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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一念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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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內守衛太多,寧遠舟和錢昭兩人漸漸不能抵擋,邊戰邊從塔里退出。塔外,元祿和于十三還在和守衛纏斗著。

    寧遠舟當即下令:“撤!燒塔!”

    聞令,于十三騰出手來換上弩機,抽出背上的弓箭點燃,向塔上射去。塔上很快著起了火,冒出滾滾濃煙。塔中守衛連忙上前撲火,卻被嗆得咳嗽不止,一個個暈倒過去。很快便有人察覺到不對,捂著口鼻高喊:“有人放火!煙里有毒!”

    聞聲,梧帝身邊的朱衛立刻將濕巾綁在自己和梧帝的臉上。一朱衣衛道:“帶他去那邊走廊,通風的地方!”梧帝才被拖出囚室,還沒站穩腳,又被拖到走廊上。一番折騰間,驚魂未定,卻又有朱衣衛卻把劍架上了他的脖子。

    梧帝大驚失色:“你們要干什么??!”

    另一朱衣衛道:“先別動手!按規矩,實在防不住了才能殺!”

    梧帝驚恐地道:“別殺朕!朕是皇……”

    持劍的朱衣衛兇狠地道:“閉嘴!”

    守衛們雖全力滅火,奈何天干物燥,塔還是木塔。這么會兒功夫,已然有幾處火勢躥升起來,濃煙滾滾,漸有不可遏制之勢。

    寧遠舟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做出負傷不敵的模樣。于十三見狀,立刻高喊一聲:“撤!”

    元祿扔出雷火彈,擲向永安塔一層,一聲巨響,木屑紛飛,濃煙升騰。爆炸和震蕩從一層一直傳到塔頂,塔頂磚石碎物紛紛落下,梧帝驚恐萬分,朱衣衛們也被震得腳下一踉蹌。比在梧帝脖子上的劍一晃,已在梧帝脖子上拉出一條血痕。梧帝不敢叫,拼著手上受傷,用力地想把劍從脖子上推開。

    朱衣衛不耐煩,舉起了劍,眼看就要往梧帝身上刺來,正在窗邊觀望的朱衣衛立刻伸手阻止道:“停!刺客撤了!”

    聞聲,梧帝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濃煙中,寧于等四人趁亂翻身躍出了永安寺院墻。

    永安寺外早有安都分堂之人推著車前來接應,寧于等人飛快地來到車后,利落地將身上的衣物、武器放入箱中,與箱中早有的戲服、刀劍等物混在了一起。他們另換上了平民的服裝,飛速地各自四散開去。

    安都分堂之人瞧見四下無人,忙推著車快步離開了。轉過一個彎后,他將車中兩具早已準備好的尸首放在地上,尸首的打扮和寧遠舟、于十三等人別無二致。而后將箱子交給另一架過路的馬車,自己也悄然離開了。

    永安寺塔下,鄧恢馳馬匆匆而來,于塔前翻身下了馬。正打掃戰場的眾人隨即起身迎接,鄧恢親信孔陽上前稟報:“梧帝還活著,刺客沒有活口,只在外面找到兩具尸體。他們射來的箭里有毒煙。梧國使團那邊也查過了,六道堂的人今晚都陪著禮王在成國府赴宴。”

    鄧恢接過守衛呈上來的箭,敏銳地在箭頭上發現了一道特殊的彎曲血槽,“這不是來救人,而是來殺人的。箭頭上的血槽倒象是軍中之物,詳細查查。”

    孔陽應道:“是。”

    鄧恢檢查著被毀的一層,然后直上樓梯。

    永安寺外的一街道上,人來人往。于十三早已脫去夜行衣,化作個頭戴斗笠的尋常漁夫混入了人流之中。路過前幾日經過的酒樓時,他走過去,又忍不住倒退回去。

    ——酒樓里小二正在倒酒,酒色迷人。于十三吸著鼻子,嗅到馥郁酒氣,不由喃喃自語:“好香。”

    進酒樓的都是衣冠楚楚之人,于十三摘下斗笠想進酒樓,但想到自己今夜做下的大案,又有些猶豫。他正要重新戴回帽子,便聽身后傳來一句:“我請你喝酒。”

    于十三看到一邊的突然出現的初月,大驚失色,急忙戴好帽子,快步離開。初月卻立刻跟了上去。

    永安寺塔內,鄧恢看著亂七八糟的房間和癱軟在地的梧帝,緊皺眉頭,隨后繼續查看塔中各處情景。片刻后,孔陽來到近前,“尊上,屬下比對了卷宗,箭頭是梧國北蒼軍常用的紋樣。”

    原本失魂落魄的梧帝聞言驀然抬頭。孔陽又道:“尸首也驗過了,腿內被燙過的傷疤,應該是為了遮掩原本腿上的刺青所用。”

    鄧恢點了點頭:“果然不是六道堂,他們沒這么蠢。”他走近梧帝,仍是帶著萬年不變的笑,讓人難辨是真情還是假意,“陛下可否提醒一下鄧某,北蒼軍在貴國,是誰的勢力?”

