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裂痕(2)-《漢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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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鷹揚軍就在白竺園周圍駐扎,劉鼎就被安排在白竺園的中間的缽蘭苑。楊琨唯一做的好事,就是沒有毀壞白竺園,這里是一個很優雅的地方,和金陵城的龐大雜亂完全不同,缽蘭苑就是典型的江南名園,富有水鄉的風韻。白竺園是和陶弘景的名字緊緊聯系在一起的,最初是陶弘景在附近修道煉丹,興建了最原始的白竺園。此后,白竺園又和顏真卿的名字緊緊聯系在一起。顏真卿被淮西軍節度使李希烈殺了以后,這里的人為他修建了魯公祠,現在都還熠熠如新。
顏真卿,開元年間中舉進士,登甲科,曾四次被任命為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因受到當時的權臣楊國忠排斥,被貶黜到平原今屬山東任太守。因此后人稱之為顏平原。肅宗時至鳳翔授憲部尚書,遷御史大夫。代宗時官至吏部尚書、太子太師,封魯郡公,人稱顏魯公。
天寶十四年,平盧、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安祿山發動叛亂,他聯絡從兄顏杲卿起兵抵抗,附近十七郡相應,被推為盟主,合兵二十萬,使安祿山不敢急攻潼關。德宗興元元年,淮西節度使李希烈叛亂,奸相盧杞趁機借李希烈之手殺害他,派其前往勸諭,被李希烈縊死。聞聽顏真卿遇害,三軍將士紛紛痛哭失聲。
半年后,叛將李希烈被自己手下人所殺,叛亂平定。顏真卿的靈柩才得以護送回京,厚葬于京兆萬年顏氏祖塋。德宗皇帝痛詔廢朝八日,舉國悼念。德宗親頒詔文,追念顏真卿的一生是“才優匡國,忠至滅身,器質天資,公忠杰出。出入四朝,堅貞一志,拘脅累歲。死而不撓,稽其盛節,實謂猶生”。他秉性正直,篤實純厚,有正義感,從不阿于權貴,屈意媚上。以義烈名于時。
想到顏真卿。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淮西節度使這個遺臭萬年的名字,似乎從大唐開國至今,淮西軍節度使就沒有出過好人,也不知道是這里的水土有問題,還是這里的人文風俗有問題,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從眼前閃過,李希烈、吳元濟、秦宗權……想起秦宗權,自然而然的又想到廬江地淮西軍,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這段時間籌劃對付舒州的軍事行動?鷹揚軍主力已經到達鎮海三天。想必廬江的淮西軍也知道了,不知道他們會有什么樣地動向?
正說著,李怡禾來了。送來了三眼都得到的最新情報。
“王建……率軍投降了楊復恭?”劉鼎有些驚訝的說道。
“消息已經被證實無誤。”李怡禾肯定的說道。
“王建為什么向楊復恭投降,而不是向田令孜投降呢?這里面是不是有些蹊蹺?”劉鼎思索著說道。
對于淮西軍各個大將的動靜,劉鼎是非常關注的。之前,就有情報反映,王建有可能向朝廷投降。田令孜再次使出了屢試不爽的策略,就是用金錢和地位收買自己地對手。他手中牢牢地掌握著皇帝和神策軍,又兼任了鹽鐵轉運使的職務,將天下的軍權和財權全部都集中到自己的手中。財大氣粗。實力雄厚,這一招殺手锏的威力還是很大的。
王建率軍在襄州、鄧州、商州附近戰斗。深深的威脅到了長安和潼關的安全,田令孜自己也深感不安,于是派人秘密和王建接觸,許以高官厚祿。王建本來也是有野心的人,秦宗權分配給他地方向,正好是朝廷兵力最強盛的區域,這里面還有個很能打仗的楊復恭,淮西軍無法取得理想地戰績。之前楊復恭是飛龍使,權力沒有那么大,麾下的軍隊不多,他王建還能勉強支撐,但是后來田令孜為了討好楊復恭,主動讓出了樞密使的職位,楊復恭成為樞密使以后,統帥的兵力大增,王建的處境更加的艱難。^^ ^^
有情報顯示,王建曾經多次向秦宗權寫信請求援兵,但是登基為帝的秦宗權,正在充分享受皇帝的滋味,對王建地請求愛理不理地,王建最終萌生去意。不想在秦宗權的手下繼續打工地他,開始秘密尋找別的出路,結果很快就和田令孜的密使聯絡上了。還在蔡州沉迷于酒色當中的秦宗權,不知道有沒有收到相關的情報,反正是沒有采取特別的應對措施。
“楊復恭率軍進軍鄧州,打敗了王建,迫使他投降了。”李怡禾解釋著說道。
正這么說著,又有三眼都搜集到的情報送來,李怡禾看了以后,似乎愣了愣,臉色有些古怪,好一會兒才艱澀的說道:“大人料事如神,王建……又改成向田令孜投降了。”
劉鼎狐疑的說道:“怎么回事?”
