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清脆的一聲響。 剛沾上洗潔精的碗,就這么掉到了地上。 好在碗是不銹鋼材質的,就算砸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也沒有瞬間就被磕碎。 身邊的池渺涵繼續袖手旁觀,對于白大小姐“笨手笨腳”的行為,不再像之前一樣冷嘲熱諷,反而是帶著點催促性的“鼓勵”。 “沒事的,姐姐沒做過這種事,動作生疏了點也是正常的,姐姐把它撿起來繼續洗吧,我會在這陪著姐姐的。” 假意安撫的池渺涵冷眼看著對方真的彎腰去把碗撿了起來,那副將委屈埋在心底,忍辱負重地不在面上顯露分毫的神情,實在讓人感到敬佩。 碗上沾了灰,自然該將它浸回去過一下水,白芡這么做了,但在將它從盆中拿出來打算再次開始清洗時,哐當一聲。 這回的碗,滾到了池渺涵的腳邊。 “……” 白芡很無辜地試圖解釋:“渺涵,姐姐是真的想幫——” “我當然知道姐姐是想幫我洗碗了,我可沒有打算怪姐姐啊,姐姐不用跟我解釋的,只要姐姐把碗洗完就可以了,我會在這陪著姐姐的,反正晚上也沒有什么事情要做了,姐姐就算洗到半夜,我也不會生氣的。” 嘴上這般說著,身子跟著往后退了一步,離那個又被弄臟的碗,遠了一些。 她絲毫沒有想要俯下/身幫人把碗順手撿起的想法,如同剛才一般,繼續做個旁觀者,看著少女不得不朝她這邊靠近,又一次彎腰把碗撿起。 白芡開始第三次洗碗。 不出她所料,很快又響起了同樣清脆的一陣當啷響。 池渺涵還沒開口繼續“鼓勵”,就聽到一陣委屈到極致的嗚咽聲,倏地從前方人口中傳來。 她眼皮一跳,看見對方朝自己轉過了頭。 少女似乎是水做成的。 一雙漂亮干凈的眼,此刻卻不斷往外溢出大顆大顆的眼淚,眼尾被暈成了最深的紅色,哭得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實在惹人憐惜。 白芡抬起干凈的手腕擦了下眼,試圖阻止這并不在她情緒期許內的生理反應。 可抹掉眼淚的后果,就是身體因為不滿而繼續往外淌淚。 她想要解釋,一開口,完全只是像在撒嬌的綿綿軟音:“渺涵,不是我想哭的,是這個——” 池渺涵不是第一次聽白芡哭。 或許是少女那天的哭聲是被電流過濾過的緣故,她聽著那哭哭啼啼的聲音,只覺得像是有人在鋸木頭一樣的嘈雜難聽。 可是現在,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是同一副嗓,明明也該是讓人厭煩的假哭,那低泣的聲音,卻只讓人感到了耳膜的顫動。 ——是一種有人用細小的羽毛在那上頭輕輕撩撥過,而引來的讓人渾身酥/麻的癢意。 池渺涵有些語氣不穩地開口打斷她后頭的解釋:“姐姐,你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嗎?我還以為,你還能再堅持一會兒呢。” 白芡想要繼續解釋:“真的,我真沒覺得這有什么好——”哭的…… “你能不能別講話了!” 癢意從耳朵里頭緩緩往下爬,所經之處,無一不留下點點痕跡,它融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甚至到最后,似乎已經觸碰到了心臟。 她沉著臉低吼的一聲,聲音中滿含的怒意,一時讓人分不清,惱的究竟是這個連哭都要這么折磨別人的少女,還是氣這么輕易就被帶走了思緒的自己。 池渺涵把人從洗碗池前趕了開,接替了白芡原本的工作。 長期的自我生存,讓她的動作變得熟練而又細致。 沒過幾分鐘,少女就洗完了碗,擦完最后一根筷子,她才后知后覺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池渺涵臉色難看地轉頭,近在咫尺的是張剛哭過、臉上的哭痕還沒被擦干凈的臉。 鹿眸般水汪汪的眼眸,里頭呈著還沒褪干凈的委屈。 “這就是你的目的?你就這么想看我笑話?覺得我被你這么使喚很有意思是嗎?” 她氣急地一連發了三個問,非但沒把人嚇到,反而聽見對方有理有據地道了一句。 “可是,姐姐沒有拜托渺涵幫我洗啊,不是渺涵你自己讓我站到邊上看著你洗的嗎?” “……” 池渺涵瞬間紅了大半張臉,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羞的。 …… 這座簡陋的矮屋,房子里是沒有浴室的。 洗澡的地方在后院,那是一個被女人用木板混著石塊圍出的小型浴室。 少女每天都會來打掃,使得它看起來倒不會很臟。 二手電水壺是買二手冰箱時老板送的。 池渺涵利用它燒好了水,將滾燙的熱水倒入桶中,又繼續接好冷水,開始燒第二壺。 一直在旁邊安靜看著她的少女,突然開口問:“你以前都是這么洗澡的嗎?” 她嗤笑:“不然呢,你以為我很有錢嗎?能這樣洗澡已經算不錯了,這個村里,多得是好幾天才能洗一次澡的人,怎么,終于接受不了打算——” “對不起。” 白芡認真看著她:“是你代替我度過了這十多年,對不起。” 她的眼眸像是一汪靜謐的泉,里頭的情緒就是倒映在泉面中的月影,池渺涵被那輪明月給勾走了魂,險些就要脫口而出一聲—— “你有什么錯,錯的是人/販/子,錯的是同人/販/子交易的人,其他的人,有什么錯。” 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人壓回了喉底,少女那時候在電話中表達出來的抗拒情緒,是她親耳聽到。 池渺涵定了定神,想到自己險些又栽進對方的無辜陷阱中,猛然覺得這個大小姐實在可怕。 竟能如此輕易玩弄人心!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