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龍門-《十四年獵詭人(全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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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那好吧,你覺得你有消息的時候,再聯絡我好了。不過我跟她強調,在事情沒有徹底解決以前,不要指望我能夠把她當自己人。在山門前臨別的時候,付韻妮對我說,她是佛家人,于他父親道家的人認識的不多,也不是非常了解,如果我有關系的話,嘗試著聯系一下老君洞的道人,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上忙。我答應她了,老君洞的道士我確實認識幾個,不過這件事情已經牽扯了太多人,我實在不愿意再多讓一個朋友替我操心為我操勞。
隨后,我跟付韻妮各自離去。她去哪了我不知道,我則是在下山途中,給司徒打了電話,告訴他我這邊事情已經完了,一切安妥。他說他和胡宗仁已經在龍門浩一帶發現了重要的線索,讓我立刻趕過去和他們匯合。我一看時間,才下午2點多,心里暗暗佩服司徒師父和胡宗仁的效率,僅僅半天時間就看似又破一陣,看來沒有我在,他們手腳是要麻利些。
下山后我直接打車去了龍門浩街道,然后按照司徒跟我說的地方,從下坡道朝著職中方向走,轉過職中后,開始尋路準備去到河邊。三峽大壩修建以后,原本刻上“龍門”二字的石頭早已淹沒,永無天日。于是整個河道變得更寬,在接近南濱路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半山上有條小路,那里有幾棟開埠時期留下來的老建筑,以前還有一個廠的職工宿舍也在這里,不過都被血紅的油漆歪歪斜斜地寫上了一個“拆”字,表示那是危房,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我在那里,找到了司徒師父和胡宗仁。
胡宗仁遠遠望見我,就好像發情一樣對我一個勁揮手,幸好周圍早已沒有人煙,否則我還真覺得挺丟人的。走到他們跟前,他們倆正坐在廢墟上抽煙,兩人一老一小,臉上都臟兮兮的,尤其是胡宗仁,活像剛剛從地震廢墟里重見天日的生還者。我問他們找到什么了,司徒師父從包里摸出一個小鐵盒,告訴我這個東西其實是胡宗仁找到的。
我望了胡宗仁一眼,眼神里滿是不相信。司徒告訴我,本來他們在這一帶摸索了很久,一直沒有頭緒,本來最初還不是在這個老房子的廢墟里尋找,而是在旁邊廠房宿舍里找,因為他們最初認為這樣子的范圍更廣,以付強的心態來說的話,應該會選擇這種地形復雜的。不過找了很久,計算了很多種可能性,甚至包括把那棟宿舍樓正面看去的房間組合成小七星,再到天權的那個房間里尋找,羅盤探路,什么都試過了,卻依舊找不到。正當兩人有點無奈卻又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好的時候,胡宗仁突然說他想拉屎。
胡宗仁這人有個怪癖,不管遇到天大的事情,他三急起來都屬于不可抗力。從第一次跟他一起如廁,是苦竹鬧事的那次告別廳之行開始,我就領教到排泄對于他來說是一件多么快樂的事情。所以司徒帶著嘲笑的語氣對我說,這家伙,明明樓道里有廁所,他非不去,硬要到斷墻邊上拉“吊崖屎”。
“吊崖屎”是重慶這邊對一種拉屎行為的喊法,指的是蹲在懸崖邊上,屁股懸空,眼睛眺望著遠方,讓自己陷入沉思,然后深呼吸,氣運丹田,接著劈哩啪啦。據說這樣做能讓一個人心胸豁然開朗,非常愉快。基于胡宗仁是一朵奇葩,我覺得是能夠理解的。不過司徒師父告訴我,正是因為他居高臨下眺望遠方,他才看到底下那些老屋子,因為已經被掀起了頂蓋,只剩下一些墻根。胡宗仁卻發現那些墻根的連接處,在其中一棟房子里特別像個七星的形狀,于是激動得屎也不拉了就提著褲子站起來,讓司徒過來看。司徒師父還說,他當時本來也對胡宗仁沒抱什么希望,卻在湊過去忍住臭味一看后,才發現真的是七星陣。付強那家伙,竟然可以想到用斷墻轉角來組合七星陣!
