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曲闌深處(下)-《徐徐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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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芽給坦步爾喂奶、斷奶的過程都很順利,但安安,的確是最費勁的,比芽芽還費力,她腦子里轉了轉,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接著說實話?
有人說好女人就是要讓丈夫沒有后顧之憂,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自己扛著。這話不對——
人性其實很是奇特,如果一個人什么都能干,那一方面的確會得到廣泛的尊重,但另一方面卻是沒人會珍惜你,反而越來越加碼,反正“能干、扛造”的名聲是打出去了。
女人更是如此,太能干太隱忍,男人往往會把她當作一個粗瓷大碗,而不是需要精心呵護的汝窯茶碗。有很多女人搞錯了方向,一味地能干,生生把自己這個“細瓷器”磨成丈夫“用著揪心,擱著放心,看著惡心”的“三心女人”,相當可悲。
所以,不要跟人性作對。
奉九想得明白,于是不管不顧地往他懷里一靠,嚶嚶道:“可難受了,你看你多重要,就因為你不在,這回遭老罪了哼唧……”
寧錚啞然失笑,又心疼地把她忘懷里揉,“九兒受苦了,都是我的錯。”
“對,你要彌補。”奉九打蛇隨棍上地說。
“怎么才好?”寧錚認真地問。
“唔……讓我拿你練練剪頭發?”
寧錚看奉九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想出這么個辦法,覺得好笑,自然應了。
奉九是看到寧錚頭發已經長過了耳朵,才想著要給他理發。她覺著,女子的頭發可能不好打理,男人的應該很簡單,無外乎剪短、打薄,齊活兒。
寧錚的確很懶得理發,或者是,就這兩年,他做什么都懶洋洋地提不起勁兒來。現在自然不一樣了。
寧錚又問道:“我看安安長得既不像你,又不像我。”
奉九感嘆道:“誰說不是呢?倒像我大哥——白忙活了。”
寧錚大笑,“像大舅哥有什么不好?他也是眉目清秀。”
奉九厚顏道:“沒有你我好看。”
寧錚又是一陣大笑,點點她的鼻頭,“這可真是我的九兒回來了,這么自賣自夸的話都說出來了。”
奉九筋筋鼻子,“還不是你這個師父教得好。”
寧錚喃喃道:“我還有秘而不傳的招法,想不想學?”
奉九臉一紅,也不答話,只是把被子蓋在了臉上。寧錚輕笑著,掀起被子把自己也裹了進去……
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早早起來觀察形勢,正站在他們臥室外的劉丙岸,居然聽到了副座的兩聲大笑,這可是他自上任以來的頭一遭,驚訝后就是喜悅,他又暗暗往后退著出了樓,走到幾百米開外的雪竇寺。
此時恰逢寒冬,空氣清冽,呵氣成霜,不過他的情緒一點沒受影響,倒背著手,一板一眼地踱著方步。
早起的隊副趙建林一見覺得稀奇,打趣道:“隊座,昨晚是副座重做新郎,可我怎么覺著倒像是您也重入了洞房呢?”
“不得胡言,小心禍從口出。”劉丙岸心情好,隨意訓了兩句,自己倒是連小曲兒都哼上了。隊副暗想,這位寧夫人挺有威力,看看,連對人嚴苛一向有“德國人”之稱的老古板都樂成這樣了。
天色大亮,奉九和寧錚一起,把幾個大箱子里的香皂、手電筒、美國果、皮帶、皮手套之類的東西拿給劉丙岸,讓他分給手下,特務和憲兵們覺得寧夫人很尊重他們,劉丙岸也更高興了。
吃完早飯,履行諾言的時候也到了。
……等奉九東一剪子,西一推子的,到底把寧錚原本發量相當不少的頭發剪出完全不亞于芽芽給她自己剪的雞窩頭效果時,奉九變得木呆呆的,寧錚倒是一臉“我早料到”的篤定,忍著笑,干脆讓奉九擎著鏡子,自己拿過推子,很順利地理了一個板寸頭。
這是寧錚第一次留這樣的發式,而這種發式其實特別考驗臉型和長相。他五官生得好,所以立時展露出純男性的英武硬朗之氣,奉九看著鏡子里的他,入了迷,雖然寧錚有點懷疑她是故意的,好讓自己忽視她手藝太差沒法交差的事實。
寧錚本落落大方任她看,只是這時間未免長了點,寧錚在奉九面前,很容易害羞,于是兇狠狠地轉頭問:“這么好看?”
“嗯嗯,好看得緊。”奉九眼睛放光,坦坦蕩蕩地承認,連連點頭,再一看,寧錚連耳朵都紅了。
到了午睡時間,她又將他按在客廳不動,自己跑回臥室拿了相機回來給他連拍了幾張照片,說是要給美國寄過去,寧錚一聽,走過來抱住了奉九,沉沉地在她耳邊說:“打算呆多久?孩子們還等著你呢。”
奉九一聽不干了,胡攪蠻纏地說一定是他嫌棄自己了,想把自己扔回去,好再找個新的;別以為自己不知道,楊四都逡巡幾回了,像個偷腥的貓兒準備鉆空子呢。
這一頓插科打諢倒把寧錚鬧得忘了原來的想法,到底被她逼著發了誓,再不主動提這個茬兒,奉九這才心滿意足地縮進他懷里,兩人又一起蜷在客廳的沙發上,奉九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她昨夜委實累著了。
寧錚笑著嘆氣,到底還是親在她的腦門兒上,摟著懷里失而復得的珍寶進入了夢鄉。
幾天功夫,寧錚已帶著奉九走遍了雪竇山的角角落落,夫妻倆鎮日里喁喁細語,談論著他們的四個寶貝的各種趣事,再把奉九帶來的一大本在美國生活的照片一張張看過去,寧錚看著球場上輕靈如躍動的小鹿的芽芽,又聽奉九說已有麻省理工的教授找上門,要親自教導芽芽研究拓撲學,因為芽芽曾在嘗試解決“歌尼斯堡七橋問題”上顯示出了驚人的天賦。寧錚一聽之下自豪得不得了,復又傷感得不得了,奉九溫言軟語地安慰著,鼓勵著,夫妻倆復又抱在一起。
眼瞅著被囚禁的“副座”的情緒時時有人照拂,無時無處不在的特務們都覺得身上擔子輕了許多。
生活慢慢地安定下來,雪竇山中常有的一景就是寧錚坐在一條破木船頭釣魚,寧夫人坐在他身后打毛衣——奉九手藝是很差,但打毛衣勝在安靜,還不大累眼睛——畢竟不能成日價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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