李怡禾微微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相關的情報,逐一匯報著說道:“王建被楊復恭逼迫的走投無路,只好率軍困守南陽。楊復恭派人要求王建投降,但是王建提出條件,要向田令孜投降。楊復恭當然不會答應,限令王建三天之內開城投降,但是王建派人秘密和田令孜的心腹監軍取得聯系,于是田令孜連夜派人接納了王建的投降。楊復恭因為剛剛成為樞密使,還不想和田令孜將關系搞得太僵,只好讓田令孜接受王建的投降……”
劉鼎緩緩的說道:“淮西軍沒有了王建,在西北方向肯定要出問題,楊復恭下一步準備進攻哪里?”李怡禾搖頭說道:“很遺憾,朝廷有詔令,要楊復恭收兵回去潼關,看來是防備李克用和王重榮。”
劉鼎皺眉說道:“李克用的兵馬出動了沒有?”
李怡禾說道:“暫時還沒有。”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關中的局勢,現在是相當的緊張,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河中節度使王重榮,都在調兵遣將,準備進攻長安,活捉田令孜。田令孜當然不甘心束手就擒,于是聯絡了鳳翔節度使李昌符、寧節度使朱玫、坊節度使東方逵。甚至還有靖難軍節度使、黨項人拓跋思恭,加上宣武軍節度使朱溫,共同對付李克用。但是李克用威名卓著。麾下沙陀騎兵戰斗力極強,長安方面還是顯得信心不足,一度還有過遷都的傳言。
現在王建的投降,無疑是大大的削減了朝廷的壓力,同時也使得田令孜地勢力再度膨脹,朝廷上下早就只知道田令孜而不知道皇上,這件事情以后。這種情況越發的明顯。甚至連皇帝自己都乖乖的退到了二線去,不敢和田令孜爭權。李克用最恨地就是田令孜和朱溫,只怕這件事不能善了。突厥人向來都是不動則已,一動就是要人命的,長安時刻都處于風雨飄搖之中。想到裴凝紫的母親,如果她還在長安,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李怡禾還以為劉鼎是在思索關中的復雜局勢,于是悄悄的走了出來。
后半夜,李怡禾再次來報。狄火揚偵察到了最新的信息,那就是紅巾盜居然果斷地溜走了。李君退出了白竺園以后,沒有在句容逗留多久。就立刻率軍撤回了老窩溧陽。李君地行動,讓鎮海的局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原本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紅巾盜,現在卻悄悄的開始隱居幕后了。^^ ^^除非是專門攻擊溧陽,否則,休想將他們再拉出來。這小子的動作如此干凈利索,輕而易舉的將鷹揚軍和鎮海軍之間的矛盾放在了桌面上。
“狡猾。”
對于李君的動作,劉鼎只有兩個字評價。
只要李君暫時縮在溧陽。鎮海地局勢就和他無關了。現在鷹揚軍、周寶、薛朗三者之間,根本不可能繼續合作。也根本沒有人會繼續提起剿滅紅巾盜的事情。甚至李君可以在溧陽翹起二郎腿,準備看金陵城周圍發生的笑話了。刁今天地所作所為,難道不是笑話嗎?