于是他們倆就出了那棟廠房宿舍,去了那間老房子。根據位置的判斷,他們在天權墻根轉角的地方看到一個用磚頭蓋住口子的小瓦罐,瓦罐里面,就放著這個小鐵盒。說到這里,胡宗仁在一邊得意洋洋地發出那種“哇哈哈哈”的怪笑,我沒理他,打開鐵盒一看,里面有一根生銹的鐵釘,有一根幼犬的犬牙,我之所以判斷它是幼犬的,是因為大小和顏色,加之我多年身在此行,這點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另外,還有一根臟兮兮破破爛爛的灰白色布條,還有一小截桃枝和一張黃色的紙,紙上寫著一段古文:
“正新歲、金雞唱曉。一點魁星光焰里,這水晶、庭院知多少。鳴鳳舞,洞簫裊。太平官府人嘻笑。道紫微、魁星聚會,參差聯照。借地栽河陽縣,桃李芳菲正好。暖沁入、東風池沼。”
字跡是朱砂寫的,而且邊緣清晰,還有朱砂的味道,所以這一定是付強親自寫下的。
一般來說,倘若是要埋符下咒,在咒盒里放入了手寫的東西的話,不管是符咒還是諸如這次找到的黃色紙,它的作用無非有兩個,要么就是在像天地鬼神表明來意,說明我是要干什么,是來求事的,不是來惹事的。或者就是用于召喚。這段古文,看上去不是用來召喚的句子,因為行文顯得非常浪漫獨到。所以我基本能夠判定,這張黃紙的作用,正是付強用來告訴天地鬼神,這個地方埋下的東西,我希望起到如何的作用,希望不要弄錯的意思。司徒見我久久沒搞明白,就從我手上收回鐵盒,然后拿起那張紙告訴我,這一段,是一段宋詞。
他說,這段詞的作者,是一個鮮為人知的宋代文人,叫做柴元彪。他所留下的詩詞并不多見,若非對古文化有深刻了解的人,一般是不會注意到這個文匠的。司徒告訴我們說,柴元彪號稱號澤襢居士,一生浪漫成性,將自己多年留下的詩詞著作為《柴氏四隱集》,收錄進了《四庫總目》中,也就是說,他的畢生創作并沒有進入四庫全書,而只是在總目總略提了一些,這也造成大量他的文集就此絕跡。
司徒說,剛剛在等我來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研究這首詞的含義。所謂“正新歲金雞唱曉”,實則是在指目前這個時間,因為此刻正是新年的開始。“一點魁星光焰里,這水晶、庭院知多少”則是柴元彪的自嘲,他認為自己雖然滿腹經綸,但是畢竟其風格在當時的環境下并非大流,于是不討人喜歡,就漸漸被埋沒。魁星本指斗魁四星,而目前我們所在的位置,天權位,在星宮當屬文曲星,文曲星代表著學識,于是柴元彪先自比文曲自夸一番,又把自己比做水晶,庭院不知而自嘲。“鳴鳳舞,洞簫裊。太平官府人嘻笑”也是在說沒有人賞識他,但是后邊玄機就來了。司徒說到這里,兩眼放出異彩,看得出他此刻對詩詞的造詣早已不是我所能及,而且也感覺得到,他對付強這個人,雖然人品不怎么樣,其高深的道法相當佩服。
司徒說,“道紫微、魁星聚會,參差聯照。借地栽河陽縣,桃李芳菲正好。”這是在向天地鬼神提要求了,是要各方神力齊聚,方能“桃李芳菲正好”,司徒說到這里,指了指盒子里的桃枝,他說,這個桃枝,應當是在特指“桃星”,如果一個女人的命宮在文曲,而又沒有桃星同宮的話,就會是個一無是處滿腹戾氣之人。而放上這個桃枝,就是要它們“同宮”。暖沁入、東風池沼則是付強的目的,東風是自西向東而吹,而這個地方的正東,恰好就是我們幾天前去探訪的天璇位。
司徒講了一大堆,我其實理解得非常有限,于是我問他,天璇位在正東方這有什么問題嗎?司徒說,你忘記那個女人的墳墓了嗎?它的正面就是面向長江的,那個方向,就是現在的這個位置。我一驚,問司徒說,你的意思是說當初付強選擇這個女人化身厲鬼,其實早就算好了天權的位置,甚至已經計劃好要在這里寫下這么一段詞?司徒點點頭,告訴我,所以這就是這個對手可敬,而且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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