    梧帝未料到事實竟是如此,艱難地道:“丹陽王。”

    鄧恢仍帶著假笑,“救不了人,就用毒煙,還真是兄弟情深。陛下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是還特別開心,以為有人來救你了?可惜,看起來,有人并不想你回去呢。”梧帝不可置信地顫抖著,蒼白而疲憊的臉頰上,一滴眼淚滑落下來。

    鄧恢又打量了一下周圍,離開房間后,側頭對孔陽道:“匯總一下死傷人數,我要進宮向圣上稟報。”

    孔陽提醒道:“尊上還是明天再進宮吧。您忘了,今天是大殿下頭七,宮中只怕正在做法事。”

    鄧恢一怔,身形頓了一下,轉過頭道:“那我就去另一個地方走走。”

    皇宮內櫛次鱗比的殿宇透著肅然,沿著通往大皇子靈堂的路上布滿靈幔。大皇子靈前,大皇子妃身著一身孝衣,正哀傷痛哭著。安帝顫抖著手,撫摸著棺材,鷹眼中終于有了淚光。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挪出宮去吧,別誤了下葬的好時辰。”聞言,大皇子妃的哭聲陡然一高,越發哀戚起來。

    安帝轉身,在紛紛散落的紙錢中走出靈堂,只聽大皇子妃尖利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父皇,你要為殿下報仇啊!”

    悲傷的哭聲在身后漸漸低了下來,安帝孤獨地走在回寢宮的路上,雖仍是狼行虎步,卻無法掩飾地透著老態和孤寂。他默默地抬頭,環顧周圍空蕩蕩、四處是素色的院子,落寞地對內監道:“宣貴妃來陪朕。”

    內監低聲回道:“娘娘前些日子就已出宮去法山寺為大殿下求祈冥福了。”安帝一怔,喃喃道:“又只剩朕一個人了啊。”

    內監低聲道:“圣上可要用些膳食?”

    安帝想了想,“拿些玉泉酒過來。”

    內監低頭應道:“遵旨。”遂欲轉身取酒。安帝忽又道:“等等,換成碧燒春。”

    內監腳步一頓,驚疑地望著安帝,“圣上……”

    安帝一腳踢翻了他,怒道:“就是先皇后最愛喝的碧燒春,朕叫你拿,你就拿!”

    熙熙攘攘的街道,人來人往,叫賣聲,嬉笑聲,吵鬧聲,不絕于耳。于十三身形靈巧,左躲右閃間,已漸漸遠離了酒樓,而初月竟也緊追不舍地跟在他身后。于十三快,她就快。于十三慢,她就慢。于十三最初還困擾地皺著眉。可前面忽有兩個少男少女追逐而過,于十三看到他們,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漸漸柔和下來。

    他終于停住腳步,無奈地回頭看向初月:“你老跟著我干嘛?”初月未料到他會停下,嚇了一跳,一腳踩空,眼看著就要跌倒在地。于十三下意識飛身而起,扶住了初月。那一瞬間,他看清了初月憔悴的面容,脫口問道:“你沒睡好?”

    初月不自在地穩了穩身:“你又來采花?”

    “我采不采不關你的事,但是你老跟著我,就關我的事了。”

    初月解釋道:“那天我聽你話回家了,可我心里一直難受,好幾天都睡不著。不知怎么的,我就又走到永安塔這邊來,沒想到,又看到了你。”她拉住于十三,“你陪我回去喝酒好不好,我真的好難受。不管你是采花賊也好,欽犯也好,總之請你陪我一會兒好嗎,就一會兒!”

