
“差不多了。”耶律李胡毫無表情地說:“老二的尸體雖然用鹽腌了,但看看天氣漸漸熱了,停尸的那個房間現在也越來越臭了,再不發喪,那臭氣就要飄出宮墻了。”——————————當遼陽府完成了
“權力交接”。燕京對大代言的選舉也進入了尾聲,曹元忠雖然設法串聯,鄭渭雖然也暗中努力。
但最后還是沒法推舉出一個能夠抗衡馮道的人物,馮道聯合了中原的士紳群體,以這個群體其本身在糾評臺的席位,再加上所能影響到的席位,得到了將近三分之一的糾評御史的支持。
曹元忠推出了慕容家的一位糾評御史,鄭家奈家也推出了自己的一位代言。
但無論在聲勢上還是威望上都遠遠不足與馮道相提并論。最后,大量的中立派與騎墻派便都倒向了馮道。
使得馮道得到超過六成的支持率,成功當選。成為繼楊定國之后的第二位大代言。
郭汾雖然不是很喜歡馮道,但這個大代言是選出來的,她也不能推翻,只好移交了
“代萬民言印”。從郭汾手中接過那顆仿古的青銅印后,馮道的臉上第一次綻放出自歸唐以來從未有過的神采,從這一刻起他,作為萬民代表的他,可以見天子不拜,祭天時側立,涼州糾評臺有兩句話:“天心即民心,民意即天意!”如今也被銘刻在燕京的糾評臺上!
也就是說,從理論上講,掌握
“代萬民言印”的大代言,甚至可以代表天心天意,制衡天子!這是何等崇高的地位!
眼看馮道當選,中原的士紳與舊官僚一時之間均有揚眉吐氣之感,就連范質李沼也公開前來道賀。
原本日益冷落的馮氏門庭很快就熱鬧了起來,每日都有無數人投帖求見,等候的人群在府外排成了長龍,如此景象,自天策開國以來從未有過。
但對于這個變化,商界憂心忡忡,馮道在那次廷議中所表露的政見對商人來說只怕是不利的,而軍界也有所警惕,中原文士從來就沒有掩蓋他們以文制武的意圖,在這次選舉中各自為戰的這兩派力量,開始考慮是否要聯合起來,對抗聲勢日大的士紳聯盟。
這日曹元忠忽然輕車簡從,拜訪鄭渭,鄭渭見了他,說道:“掌兵權的樞密來見掌政權的宰相,不怕引來流言么?”曹元忠冷笑道:“我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卻也是光明正大地來。再說你政府中的執政可以去見大代言,我為什么就不能來見你?”鄭渭笑了笑,迎了他進去,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開門見山地說吧。”曹元忠道:“大代言之位被馮道奪去,你就不著急?”鄭渭道:“糾評臺以下監上,但其監察作用主要體現在基層,論憲堂雖然崇高,但只有建制修法的權力,沒法影響到我具體的行政,我怕他何來!”曹元忠道:“你現在在位,自然沒影響。但下一任呢?你可別忘了,天子有權委任宰相,卻得加蓋大代言印才算合法。有這一環制約著,往后的事情便很難說!你雖然還年輕,但范質更輕。宰相一位不可能再讓霸占個十年二十年!那時候他趁勢起來,政府和輿臺,就都成他們的天下了!若他們到時候再設法推舉一個文官來制樞密院,嘿嘿,只怕就連天子也都會被架空了!”
“他們?”鄭渭皺了皺眉眉頭:“馮道其實還是個節操不錯的人,范質也是一位君子。別說的他們好像結黨了一樣。”曹元忠冷笑道:“他們沒結黨么?若沒結黨,這過半的支持哪里來的!”鄭渭沉吟不語,對于曹元忠所提出來的憂慮,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
曹元忠說道:“輿臺既能制法修法,就得小心他們慢慢將律法變得只對他們有利!說到讀書。我們不如他們,但說到做事,這些人又哪里成!現在讓他們在輿臺指指點點也就算了,但要真讓天下都落到他們手中,非壞了國家大事不可。”鄭渭冷笑道:“你也會憂心國家大事?你憂心你曹家的榮華與權勢吧。”曹元忠臉都不紅一下:“那又如何!既是為公,也是為私。再說他們那邊,也不見得有多為公!”說到這里,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說:“就算是元帥那邊。又真的大公無私了?他弄出這么多環環相扣的建制來,到了他那里,事情少。權力卻大,真要任性起來,誰制得住他!政府軍府輿臺貌似全放開了,但軍中核心番號,沒人插得下手去!雖未登基,其實早獨裁天下了。咱們在這里斗歸斗。前提卻是不能觸犯他,若真有誰觸犯了他。他一手拍下來,誰都得灰飛煙滅。”鄭渭淡淡一笑道:“元帥的事情。我不想議論,但要真讓馮道坐大下去,也非我所愿。說吧,你打算怎么辦?”曹元忠道:“馮道他們的理念和我們背道而馳,但你我這邊卻頗可互補互助。現在大代言雖然被他奪去了,但論憲堂中的席位、二十四堂的首席,我們卻還得接著爭取,要讓糾評臺能發出我的聲音,不能讓糾評臺淪為他們的傳聲筒。”鄭渭十分謹慎地說道:“我身為政府首腦,本來不該摻和此次糾評臺選舉的,這次我暗中傳話,其實已經有些過線了,如果再與你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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