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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一念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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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的門板發出沉重的悶響聲,于十三悲憤而又可憐地一陣搖頭,“沒有沒有!這次,真沒有!”他求助的眼神轉向寧遠舟,“老寧,你幫我說句話啊,這種事上我從來不撒謊的。”

    寧遠舟戲謔地笑看著他:“我可不敢插嘴。于私,李同光是她徒弟,你是我兄弟,你撬她徒弟的墻角,這是亂了輩份;于公,萬一因為這事影響了李同光和我們的合作,救不出皇帝,那麻煩就大了。”

    于十三舉起右手,“我發誓我真的沒對她做過什么,更沒泄露過一句關于我們行動的事!”

    就在此時,元祿快步來到于十三的房間,低聲道:“安都分堂的兄弟傳來消息,安國人開始轉移圣上了。”

    三人都是一凜,如意也放開了于十三,詢問道:“往哪個方向?”

    說到梧帝,一眾護衛正帶著他從永安塔中走了出來。而他身后的永安塔經過爆炸和火燒,塔上已是瘡痍滿目,雖大致保住了巍峨的模樣,卻也頗有幾處被燒得骨架支棱,角檐半塌。

    梧帝百感交集地向塔上看了一眼,之后便頭也不回地轉身登上了一輛普通的馬車。馬車行走于街道上,乍一看去,車身周圍只是一些普通的男女護衛,猶如普通富貴人家出行。但孔陽親自坐在車中,手按著劍柄監視著梧帝。

    車隊緩緩地穿過街道,在一戶人家的二樓,使團中的幾人正透過窗欞注視著這一行人。如意開口道:“護衛里沒了朱衣衛,全是殿前衛的人,他們往西邊走,八成是去東湖草舍。”

    寧遠舟道:“就是你說過的那個湖心島?”

    如意點了點頭:“東湖草舍原來只是一位大儒修書之地,特意設在東湖的湖心島,就是為了遠離紅塵。后來朝中看中了此處,就將其擴建為牢獄,用來軟禁尚未處決、但犯下重罪的皇親國戚。并從此不再允許普通百姓入湖,只有兩艘守島之人的船只才可出入。”

    眾人聽后,不禁面色沉重。

    如意又道:“人犯只能住在中央的草舍中。外人若想劫獄,回廊每隔幾步便設有望樓,樓中有箭手;人犯若有異動,草舍外鋪有響石,人一踏上便會發出聲響,再加上四周居高臨下的合圍監視,插翅難逃。”

    果然,離開永安寺的車隊幾經輾轉,來到了一處湖邊。孔陽走下馬車,望了望早就等候在湖邊的船主,對身邊的護衛使了一個眼色。護衛心領神會,示意眾人帶著梧帝上了小船。在孔陽最后一個上了船后,船主撐起竹竿,船身緩緩離開湖邊,向著湖心島而去。遠遠望去,湖心島上有一座建筑隱約可見。

    過了許久,船只靠上了岸邊。島的周圍是郁郁蔥蔥的林木,眾人沿著一條曲折小道通,向一處頗有野趣的庭院走去。

    進入庭院,雅致氣息撲面而來,大抵可見原庭主的喜好。庭院是回字形的建筑,正中一草屋被外面三層高的回廊建筑圍繞。

    細看之下,回廊的望樓中隱隱現出箭手的身影,他們的視線正掃向湖面。

    梧帝踏著庭院一步一步走去,腳下的白砂石喀喀作響。

    在島上侍衛的引領下,梧帝被安頓在草舍的一處房內,房內有案有書有榻有桌,甫一進入,房門就立刻被侍衛鎖死。梧帝一驚,快步奔到窗邊,只見每個方向的二樓,都有朱衣衛的看守,他們正立于廊柱旁,警覺地望過來。

    城內街道旁的一戶人家里,幾人正嚴肅地圍坐在桌旁,他們望向用筷子和杯子擺出的簡略的地圖。如意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不過好在那里我去過幾回,只要沒有改建過,里面的結構和護衛配置,應該不會有太大改變,我很快就能畫出來。”

    寧遠舟看向孫朗,“你去密檔室查查,看看近年來東湖周邊有沒有土石出入的記載。”

    孫朗應下:“是。”

    于十三接著道:“這么看來,攻下這兒,應該比永安塔容易不少。”

    寧遠舟頷首,“是要容易一些,不過,難點在于上島。”

