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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江昊寫完所有題目的時候，手已經(jīng)酸疼到抬不起來了，這應(yīng)該是他寫的最認(rèn)真并且最累的一次作業(yè)，念書的時候只要能夠得出答案，演算的過程基本都是寥寥幾步，反正老師都能看懂，何必浪費那個時間完完整整寫下來，所以很少有同學(xué)會借他的作業(yè)抄，雖然知道他都會。反而是更多女同學(xué)愿意拿著作業(yè)本去問他演算過程，江昊哪是那種會耐心跟人解釋的人，本子一丟，看得懂就抄，看不懂就拉倒。盡管這樣，每天問他題目的女生照樣絡(luò)繹不絕。有時候，被問的煩了，他索性連作業(yè)都懶得寫了，有女生來問題目，“我沒寫”一句就給打發(fā)了。寫作業(yè)這種久違的感覺真的是很久以前，筆尖在紙張上窸窸窣窣地發(fā)出聲響，青春，仿佛從未離開。

    同同還是小學(xué)生，思維簡單，數(shù)學(xué)也只會簡單的加減運算，更別說什么二元一次方程式。所以很多奧數(shù)題目你不能用方程式去解釋給他聽，因為他不會。就比如最簡單的雞兔同籠問題，你必須用最普通的語言以及演算過程，這也正是他算了這么久的原因。

    余果起床的時候，江昊已經(jīng)洗了個澡去公司了，她隨意翻了翻桌上的奧數(shù)本，每個題目都解釋的很詳細(xì)很仔細(xì)，而且都是用最簡單的運算過程，余果一道道題目看下來，竟有些佩服起他來，大人的思維有些復(fù)雜，有些東西想多了反而更解不出來，他不但解出來了，而且還都是最簡單最通俗易懂的演算方法。她看的入神，連林立提著早餐進門了也沒發(fā)現(xiàn)。

    林立身姿挺拔的立在餐桌前擺著碗筷，她才意識到，抬頭掃了他一眼，突然發(fā)現(xiàn)他跟著江昊久了，神態(tài)氣質(zhì)連身材都有那么一點像她老公，“江昊什么時候去的公司？”

    林立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六點起來洗了個澡就去公司了。”

    “這么早？我昨天兩點起來看他還在算題目呢?！庇喙畔卤咀訙?zhǔn)備去叫同同起床。

    林立盯著她的背影瞧了會兒，目光幽深，開口道：“恩，四點還開了個視頻會議?！?

    余果立時頓下腳步，神色復(fù)雜地回頭看他：“他公司最近這么忙嗎？”

    林立冷笑了一下，倒是沒再說什么，余果覺得詫異，林立這孩子平日里雖與她不親，但也從沒這么冷眼看過她，向來對她恭恭敬敬的，余果只以為是他近日心情不好，估計是被林喬安的死纏爛打給弄煩了，想到這兒，她還準(zhǔn)備發(fā)個微信提醒林喬安。誰知道，林立突然開口，聲音冷淡毫無情緒，“您平日里都不看新聞嗎？”

    余果頓時愣住，什么意思？

    余果想再問點什么，桌上的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江昊低沉而有些疲倦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同同起來沒？”

    余果點點頭，眼神卻還停留在林立身上，十分莫名其妙，林立跟著江昊這么些年，從沒有一次這么沉不住氣，說完那句話，他也有些后悔了，其實這根本不關(guān)余果的事，江昊根本不愿意讓余果知道的事，余果又怎么會知道呢？他覺得他需要出去冷靜一下，從未有一次能如此失控。看來，自己最近真的被那個女人纏的神經(jīng)衰弱了。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熱情奔放的女孩子。

    他記得，在他的家鄉(xiāng)，那些女孩子但凡跟村里的男生說句話都會臉紅，而不是像林喬安這樣，每次一見著他就恨不得掛在他身上。他記得，在他的家鄉(xiāng)，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叫玲玲，她臉蛋總是紅撲撲的，扎著干凈清爽的馬尾，記憶力她的臉很清秀，五官精致，比這些大城市的女孩子多了一些靈氣。他當(dāng)初離開的時候，玲玲還來送過他，給了他一個小手絹，他一直沒明白那小手絹的意思，后來有一天，他在手絹的角上看到他和她的名字。他漸漸穩(wěn)定下來，曾回去找過她一次，兒時的玩伴說她已經(jīng)出外省打工了，再也聯(lián)系不上。后來，他也見過很多漂亮的女人，每個女人都如林喬安這樣，活潑、熱情、大方、開朗，也有不少的女孩子像林喬安這樣對他投懷送抱。卻從沒有一個像林喬安這么執(zhí)著，她執(zhí)著的令他有些頭痛。

    ——

    余果掛了電話后，眼神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林立這才開口道歉，剛剛的戾氣一消而散，禮貌而又疏淡：“對不起。”

    “你說得對。”余果聽著剛剛電話里江昊疲倦的聲音心里一下子有些酸，“我平日里對他的關(guān)心似乎真的特別少，我總覺得我跟他之間是他欠了我，理所當(dāng)然地享受著他的付出，并沒有照顧過他的感受，因為腦子受過創(chuàng)傷，缺失了一點東西，就任性的以為全世界都欠了我，其實我知道，我離開這兩年，他并不好過，對嗎？”

    林立其實很想說，他過得太不好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能頹廢、絕望成那樣。老板剛?cè)ユ?zhèn)上找他的時候，多么意氣風(fēng)發(fā)，多么英俊瀟灑。他那樣的人走在他們家鄉(xiāng)的黃土地上，依舊氣質(zhì)卓越超然。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從未相信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這樣一個人，他氣場強大到無論身處什么樣的境地，自覺讓周圍的一切淪為背景。

    那時候余果才剛離開不久，江昊幾乎將整個城市翻過來，可依舊沒得到她的消息。他還記得，當(dāng)時他問過江昊，“如果，您再也找不到她了那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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