紅巾盜既然撤走,句容的圍困自然而然的消除,薛朗和劉浩就率領鎮海軍來到了金陵。丁從實也率領軍隊返回了鎮海。駐扎延陵的牙將張郁,也率軍離開了延陵,進軍目標是常州,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原本劍拔弩張的金陵、句容、延陵等地區,瞬間變得平靜下來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劉鼎想了想,忽然說道:“將賈令威帶上來……嗯,是請上來了。”
負責值班的劉達轉身出去,一會兒以后,賈令威被帶到。
他看到這個架勢,就知道紅巾盜被打敗了,鷹揚軍已經贏得了初步的勝利,但是他看起來并沒有被打敗地樣子,依然是之前那種畢恭畢敬地神情,卻又不讓人覺得他虛偽。這種人天生就是說客,無論幫誰做事,都沒有什么區別。
劉鼎請他坐下來,然后隨意的說道:“師爺昨晚過地可好?”
賈令威謙恭的說道:“感謝將軍大人的厚愛,小人睡得很好。不知道將軍大人想了解什么事情?”
劉鼎隨意的說道:“師爺出來也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去啊?”
賈令威的小眼睛里面發黃的眼珠子輕輕的轉了轉,知機的說道:“不知道將軍大人有什么吩咐?”
劉鼎直言不諱的說道:“想請你給你們家王爺帶幾句話。”
賈令威謙恭的說道:“小人必定如實帶到。”
劉鼎淡淡的說道:“嗯,就兩句話:請他命令李君撤回去越州,我幫他對付董昌。賈令威謙恭的說道:“小人記住了,一定會如實轉告王爺。”
劉鼎點點頭,欣慰的說道:“和師爺說話就是簡單,來人,送賈師爺離開!”
劉達進來,將賈令威帶走了。
連續被幾個消息打擾了以后,劉鼎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他在屋子里默默的坐了一會兒以后,就慢慢的走到外面,呼吸著深秋的空氣。這時候已經是深秋,夜風開始帶著輕微的寒意。在寂靜的深夜中,熊熊的篝火在燃燒,照亮了大半個天空。戰斗了一天的鷹揚軍官兵。大多數都已經躺下了,只有哨兵地身影矗立在略帶寒意的夜風中,巡邏隊從劉鼎的面前經過。舉手敬禮,劉鼎點點頭,舉手還禮,然后從他們地身后走了出去。
仰頭望著星空,星空十分的璀璨,沒有月色,只有星光。也許是因為昨天的暴風雨。今天的星空顯得格外的通透。仿佛最深邃的地方也能夠一覽無遺。夜空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星星在閃爍,不同地星星之間組成不同地圖案,令人想入非非。在舒州的方向,居然好像有北斗七星。他對天文不是很熟悉,不知道這時候出現北斗七星是不是正常,只是那北斗七星看起來,就如同是一把連接著金陵和舒州的勺子,仿佛只要順著這條勺子柄走下去,就能回去舒州。^^^^
什么時候才能夠回去舒州呢?
計劃永遠都不如變化快。李君率領紅巾盜這么一撤,自己巧妙的置身事外,卻丟下個爛攤子交給大家來收拾。鷹揚軍如果能夠和鎮海軍鼎力協作,也許還能繼續對紅巾盜窮追猛打,偏偏相互之間的裂痕已經出現,你猜疑我,我猜疑你,誰也信不過誰。刁在金陵城瘋狂的擴軍備戰,與其說是提防紅巾盜的再次進攻,還不如說是預防鷹揚軍翻臉。
“大人。”李怡禾在劉鼎的后面輕聲說道。
“怡禾。你對目前的局勢有什么看法?”劉鼎緩緩地說道。
“以靜制動。”李怡禾謹慎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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