    他指著地圖上以杯子替代的“湖水”,分析道:“從湖邊到島心有一百丈,沒有船只,上不了島。但若是弄一只船過來,光抬船的動靜不小,劃槳聲也一定會引來注意。而且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一柱香時間,這中間,無論是岸上還是湖心的守衛發現了,我們都無處可逃。”

    錢昭補充道:“還有,以前殿下和你總算上過永安塔,知道里面的狀況。但這一回,朱衣衛未必會再同意我們上島。弄不清巡邏和換崗的時間,弄不清圣上到底藏在哪,都是麻煩。萬一,他們不讓圣上住草舍,而是換到其他地方呢?”

    于十三若有所思,“上島的法子,我來想辦法,上回永安塔的滑索還沒派上用場呢。”

    元祿道:“我去設法用迷蝶和圣上取得聯絡,看他能不能告訴我們守衛和換班的情況。”

    錢昭道:“那這回我繼續去安排撤離計劃。”

    寧遠舟點點頭,“好,大家分頭行動。撤。”

    頃刻間,眾人紛紛離開了房間。寧遠舟落在最后,他正將筷子和杯子全部歸放到原來的位置,突然間,他拿杯子的手開始劇烈顫抖,他用另一只手緊緊握住顫抖的手,良久,才慢慢平息。

    寧遠舟似有所感,立刻催動內力劈向桌上的一只空杯,試了幾次之后,杯子都紋風不動。他不斷加大催動內力,直到最后一次,杯子才被掌風劈為兩半。如意這時退了回來,扭頭問道:“你怎么還沒出來?”

    寧遠舟急忙掩飾道:“哦,不小心打碎了東西,正在收拾呢。

    只是在如意看不到的地方,寧遠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在從小星口中得知永安塔失火后,初月便急急忙忙出門,來到了永安寺外。她站在門口,看到不斷進出的士兵們將破損的建筑殘件搬出來。

    身邊有看熱鬧的百姓在圍觀,低聲議論。花白胡子老人道:“……好大的煙,我就在隔壁,嗆得我頭疼!”

    一個年輕男人道:“……我才知道,塔里頭住的居然是梧國皇帝,難怪總有那多兵看著后院!”

    聞言,初月驚疑不定。這時,她聽見身后有人道:“正想問郡主打聽點事呢,不想就正好碰見了。”

    初月回頭,見鄧恢不知何時站在身后,后面還跟著幾名朱衣衛,她立刻緊張起來。

    鄧恢帶著笑道:“在下朱衣衛指揮使鄧恢。”

    初月忍下內心的緊張,頷首道:“大人請說。”

    “郡主怎么突然到這兒來了?”

    初月隨口說道:“看熱鬧。”

    鄧恢一笑,頗有意味地問道:“沒和長慶侯在一起?哦,聽說前些天,你和他又吵架了,一個人跑來了這邊喝酒?”

    初月只覺得后頸一緊,立刻沖口而出道:“我和他哪天不吵……”說著她忽然意識到什么,頓了一頓。再轉過頭時,眼中已盈滿委屈的淚水,“要不是阿爹總逼我去見他,我才不想跟他說話!”

    鄧恢追問道:“郡主那日是去城外侯府的馬場見的長慶侯,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初月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那日的情景,如意將她拋給李同光,李同光又羞又驚地仰望如意。卻故作無知道:“其他人?你是說小廝,馬夫?”

    鄧恢提醒道:“陌生人。”

    初月假意回想片刻,而后搖搖頭:“沒有。”她似是又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上前追問,“鄧指揮,是不是因為李同光犯了什么事?你快告訴我,我讓沙西部的人幫你查,賜婚圣旨還沒下,只要能定了他的罪,我就不用嫁他了……”

    鄧恢倒被她逼得退了一步,連忙擺手道:“沒有的事,郡主想多了,我只是隨口問問。”隨后,他抱了抱拳,道了一句“打擾了”,便轉身離開。

    初月抬步追上,不依不饒道:“你別走啊!你給我說清楚!”卻被兩個朱衣衛隔開了。

    鄧恢趕緊加快腳步,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抹了抹冷汗。等他們走遠后,初月這才輕出了一口氣,她定了定神,轉身向四夷館走去。

    四夷館外院,于十三不解地跟著朱殷出來,問道:“哪個四夷館的人要見我?沒見我正忙著呢。”突然間他愣住了,眼前是一身平民男裝的初月。初月摘下斗笠,開口道:“果然是你。”

    于十三眼神一變,疾步將她拉到僻靜處,低聲問:“你怎么來了?”

