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怎么會是這樣? 在祝思嘉心里,碎玉雖然冷漠、厭世,可他從未主動出手害過任何人,而比碎玉更讓她看不透的是晏修,居然能屈能伸、警惕到這種地步。 晏修走回她身邊,搬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 “蟬蟬,我不怪你做的這一切,前提是你乖乖聽話,否則我第一個殺了碎玉,再殺了這座宅子里所有人。” “現(xiàn)在回想,你當時做的事,漏洞百出,且早有預(yù)兆,我怎么就沒有看出來呢……” 不管是在合適的時間出現(xiàn)的遺書,朱雅的各種勸諫上書,還是清明那日的守衛(wèi)疏忽,亦或是更早的,她的“發(fā)瘋”、“重病”,一切都是她為離開設(shè)下的局。 如果他早一點看出來,如果他沒有聽朱雅的話遠渡攻打倭國,會不會就沒有這四年的生離? 他已經(jīng)夠大度了。 在祝思嘉面前,他已經(jīng)完全喪失底線了。 卻只換得祝思嘉慘然一笑,隨后是洶涌的淚水:“玄之,你當真以為,我的出逃只是負氣而已?” “有一句話,時至今日,我仍然要同你說。那就是我曾發(fā)自真心愛過你,更想做一名垂青史的賢后,為你生下大秦太子,與你生同衾死同穴。可這一切,全都在長門殿那段時間,被一點一點耗盡了。” “耗盡我的,不是你的各種為難、羞辱,而是我自己那份清高。從前你總與我說,我們要做一對真正的夫妻,讓我覺得我是天底下最特別的那個,我信了。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你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而我的命運,只要不逃離皇宮,永遠都掌控在你手中。” “我祝思嘉,絕不能再過任由別人宰割的日子,我要靠我自己好好活一回……晏修,我求求你了,你什么都有了,就不能放過我這一回?你若是愛我,就該讓我過我想要的日子。” 晏修忙抱住她,哄道:“我從沒有要宰割你,尋常夫妻尚且都有吵架、置氣再和好的權(quán)力,為何到了我身上,你連半個機會都不給我?直到湯池那回,你才真正對我敞開心扉,我那時可有怪罪過你?在那之后可有委屈過你?” 事到如今,她要把那些不能說的事全都說了。 晏修接受的,始終不是真正的她,她再繼續(xù)編織謊言騙下去,還有何意義? 連她自己都編不動了。 祝思嘉吸了吸氣,腦袋歪著枕在晏修懷里:“晏修,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把前世那些事,那些她現(xiàn)在但凡還記得的事,通通告訴了晏修。 她能感到晏修的身軀在逐漸僵硬:“蟬蟬,你又想騙我,又在耍花招對不對?” “你最會騙人了,你看了這么多話本,這又是從哪兒學(xué)來的?別鬧了。” “花招?”祝思嘉高仰著頭看他,露出美麗的長頸,他懷中似抱了只一塵不染的雪鶴,“如果是花招,該怎么解釋我要救下朱雅,要送元存去馬球場,要拼了命進火場救下珍珍,紅菱又怎會離奇暴斃;又是如何絞盡腦汁,只為讓你撥款購炭,因為我知道會有暴雪。” “又為什么,你給我這么多賞賜,流水一樣搬進長樂宮,我卻依舊要在外面開店賺錢,不然怎來今日的錦衣玉食?再或者,我為什么一定要置那幾個人于死地,對了,陳太妃的命,是被我害的,巫蠱之禍是我一手造成的,給你下藥的人也是我,我……” 晏修恨不得捂緊雙耳:“夠了!” 祝思嘉:“陛下,我是個妖物啊,我當真是不該存于世間、最該誅滅的妖物。若你還不相信,你去問李觀主,他的話你總該信的。” “事到如今,我該面臨何種下場,我都無怨無悔。我雖做了無數(shù)錯事,可也請陛下看在我為大秦也出過一份力的份上,留我家人、留碎玉一命,善待犣奴。” 怪力亂神者,殺無赦,若大秦傳出此等驚天消息,比之巫蠱之術(shù),更會鬧得人心惶惶。 晏修,應(yīng)該會毫不客氣地找人除了她吧?把她送回她該去的地方。 他輕輕把祝思嘉放回了椅子上,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望著蔚藍天際,不知在沉思什么。 罷了,這一生,該得到的都得到了,便是死也是轟轟烈烈。 祝思嘉徹底釋然,說了許久、哭了許久,她消耗太多體能,累到極致,眼皮一沉,便淺淺睡了過去。 二人在書房里待了幾乎一整日,屋外無一人敢擅自上前叨擾。 犣奴被后來的碎玉抱著,在前院納涼,他想哭,又不敢哭:“舅舅,叔父他當真是我的爹爹嗎?” 碎玉無奈點頭:“犣奴,你是真正的、唯一的大秦太子,而我,不是你的舅舅。” …… 暮色入帷,晏修才轉(zhuǎn)過身,身后的美人已經(jīng)枕著軟椅香甜睡過去。 他走上前,在祝思嘉面前蹲下,拉著她的手,在手背上親了親,叫她道:“餓么?” 祝思嘉被晏修叫醒,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一幕,還是在江南,還是在書房,方才夢里晏修震怒而血流成河的一切都沒發(fā)生。 他甚至在問自己餓不餓。 祝思嘉先點頭,又搖頭,不愿面對他灼熱的視線:“陛下,您想好,要怎么處置我了嗎?” 晏修笑吟吟道:“在你說的前世里,我們都沒有善終,不是嗎?我英年早逝,你飲恨而亡,還比我多受了這么多苦。上天憐你,讓你重活這一回,其實也暗中幫我、甚至整個大秦報了仇,我為何要處置你?” “我只想知道,在前世,我是不是也如今朝一般喜歡你?” 在她沒說出這一切前,他總會夢到與現(xiàn)世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些夢初看詭異,再看,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夢里的軌跡,和她口中所說的一切,都完全吻合。 祝思嘉仔細回憶:“其實我前世與你見面的機會不多,除卻秋獵那夜和我新婚,后來就是各類宮宴、家宴,并沒有接觸過幾次。所以,我并不清楚,但有一事我很奇怪,便是燕王之亂后,你居然留下了元存的爵位。”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