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844節 天子之怒!-《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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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自己多慮了。李洛畢竟是漢人,他不能把自己等人怎么樣,他還想不想好名聲了?
想到這里,孔治心中的惶然就好了很多。
“臣,孔庭族長孔治,懇請拜見陛下!”孔治輕車熟路的來到皇宮之外,大禮參拜,其他人全部跪下。
“等著!”皇宮門口的軍士冷冷掃視了他們一眼,就入內稟報給侍衛,侍衛再稟告給李洛。
李洛隨即下令升殿,在垂拱殿外御門聽政。令隨駕文武五品以上,以及開封名士,皆入宮參加。
事實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孔治等人來了。
“咚咚咚——”
宮中大鐘一響,早就待命偏殿的隨駕文武,以及開封名士,一個個魚貫進入垂拱殿,山呼萬歲。
參加朝會的開封名士,就有數十人。他們,還是第一次上朝,雖然心里激動,可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們已經知道,這次朝會意味著什么。
李洛身穿一襲黑色蜀錦龍袍,頭戴幞頭,完全就是一副日常打扮,連通天冠服都沒穿,顯得非常隨意。
自古以來,天子在大殿上召見孔家族長,是不會這么隨意穿戴的。
“回稟陛下,孔庭族長、孟氏家主、曾氏家主等十四人,皆在宮外請見,請旨!”侍衛楊栝稟告。
“傳進!”李洛淡淡說道,喜怒不形于色。
站在文臣首位的衛國王趙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臉色,不禁心中緊張。
皇帝這次,怕是不會善了啊。
可是,皇帝圣心如海,深不可測,誰也不知他到底會怎么辦。
幾十個開封名士,也都是忐忑不安。
陛下,不會殺了孔治等人吧?
陛下恢復中原,乃是圣人之姿,可要是讓孔府流血,怕是會壞了名聲。
不一時,孔治等十四人一起魚貫進入大殿,然后一絲不茍的振衣理冠,恭恭敬敬的大禮參拜。
“臣曲阜孔庭族長孔治,拜見天子!天子奉天承運!大唐金甌永固!”孔治帶頭下拜山呼,舞蹈,再拜,再舞蹈。禮節方面沒有一絲毛病。
就是他們的朝拜祝詞,也和別人不同。不是萬歲萬萬歲,而是帶著天命感應的意思。就是稱呼,也是天子,不是陛下。
這一套,不但是為了彰顯與眾不同,還刻意把皇帝同“天”聯系起來。
“平身。”李洛意味難明的聲音中正平和的傳來,
“臣等,敬謝天子。”孔治等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這位大唐天子看著很年輕,可天日之表,龍章鳳姿,很有帝王氣度。不像是個不講道理的暴君啊。
“孔治,你等此次來見朕,所謂何事啊?”李洛明知故問的說道,聲音帶著高高在上的審視感,聽起來平淡,卻帶著難以掩飾的威壓。
原本在齊魯地界跺腳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孔洙,此時只感覺一種難以壓抑的渺小感和卑微感。
在見到李洛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能不卑不亢,有禮有節的面對李洛。可是此時一見到李洛,卻無論如何也難以站直身子,甚至不敢抬頭仰視。
就是一顆自以為看透世情的蒼然之心,此時也遏制不住的砰砰亂跳。
而十二家的家主,之前還以為如此興師動眾的一起聯袂覲見,必定聲勢浩大,天子不得不放低姿態。可是現在,他們只覺得凜然之威,當空降臨,讓他們大氣也不敢出。
這就是天子之威!
孔治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拱手:“臣回稟天子,眼下天子開天立極,承運降世,上應天命,下應民心,真乃五百年一出之圣天子也,臣于齊魯日日盼望王師北伐,今天佑大唐,漢家有幸,終聞中原大勝,特來朝拜,為天子賀。”
“另,聽聞衍圣公孔洙下獄,臣等特來稟奏,以正天下視聽。孔洙者,本南孔之人,因為諂媚忽必烈,做出故意讓爵之舉,以名教之公器,私售邀寵。如今,更聞為元廷死心塌地,與宋奸留夢炎等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為蒙元掌控中原,視宋主為傀儡。”
“如此倒行逆施之舉,有傷圣人令名,以至于天下蒙羞。天子奪其爵位,正本清源,替名教清理門戶,實乃人心大快。然,孔洙乃是南孔之人,所作所為實于曲阜無涉,伏請天子明察。臣等奏請,革除孔洙宗譜,嚴肅族法。”
一口氣說完這些,孔治竟然出了一身大汗。
這么說,既是撇清了干系,也能將南孔排擠出去,重新拿回衍圣公爵位。
李洛微微一笑,環視眾臣和眾開封名士,“孔治所言,爾等都聽清楚了么?”
眾人都是神色怪異,看向孔治等人的眼神都帶著一絲鄙夷。
這算什么?
落井下石?窩里斗?見風使舵?骨肉相殘?
為了自保,為了爵位,這么干是不是太下作了?
忽然,韋素站出來說道:“孔先生,在下有疑問,請孔先生解惑。”
孔治一愣,“敢問足下是?”
韋素道:“關中京兆韋素!”
孔治拱手:“原來是韋先生,請問。”
“敢問孔先生,還有各位。”韋素掃了掃十二家主,“可通君子六藝否?”
孔治哪里還不知來者不善?他頓時肅然道:“在下束發受教,習得詩書禮儀,經史子集。于書道,樂道,數道皆有射獵,亦有小成。可唯獨御道和射道,不曾學習。”
其他家主也都表示,不曾學習御和射。
韋素點點頭,“孔子周游列國,時值晚周,天下紛亂,道路不靖,屢遇盜賊野獸。可都化險為夷。諸位能為在下解惑么?”
孔治回答:“先祖威武驍勇,精通技擊射箭,兼職門下弟子多驍勇虎士,是以盜賊野獸無可奈何。”
他雖然知道韋素這么問沒安好心,也是明知故問,可也不得不如實回答,總不能說先祖感化了盜賊和野獸吧?這種話百姓會相信,可在天子和士子面前說,那就是丟份了。
韋素追問:“既然如此,那為何后來的讀書人,卻忘記了勇武呢?若無勇武,圣賢早就罹難于盜賊之手,或殞命于虎狼之口,安能周游列國,教化天下呢?今日又何來名教之昌盛呢?”
“夫子只說仁義禮智信,卻唯獨不談勇,那是因為本身有勇,天下當時勇武過剩,私斗頻繁。所以故意淡化勇。而不是夫子不重視勇。可時過境遷,為何就不談勇呢?勇武之重,事關華夏安危,為何就變成了不堪的匹夫之勇?”
“倘若名教尚武,士民不失血勇,無畏外戰,胡人安能荼毒中原?華夏百姓如此眾多,安能淪為犬羊?”
孔治苦笑,“其中緣由,卻不是臣子所能言。韋先生何須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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