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八福客棧(上)-《徐徐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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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九拗不過秋聲,到底容忍她留了下來。
沒幾天,寧錚接到了劉丙岸轉交的一封請柬:位于山西運城的一位老帥舊識,曾割據一方長達三十七年的山西軍閥閻百川邀請寧錚偕夫人參加婚禮。
其實早在抗戰初期,日軍雖在華北勢不可擋,但山西這個地方卻讓日軍頭疼——概因山西跟四川很象,地形復雜,易守難攻,只要守住南北幾處谷地,就不容易被攻占。四年前的“太原會戰”,是在這位民國政壇著名“不倒翁”的老家進行的大戰,兩個多月后,雖以失敗告終,但日軍是以傷亡近三萬人的代價才得以入侵太原,這也是華北戰場戰況最慘烈、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戰。
雖付出沉重代價,但日軍始終未能完全占領山西,而且即使打下了一個新據點,沒幾日也會因各種原因而撤退;這個階段,日軍兵源不足,“攻而不占”的新特點也逐漸顯露出來。
山西同時也是八路軍最重要的抗日根據地之一,只可惜閻老西跟他的老冤家江委座一樣,越來越忌憚在自己老巢取得老百姓衷心擁護的八路軍的勢力,于是將與八路合作取得“平型關大捷”的往事忘個一干二凈,即使自己已慘不忍睹,還不忘“剿共”,這倒是大大合了日本人的心思。
即使當年太原會戰死傷慘烈,賴以維戰的兵工廠也丟了,但大約是看到了亦敵亦友的寧錚丟了東三省的下場,閻老西抱著“寧在山西成仁,不到他鄉流亡”的念頭,始終在黃河兩岸游蕩。
為了鼓舞士氣,表現出中國人“該過日子過日子”的從容,盛情邀請各路好友到還在他治下的山西運城參加孫子的婚禮。
此次給寧錚發請柬,其實也有試探和買好之意——畢竟寧軍已四分五裂不足為懼,寧錚又為階下囚,昔日中原大戰的敵手如今落得如此田地,閻老西倒是頗有兔死狐悲之感。
劉丙岸已給委座秘書掛了電話,把請柬一事告知,并問,寧副座是否可去?江讓秘書代為轉達,不同意,并稱,寧夫人既在,可代夫參加。劉丙岸暗想,能把這位太太支出去幾天,也挺好,太善于策反了。
奉九聽了江的決定后氣夠嗆,但寧錚早已料到,還勸她說,“我希望你能出去走走,別總往重慶、廬山這些地方跑了;如果時間寬裕,再回西安看看,不也不錯?”
西安,是奉九一提起來就心痛的地方,奉九默默觀察寧錚說話時神色平靜,就好像他生命中最大的劫數不是在那里發生的一樣,只能聽從。
秋聲自是要跟隨,奉九別無二話。寧錚又說,多呆些時日也好,現在全國抗戰,他被困在這里自是無能為力,但她沒有,如果能為抗日做些事,也是好的。
奉九聽了,精神為之一振。
去年年中,江先生在江夫人的一力應承下,終于允許寧錚有自己的侍衛,于是早被調到其他部隊不得重用,曾長期跟隨寧錚的支長勝和太太又來到了寧錚身邊,還有幾個原衛隊營的侍衛。
這一次奉九出行,寧錚不放心,特意讓最精銳的兩名侍衛寸步不離夫人。
不知為什么,此次臨別前,奉九只覺得分外地依戀寧錚,可又不好表露出來,只對著寧錚說了一句“別荒廢功課,回來我要檢查你莫泊桑的那篇《歸來》是否背熟了”,就往外走。
奉九早就開始教寧錚學習法文,只可惜這個學生志不在此,進步緩慢,把個法文老師氣得連連哀嘆“孺子不可教也”。
她慢慢數著,二十步了,此時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寧錚追過來,從后面把她摟進懷里,奉九在他懷里轉身,跺著腳地指責道:“我都數了二十步了,你才想起來追,太不像話了!”
寧錚一呆,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好好,那下回,五步行不行?”
“那是‘五步笑二十步’。兩步,不能再多了。”奉九傲慢地拿鼻孔看他。
寧錚收了笑,猛地將她緊緊抱入懷中,低聲說:“要不,真不去了?”就在此刻,他感受到了強烈的不舍,和不安,就好像她再也回不來了一樣,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奉九一邊仰頭承受他熾熱的吻,一邊迷迷糊糊地想著,還是不行:閻老西勢力龐大,不管真假,就連老江也要禮讓他三分,萬一寧錚獲得自由的轉機就在他手里呢?她再一次覺得,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一個冗長的吻結束,奉九輕輕推開寧錚,替他理了理白襯衫的領口,“我還是去吧,都說好了的。你要好好等著我,我和你,還沒過夠。”
說著,嫣然一笑,在寧錚難舍的目光中,翩躚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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