    月光下,少女的表情又堅決又嬌俏。于十三不知不覺中看得呆了,卻很快便回過神來,無力道:“我真的會害了你的。”

    初月道一聲:“那你就把我醉死吧。”拉起他便要走。

    于十三無奈地反拉一把。初月也踉蹌了一下,差點又撞進他的懷中。

    “走這邊,”于十三拉著她,邊走邊說,“那地方的酒一般般。想醉死,也得帶你去個好地方。”

    二人穿過熱鬧的街道,幾經輾轉間,已來到一處破敗的荒廟外。初月打量著四周,不屑道:“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于十三比了個“噓”的姿勢。抬起骨節修長的手指,在廟門上有節奏地敲了兩記,門后也響了兩記。而后,廟門就在他們面前緩緩打開了。喧鬧的音樂、異族的舞男舞娘,更有吐火的藝人,眼花繚亂的景象一瞬間齊齊跳到初月面前。初月瞠目結舌,一時看呆了。

    于十三拂袖一伸,優雅地劃出一個弧度,做出請的姿勢,“天上銷金窟,人間金沙樓。月兒妹妹,請……”

    初月任由他帶著走入金沙樓中,一路上被各種奇景驚得目不暇接,好奇道:“明明明外頭天還沒有黑,這里面怎么跟大晚上一樣啊?”。

    于十三引著她往前走,一邊指給她看,一邊道:“忘卻日月,方能無憂。這邊是瓦子,這邊是雅座,那邊可以賭錢,那邊的那邊,還有好多小娘子絕對不能看,一看就會犯錯的玩意兒。”

    “你來過很多回?”

    于十三得意道:“那當然,全天下最好玩的地方,最好吃的東西、最好喝的酒,我都如數家珍。”

    初月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突然,一個妖嬈嫵媚的聲音響起,“全天下被他傷過心的女人,也數不勝數。”

    于十三嚇了一跳,確認了身后人的模樣,舌頭都開始打結:“你怎么在這?”

    金媚娘冷眼看著他,“我是這兒的老板娘,我為什么不能在這兒?小妹妹,別怪我不提醒你,這兒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家伙更不是什么好人,他連我都騙過,是個大淫賊。”

    不料初月泰然自若地點點頭,無半點懼怕,“我知道,他說過,他是欽犯,還是采花賊。”金媚娘未料到會是如此情景,竟啞口無言起來。

    于十三難得竟能從金媚娘手中找回場子,立時來了勁兒,一把拉過初月,得意地對金媚娘道:“不懂了吧?月兒妹妹就喜歡我這種調調。”而后豪邁地對一邊的侍女道:“來間上房,三壇醉月!”

    金沙樓一處幽靜的雅間內,嘈雜聲隔絕于外。壺中醇香的酒液注入雕著精細花紋的酒杯,鄧恢執起酒杯,向對面示意,“請。”

    對面坐的卻是寧遠舟。他看了眼桌上酒杯,沒有動,只問:“不知鄧指揮使邀我前來,有何貴干?”

    鄧恢臉上帶著固定不變的笑,“寧大人又何必裝傻?那日在宮城外指點我救下縊刑下屬的是你,剛才在永安塔冒充梧國北蒼軍的,也是你。”他解釋道,“我們總堂,也有幾個從梧國調回來的衛眾,據他說,賜死官員時以弓弦縊人而不死,正是你們人道的最擅長的活計。”

    寧遠舟笑而不語。

    鄧恢問道:“六道堂和朱衣衛是死敵,你那天為什么要幫我?”

    寧遠舟呷了口酒:“因為我是六道堂的堂主,而你是朱衣衛的指揮使。所以我明白你有多舍不得自己的手下枉死。”

    鄧恢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再次看向寧遠舟,道:“前日既得你仗義相助,今日鄧某便特地來回報。我猜到你們今天故意佯攻永安塔,是想把梧帝轉移到其他更方便你們救人的地方去。所以我會告訴圣上,說永安塔塔基已經松,已經沒法再住人。同時因為朱衣衛連接折損人手,只恐力有不逮。因此,欲請圣上另派其他禁軍,將梧帝遷往別處看管。”

    寧遠舟面無波瀾地道:“多謝。”

    “你不意外?”

    寧遠舟微微一笑,不急不緩地道:“今日朱衣衛浴血奮戰,終于擊斃梧國刺客,算是立了一大功。以后鄧指揮的日子,想必也能好過許多吧?”

    鄧恢了然一笑:“原來一切盡在你的計劃中。”

    寧遠舟拱手道:“過獎。”他主動舉杯,兩人一干而盡,彼此的眼光都有些惺惺相惜。

    一杯酒過后,鄧恢又問道:“寧大人可否告訴我,合縣北蠻人的事情,是真是假?”