    初月感慨道:“你原來真的是梧國的六道堂。”說著,她望著眼前的男人,五味雜陳道,“白天一看,和晚上神情都不一樣了。”

    于十三本能地接口道:“是不是更英俊——”說道一半忽然醒過神來,輕咳了一聲,皺眉看了眼四周,“不行,你不能在這里,會被人發現的。”便要拉她離開。

    初月神情自若道:“四夷館的管事是沙西部的,他不會亂說話;我是從送菜的門進的來的,沒人跟蹤。我貿然來找你也是為了正事,朱衣衛已經為了長慶侯的事盯上我了,雖然我裝傻應付過去了,但我還是怕金沙樓昨天有人看到過我們倆,會拖累你……”

    于十三深感意外,緊張的情緒慢慢緩解下來,安慰道:“你別害怕,金沙樓里的人做的都是偏門生意,大家有默契,不會往外亂說的。”

    初月點點頭:“那就好。”

    于十三打量著她,揶揄道:“你白天跟晚上也不一樣了,晚上就是個驕蠻任性的小丫頭,現在,倒真是一副沙西部王女的架勢了。”

    初月有些赧然,“我就當你是在夸我吧。”她低了下頭,忽而道,“對了,能給我出個主意嗎,我要不要把朱衣衛找長慶侯麻煩的事告訴他?”

    于十三道:“當然要,你們畢竟已經定了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且,你去報信,就是有恩于他,這是你們和好的大好機會嘛!昨天我教你的那些,你還記得吧?”

    初月道:“記得。”她停頓片刻,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仰頭看向于十三,“昨晚……”

    于十三帶著迷人的笑,立刻堅定地打斷了她:“昨晚已經過去了。”

    初月莫名就覺著心口有些失落:“我明白。”她強笑道,“那我走了。”

    她轉身離開,于十三無聲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初月卻突然回頭看向于十三,眼睛里閃著些期待的光:“我還有很多元寶,能不能再買你幾晚?”

    于十三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我是個欽犯,浪子,六道堂。你是郡主,貴女,還是個訂了親的好姑娘。我們倆萍水相逢,樂呵一晚,就已經是緣份了,千萬別太貪心。你呢,就是見識得少。以后多去幾回金沙樓,就知道只要有錢,天下會哄姑娘的美少年,要多少有多少。報我的名字,老板娘會給你打折的。”

    初月努力笑著點了點頭,終于轉身離開。

    于十三長吐出一口氣,卻不知是松氣還是嘆息。他回過頭,只見一圈六道堂的人都圍著他,齊齊搖頭。他立刻沖他們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疾步走到寧遠舟和如意身邊,解釋道:“都聽見了吧?不是來找我算賬的,是來報信的。以后這事就算了結了。”

    如意望著初月的背影,皺眉道:“她就是初月?”

    于十三訝異:“啊?!你不知道?”

    如意捂額:“完了。”寧遠舟問道:“怎么了?”如意尷尬地嘆了口氣,道:“那天她跟蹤我,結果我以為她只是初月的侍女,把她捆起來交給了鷲兒,叫他自己處置好。”

    寧遠舟立刻顧左右而言他:“說正事。”便問于十三,“你的飛索安排得如何了?

    “安排好了,但四夷館里沒有能演練一百丈的地方。咱們得出城去試,我收拾好就馬上叫你們過來。”于十三說完便匆匆進屋。轉過走廊的時候,他腳步不由停了一下,轉頭往大門的方向望了一眼。

    但這停頓也不過只是片刻而已。

    長慶侯府。初月將永安塔前鄧恢向她套話的事告訴李同光。李同光聽著初月的講述,面色變幻不定。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初月道,“總之,那個女人的事,我一句都沒有提。”

    李同光一時也找不到話說,半晌才道:“謝謝你。”頓了一頓,又道,“她對我很重要,對我們以后的合作更重要。她也不是朱衣衛的白雀……”

    他絮絮地解釋著,初月的心神卻飛到了天外去。金沙樓里,于十三教她的話浮現在腦海中:“你如果想把他搶回來,就得學會先服軟,看到一個美人兒楚楚可憐地向自己賠不是,男人多半會內疚。”

