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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立春低著頭，大顆眼淚驟然涌出眼眶，他的視線一片模糊，即便金陵城再無建章謝氏，他永遠(yuǎn)都是謝氏家仆。

    謝珩離開后，山中除卻徐立春再無其他人，他將額頭用力地抵在地上，渾身失力般顫抖著。

    伴隨著馬車徐徐駛離璟山的聲響，十三弦箜篌在祠碑前付之一炬，南梁一朝再不復(fù)聞《大道曲》，多少風(fēng)流一瞬間散盡了。

    寧州府，永陵道，寒天觀。

    一名少年道士正在灑掃院落，昨天夜里下了好大一場(chǎng)暴雨，庭中的樹葉都被打落下來，緊緊地黏在磚石上，他嘴里不停地抱怨，手中的掃帚在地上胡亂劃拉，留下一道又一道印記。

    衣帶當(dāng)風(fēng)的老道士站在古樹下，仰頭望著濕碎的落葉在風(fēng)中飄墜，一片接連著一片，光暈也隨之輪轉(zhuǎn)，“草木本無意，枯榮自有時(shí)，這人間萬象豈不動(dòng)人，又何須一直抱怨？”

    少年道士一聽這話瞬間青筋直跳，他終于沒忍住，“敢情不是觀主您掃地啊？”

    老道士望向他，“你正值青春年少，尚不懂得何謂草木凋零之美。”

    少年道士道：“是，我道行不高，我就不明白了，這樹掉葉子有什么好看的，值得您站著盯了一早上？”

    老道士道：“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jì)，你便什么都明白了。”

    少年道士道：“您之前還說，道行不會(huì)隨著年紀(jì)而增長(zhǎng)，如今卻又改了說法?！?

    老道士道：“我的意思是，等你到了我這個(gè)年紀(jì)，你也能讓你的弟子拼命掃地，你在旁邊看著，自然什么閑情雅致都有了?！?

    少年道士停住手中的動(dòng)作，木然地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笑起來，“我今日心中總覺得悵然若失，昨夜山中下暴風(fēng)雨，我總感覺仿佛有故人要來，卻一直都沒有等到，你去山外看看。”

    少年道士聽了這神神叨叨的話，他特別想說，觀主，您實(shí)在閑著沒事要不幫我一起掃地吧？

    老道士只是望著他，他也不敢真把心里話說出來，“是！弟子這就去，看看這大雨天還有誰會(huì)跑到這山上來?！?

    “去吧?！?

    少年道士心中直嘆氣，放下手中的掃帚往外走，他一直來到道觀門口，直接啪的一下拉開大門，山間小徑上落了一地白桂花，他隨意地往外看去，雨早已經(jīng)停了，群山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煙霞，朦朧靜美，忽然間，他漫不經(jīng)心的視線停住。

    那是什么？

    一輛馬車正停在山腳下，與雨后山景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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