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鍋子咕嚕咕嚕冒著泡。 哪怕還未吃上一口,但只聽這動靜,就能夠驅散深秋的寒。 阿薇放下筷子,倒也沒有回避這個話題,隔著氤氳熱氣看向沈臨毓。 話是沈臨毓挑起來的,可他看起來反倒比阿薇更緊張些。 語氣與姿態更是十分懇切。 “你先耐心聽我說。” “相看、賜婚、定期之類的,是母親用來說給圣上聽的由頭。” “事情既辦成了,便不會用由頭來借題發揮。” “你不用為此為難,不想應就不應,原本就說過了、就是‘隨你’的事兒。” “沒有人會用那由頭來逼你。” “母親不會。” “我更不會。” 阿薇眨了眨眼睛。 她自問知道郡王爺性情,這番話也依舊算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是以退為進,王爺如何想、就是如何說,這一點上,阿薇還是十分信任他的。 仔細看沈臨毓狀況,語速平穩安定,不急不躁,但與平日比起來,也透出了些許拘謹與緊繃。 這讓阿薇不由失笑出聲。 “王爺讓我‘耐心’,怕我情急之中曲解了你的意思,但是,”阿薇頓了頓,指了指沈臨毓,“王爺反倒如此緊張,你現在這樣,算得上正襟危坐。 以我先前東一句西一句聽來的,王爺在御書房面圣時,恐怕都比此刻閑適。” 沈臨毓聞言一愣,感受了下自己正兒八經的姿態,嘆道:“你說得對,確實緊張了,但我說的話、都是真心話。” 阿薇問:“當真這般豁達?” “也不算豁達,”沈臨毓思忖著道,“強扭的瓜不甜。 本就該你情我愿,一輩子的事,總是慎重些好。 況且,阿薇姑娘就算暫時拒絕了,只要不是與我斷了往來,我都還有機會。 你若是有什么想問想說的,也只管開口。 男未婚、女未嫁,時日久了,或許你就改想法了。” 阿薇又問:“我若遲遲沒個想法呢?” “辛苦下廚的是你,我這個飯搭子或是出錢、或是偶爾出些食材,說來說去也是我占便宜,”沈臨毓道,“如此不礙著其他人,也無不可。 等真礙著了,我也算用不惹你嫌的方式盡了力,將來想起來,有遺憾、卻不會后悔。” 鍋子里的水已經完全開了。 沈臨毓說了不催,便是什么答案都不催。 不催婚事、不催回應,他自己把態度向阿薇姑娘表明了,余下的便是等待“宣判”。 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兔肉入鍋。 輕輕涮了涮,肉變了色,應了“撥霞供”的名頭。 沈臨毓沾了醬,入口細細品了品:“好吃。” 他是一個極好的飯搭子。 禮數好,卻不會給人一板一眼的感覺,反倒是看起來吃什么都香,讓同席的人也開了胃口。 會說飯菜好吃,多問兩句能說出子丑寅卯,卻不會夸夸其談,吃個菜就引古論今,沒完沒了。 阿薇看著他動筷,不由想起陸念說過的話來。 一道生活的人,不管是母女、兄弟、還是夫妻,首先得能吃到一塊去。 陸念身體最差的時候,幾乎吃不進去東西,后來能一點點調養過來,除了阿薇的手藝之外,也是阿薇和聞嬤嬤吃飯看著就香。 陸念對陸駿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棄,也不能否認的一點是,陸駿“吃相”好。 陸駿不能把飯菜夸出花來,但他吃得香、很捧場。 小時候陸念看他那悶頭吃飯的樣子就來氣,罵他“沒心眼”、“沒心腸”、“一個包子能騙走”、“活該被人賣了”。 現如今再看,就成了“偶爾拿他下飯也將就”。 想到這些,阿薇眉宇間神色舒展。 她也夾了一塊肉,看著它在水中變色,這才道:“先讓我認真想一想吧。” 這一年里,阿薇和沈臨毓的往來、交集,全部離不開巫蠱案。 她對沈臨毓的信任、認同、感激都來自于此,夾雜在一塊,其中有多少是心動,又有多深,現在或許就是個把它們都梳理順的好時機了。 沈臨毓抬眸看她,依舊坦蕩,應了聲“好”。 這話題點到為止。 待吃完了,沈臨毓才又詢問起正事。 “再過幾日就是巫蠱案中蒙難之人的十年忌日了,當年大部分埋在了小河村后山上。” “前幾年有幾家沾親帶故的來遷墳,多回了舊籍,也算歸故里、入土為安。” “但也有金家那樣不曾遷,只重新立碑的。” “大哥的意思是,所有不曾遷走的,他主持修繕。” “金家、太師的碑,是你來立,還是他以學生的身份立?” 阿薇抿了下唇。 她知道太子的意思。 “我要做回金殊薇,”阿薇輕聲道,“我得把余如薇的名字還給阿薇姐姐,她也需要入土為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