    初月看著眼前的李同光,說道:“對不起,那天,是我不該擅自跟蹤她,”而后低下頭去,“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李同光忙道:“我那天也在氣頭上,說話過分了些。”

    金沙樓里,于十三邊說邊給她演示著:“他一內疚,你就得掉眼淚。女人的眼淚就是男人的刀,出刀要準、快,然后趁他心軟的時候,抓住機會,拉住他的手。”

    初月對著李同光做出委屈的模樣:“……別看我總是打扮成小子,但是,我也會傷心的。”兩行清淚從臉頰上滑落下來。

    李同光皺了皺眉,又覺得尷尬,又有些同情,最終只能扭頭從案上拿了張茶巾遞給她。初月乘機抓住了他的手。李同光瞬間愣住了。

    于十三邊給她演示邊說道:“男女之間,一旦肌膚相接,那一切就不一樣了。你得慢慢地靠過去,說聲‘讓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

    初月有模有樣地對李同光說道:“讓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她把頭靠在了李同光肩上。李同光渾身僵硬,想推開,卻又覺著不妥。左右為難。

    初月卻滿腦子都是于十三——初見時,他半裸身體喝酒的瀟灑姿態;跳窗時,他眨了眨眼的俏皮姿態;扶起她時,他關心的姿態;他把初月的手放在自己心上時,深情的姿態。

    初月閉上了眼睛。李同光已經忍到了極限,正要開口,卻聽初月問道:“告訴我,你是怎么喜歡上那個讓你寧愿死了,也要喜歡的人的?”

    李同光一怔,良久才道:“她是突然出現的,一開始我也沒覺得有什么,可后來,突然一下子,看她一眼就喜歡上了。”

    初月不由便回想起,那日她帶著醉意與于十三不小心十指相扣,跌入他的懷中,兩人怔愣地相互對視著。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初月緩緩睜開眼,主動離開李同光,“原來如此。最后一個問題,你那晚送我月季花,當真只是因為心情好?”

    李同光看著她,終道:“是,因為她那天跟我說話了,我開心得不得了。”

    初月豁然開朗,“那我就讓你更開心一些吧。李同光,以后我們就做一對假夫妻吧,連相敬如賓都不需要。”

    李同光面露驚色。初月淡淡道:“有人教我,說只要服軟只要掉眼淚,就能搶回你。可剛才試到一半,我就覺得沒意思了。我們倆其實一開始就互相看不上,后來也只是因為賜婚和合作才勉強相處。只是你生得好看,而姑娘家,哪個又不會夢想著未來的夫君多少對自己有些真心?所以這些天,我才會那么難過,可現在我明白了,我傷心,只是為了我的驕傲,而不是因為你。我初月,值得更好的男人,沒必要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李同光試探著道:“這件事,你父親知道嗎?”

    初月微笑著,“他不需要知道。我們繼續在別人面前演戲就行了。這樣沙西部還是會繼續和你合作,但如果你能成了大事,我要一個國公的爵位,有實封有實權,可以自己擁兵的國公。如何?”

    她伸出白皙的手,李同光見狀,與她擊掌道:“成交。”

    初月長出一口氣,轉動脖子,如釋重負道:“呵,這下好了,終于不用你面前扮溫柔嫻淑了。”突然,她飛身一腳踢翻了他的書案,“跟外頭說今天我又來你府里鬧了一場,就因為鄧恢今天為了你,找了我的麻煩。”

    李同光想了想,也飛起一腳,踢翻了旁邊的青瓷花瓶,附和道:“不光鬧,我們還打了一場。”

    初月笑了,驕傲地昂首道:“那最后贏的一定是我,因為你不敢得罪沙西王府。明天出門,記得往自己臉上添兩道指甲印啊,告辭。”說完,她瀟灑地轉身離去。

    李同光叫住了她:“等等。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不是因為你喜歡上了別的男人?別誤會,我只是怕萬一露餡,要怎么跟令尊交代。”

    初月轉頭,“沒有。只是昨天晚上,我花一大筆錢,買了一個俊俏的郎君一晚,他教我見識了好多希奇古怪的花樣。”說話間,她故意伸出纖細的手指,摩挲著李同光的肩,“他替我打開了一扇窗,所以,我就瞧不上你啦。”

    李同光被她不同往常的舉動嚇得怔住,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初月銀鈴般笑了起來,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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