    寧遠舟道:“確鑿無疑。”

    鄧恢緩緩點了點頭:“好。等二皇子查清天門關外北蠻的動向回來,我們說不定以后還有機會一起聯手打北蠻。”而后,他又將酒杯斟滿,執起,“但是現在,我欠你的情已經還清了。所以在那之前,我們還是敵人。”

    他昂首一飲而盡,寧遠舟也一飲而盡。二人同時朝對方拱了拱手,各自起身離去。

    雅間內,初月已借著酒意,將心中委屈向于十三悉數傾吐出來,她抱怨道:“我原來以為相敬如賓的意思是夫妻恩愛,可沒想到,他的意思只是兩個人一輩子客客氣氣……我心里難過,可我動不了手張不了嘴,到最后只敢逃走……”

    身側的于十三安慰道:“你只是有點喜歡他,你只是不甘心。”

    初月脫口道,“我也沒那么喜歡他,我就是……”她不知該怎么解釋,于十三立刻接口:“我懂,我也傷過很多女人的心,我真懂。”

    初月揚頭喝干了杯中的酒,憤慨道:“你們為什么那么壞,為什么明明有自己喜歡到骨頭里的女人,還對我好,還要讓我誤會?!”

    于十三轉頭,打量著漸醺的她,認真地道:“因為你一樣也很美,很好啊,就算他沒有那么那么喜歡你,但你身上,一定有與眾不同的光芒,才會讓人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對你好。”

    他的語聲那么溫柔,笑容又那么溫暖,初月一下子看呆了,她低聲說:“你騙人。”

    于十三一笑擺手:“我就算騙了全天下的女人,也不會騙你。”說著,他握住初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上,深情款款道,“你摸,咚,咚,咚,跳得很穩,要是撒謊,它會亂跳的。”

    初月被他如深潭般的目光所吸引,漸漸在那潭水中看到了自己。于十三和她溫柔相望著,突覺氣氛不對,忙推開了她,“錯了錯了錯了!都怨老寧,太久不讓我出來松快,素得太久,一看到大魚大肉,以前的老毛病就又習慣成自然了!”他立即正襟危坐,“我剛才那樣是錯誤示范啊,記著,男人最會用這一招去勾引情傷里的小娘子,以后千萬別上當!”

    初月卟哧一聲笑了,于十三惱羞成怒,故作兇惡道:“笑個鬼!老子真是個壞人!”

    初月失笑道:“我知道,來,壞人,快把我醉死吧。”說罷,她挑釁地舉杯。于十三和她碰了碰杯,無奈道:“你等著!”一杯飲盡,二人又再續酒,如此往復……不知過了多久,初月盯著再無任何酒滴落下的酒壺,晃了又晃,無果。她索性起身抱起了酒壇。

    于十三酒嗝不斷,早已醉眼朦朧,指著她的手指還在左右亂晃:“不可能,我居然喝不過你!”

    初月仰頭咕咚咕咚將一整壇酒一氣喝干,她豪氣地抹了一把嘴,將壇子重重地仍在桌上。面帶酡紅,得意洋洋地看著于十三:“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在沙西部長大,部里但凡是個人物,都能喝!”

    于十三伸出了大姆指,“好姑娘,哥哥佩服。”他搖晃著撐起身,攬住初月的肩,大著舌頭語重心長地道,“聽我說,你啊,就是見過的好男人太少了,才會為一個臭男人那么傷心。哥哥一定得帶你再去好好樂呵樂呵,當你見慣人間繁華,就絕對再不會再為一兩個男人睡不著覺了。”

    初月也醉眼朦朧地看著他:“那你得說話算話。”于十三伸出手寬大的手掌,“擊掌。”初月伸手和他擊掌。兩人都醉得重心不穩,初月手上一時用力過大,不留神撲進了于十三懷里,竟與他十指相扣疊在了一起。

    兩人都一下子愣住了,于十三更是瞬間就醒了酒,連忙推開她:“不成不成,以后我不能再見你了。你長得太好。我要是一個把持不住,這世上就又得多一個傷心美人了。”

    他轉身就要逃,初月來了氣,叉著腰喝道:“不許走!”

    于十三充耳不聞,初月立刻唬他:“你敢走,我就把你的事告訴朱衣衛去!”

    于十三無可奈何撫額回頭:“姑奶奶……”

    初月打斷他,“你要么現在殺了我,要么說話算話,帶我痛快去玩一場!”

    于十三進退維谷,為難之極:“你這是逼著貓不偷腥狗不犯賤啊,我跟你講,我可真不是什么圣人。我就是個浪子,到時候把不清我們的界限,真會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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