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姜知韞意識(shí)到自己大限將至了。 人老少眠多夢,而人之將死又會(huì)多眠,一日她以為自己是照常入睡睜開雙眼,窗外的天還是初見熹微。 結(jié)果對上的卻是老頭子焦急的目光,窗外早已天大亮,連晌午都過了。 漸漸地,她又發(fā)覺到了飯點(diǎn)自己也尚未覺得餓,不過還是在老頭子的注視下慢慢吞吞吃了幾口。 她對這個(gè)世間的感知越來越少,眼睛也逐漸變得渾濁,孫兒孫女過來同她請安,她一開始竟沒能說出話來。 那一瞬便知道,時(shí)間不多了。 她和老頭子年齡大了,孫兒孫女們也不敢常在膝下玩鬧,請了安說了幾句話,下人便帶著他們離開。 望著孩子們遠(yuǎn)處的背影,姜知韞怔愣良久,眉眼間和嘴角始終掛著溫和的笑。 “夫人,你是不是……”容老將軍察覺了,年輕時(shí)脾氣爆的人,老了以后說話也開始溫和起來。 姜知韞看了他一眼。 “我們相互扶持這么多年,天天都待在一塊,夜里又是頭對頭腳對腳的,我哪里感覺不到啊。” “以前,你是擔(dān)心雨棠能不能安穩(wěn)一生,憂心孩子們的婚事,孩子們好不容成婚了,生下孩兒,我們也是兒孫繞膝,日子過得自在閑適。” “你一直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偏偏又對淳禮最放不下,憂她要回南疆,怕她此生孤零,淳禮保住了,又和卓家小子成了親,你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下。” “淳禮成婚一個(gè)月后,你和我說,你夢到雨棠了。”容老將軍的眼睛逐漸渾濁,隱隱有淚,“我就知道這些年是淳禮吊著你一口氣,你夢見雨棠,也就是要走了。” “這一年多我總怕你哪天忽然就不睜開眼了,我每天比你早醒,就想等著你醒來。”容老將軍抬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平南郡主的另一側(cè),蒼老皮皺的手緩緩牽上她沒有拄著拐杖的手,說,“寫信叫老二和淳禮回來吧。” “嗯。”姜知韞緩緩一笑,身子往老將軍身邊靠了靠,他生得威猛高大,哪怕老了漸漸縮了身子,有了點(diǎn)彎腰駝背,對她來說一如既往的高大。 兩只皺巴巴的手交錯(cuò)著。 她又補(bǔ)充:“陸陸續(xù)續(xù)也叫孩子們來坐坐吧,許久沒見著驚春呼哧呼哧地扒飯了。” 姜知韞放不下的還有小兒子一個(gè)。 小兒子沒有成婚,這些年引來不少人詬病,不過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沒說什么了,堂堂一國右相也沒成親呢。 有人揣摩出其中端倪,也有人瞧不出來,兩個(gè)孩子人前很是收斂。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