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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曲闌深處(上)-《徐徐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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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錚忽地又是一聲嗤笑:“還不明白?不是她,我就不要。她一向那么小氣,如果知道我碰了別人,她就再不會要我了。”

    楊四頹然變色,這人是瘋魔了么?從來只有男人嫌棄女人,哪里有女人嫌棄男人一說?

    楊四作為一個大戶人家的庶女,有這種想法一點也不稀奇。

    “可我聽說,她在美國,與包不屈極為親密,有不少人遇到他們一起看電影、喝咖啡,還有滑冰和跳舞。”

    寧錚胸口一窒,這是他頭一次聽人說起奉九平日里具體的行動——自從他被監禁,通信自由當然是第一項被剝奪的權利,任何能出現在他面前的信件,都要經過特務處一一過目才行。

    宋文成倒是想方設法給他送來書籍和雜志及其他解悶的物品,但他也早告訴了宋文成,不用奉九給他寫信,一想到他太太寫給他的信,還要讓這幫一天天凈干沒用事兒的軍統特務審查完,才能決定是不是轉交給他,他就覺得無法容忍。

    雖然明知她說的話完全不可信,但寧錚還是一下子心灰意懶,輕聲道:“我不在乎……萬一,她回頭了呢?”

    楊四臉白如紙,這是怎樣的情深,才能如此卑微?

    再懶得與楊四廢話,寧錚正了臉色,“今天的話未免太多了些,楊小姐,自重,最后一次警告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如果再敢在我身上動手動腳,別怪我不給令兄留情面。請吧。”

    神智已全部回籠,他想起床頭有個按鈴。本想有美人纏著能讓寧錚平復情緒的企圖還是失敗了,劉丙岸一臉不高興地走了進來,怏怏地把低頭不語的楊四帶下去了。

    寧錚抹了一把臉,低頭看了看已恢復平靜的身體,苦笑著想,嗬——果然是曠得太久了么?忽然一驚,如果奉九知道楊四曾這樣對待自己,會不會又氣得發狠咬他?

    對于成年男女而言,久無床笫之事,的確是一種折磨,但如果知道她或他也沒有,也在隱忍,那滋味兒,倒是又不一樣:每次宋文成來,他都要目光急切,甚至帶著絲怯意地盯著他,宋文成則嘆息一聲,安慰他道:“沒嫁人,放心——”

    他總要舒口氣,心里暗笑自己實在太沒膽了,他明知他必須信任他的好兄弟,更應信任他的太太,畢竟,兩人最不可能改變的真金淬煉過的人品在那兒擺著。可,人一旦被拘著,看不到出頭的希望,那日子,就不是一天天過的,而是一秒秒捱的。

    所以明明世人過著同樣的時間,有的如白駒過隙,有的則度日如年,心里的不安全感甚至與秒俱增。

    寧錚看看床頭的座鐘,已是凌晨一點,經楊四這么一折騰,睡意全消,起身倒了一杯冰涼的白水,看來今晚的睡眠之神又逃到螢火森林去了。

    一飲而盡后,他第無數遍地打開放在枕邊的幾本相冊,低聲咕噥著,“先看芽芽的,還是卿卿的呢?”深吸口氣,“難受得有點厲害,那就從卿卿的看起吧。”

    他慢慢翻開一本有些年頭的古銅色貼紙相簿,把奉九的照片一張張珍愛地撫過去——說來諷刺,七年前“九一八”后兩個月,侵占東北的關東軍總司令本莊繁居然把從帥府搜出的金銀細軟和其他物品裝了幾個大箱子,通過日本駐華使館一并送到了寧錚面前,請他收下。

    本莊繁認為自己作為老帥曾經的幕僚,與寧家沒有私仇。

    寧錚當時的神情,是個人就忘不了——既羞愧到不想再存活于這世界,又悲憤到恨不得插翅飛回奉天與侵略家鄉的日本鬼子拼命。

    但最后,寧錚還是只能忍住,告訴等著回話的日本公使,“真要還,就把整個東三省還給我!要不就滾!”

    其他的東西他都沒要,可是,里面還有奉九的相冊——從出生到出嫁前,各種年紀,各種神態,姝顏美好,他能忍受自己太太的照片流落于日本人之手么?還是只能收下。

    他自欺欺人地把粘在上面的照片都硬生生起了下來,扔掉了相冊,另貼了兩大本。

    這樣的事……他怎么可能會讓奉九知道?

    這是被囚后,軍統特務問他有什么要拿來的私人物品,他口授了私信,特務讓西安的侍衛收拾了給送過來的。

    有時看著看著,還免不了要貼上去親親,看完一本,又一本,不過最后,卻總是要停在他們臨別時的那張全家福,他們的兩個孩子,多漂亮多可愛,他和奉九真嚴肅,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又有一個安安,已經在她肚子里了……

    此時天已大亮,寧錚終于睡了過去,懷里抱著相冊,唇邊掛著微笑,而他的世界,似乎與昨天沒有什么不同。

    醒來后,他還是強迫自己起來,去書房讀今日份的《明史》,他給自己規定,上午讀五篇;吃過午飯,再去爬山,回來睡個午覺,起來讀舊報紙——山路難行,到這兒的報紙都是過期的;吃過晚飯后出去走走,回來接著再讀五篇《明史》,他讀得專心,很快天色已晚。

    有奇奇怪怪的聲音不消停地持續著,寧錚自顧自地寫讀書心得,對掛在門口那只一年半前,由宋文成親自送來給他解悶的白鸚鵡的聒噪充耳不聞。

    白鸚鵡渾不在意,抖著頭上一撮毛,獨角戲唱得正歡,一會兒用廣東白話“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地吟個半調子殘詩,一會蹦出幾句英國民謠,再模仿一對上海租界里洋主中仆的對話,聽起來是主人讓聽差的去買什么緊俏物品,而聽差的沒買到所以正在解釋:

    “man  mountain  man  sea,

    today  no  tomorrow  can,

    same  can.”

    大意如下:“今天去一看,人山人海的,東西搶光沒買到,不過今天不能明天能,一樣能買到。”

    這就是著名的洋涇濱英語了,也稱“別琴語”(pidgin),屬于臨時混合語,不同族群間因語言不通湊合交流使用的語言,都屬于此類。

    位于上海公共租界和外國租界處的買辦、聽差、裁縫、理發師、癟三甚至小孩子都能來上幾句,這種語言充分體現了中西方思維的不同,洋人為了跟仆人溝通,也很快接受了這種稀奇古怪的表達方式,日后大名鼎鼎的chinglish,就是由此發揚光大。

    白鸚鵡拽完英文,又咕噥起了順口溜:“

    …………

    ‘雪堂雪堂’(sit  down)請儂坐,

    一元洋鈿‘萬得拉’(one  dollar),

    爹要‘發茶’(father)娘‘賣茶’(mother),

    兄弟兄弟‘布拉茶’(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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