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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一念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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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月在街道上策馬而行,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小星奇怪道:“剛才侯爺跟您說了什么,您怎么那么開心?”

    初月仍是笑著道:“做了一場很美的夢,然后醒了,總不能哭吧?”小星不解地歪了歪頭,初月卻已拍了拍馬身,飛馳起來。

    就在初月的馬與一輛馬車錯身而過時,馬車的窗簾被呼嘯的風飛掀起,露出了琉璃憔悴的臉。

    而那駕馬車的人,分明是一位朱衣衛。

    朱衣衛架著馬車,一路疾馳。片刻后,兩朱衣衛將已是一身血肉模糊的琉璃架進了正堂。孔陽低聲向鄧恢匯報:“我們的人剛出京不久,就碰到了長慶侯府的人送她進京。她不肯老實交代,就上了刑。但她腿上的傷是北蠻人害的,不關我們的事。”

    鄧恢睨著琉璃道:“挺能熬刑。對這樣的人,得攻心。”

    孔陽會意,“是。”

    琉璃被放在地上,強自鎮定地虛弱道:“放我走,你們抓錯人了!”

    鄧恢嗤笑,“普通侍女熬得過朱衣衛的酷刑?琉璃,天泰七年年生人,承天四年由白雀轉入朱衣眾,隨侍紫衣使任辛。安佑元年,因罪罰往洗衣局效力。”他一揚手中的檔案紙,悠悠然念著,“你是誰,你自己或許記不得了,但這份冊子不會錯。”

    琉璃臉色刷地白了,但仍爭辯著道:“就算屬下曾屬朱衣衛,但長慶侯如今才是我的主子。你們把我弄成這樣,侯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孔陽上前,俯身道:“可你跟著長慶侯,不過也才短短幾個月吧?主子年青俊朗,你又是他唯一的貼身侍女,時間一長,自然就會生出些該或不該的夢想。可惜,你為了保護他勇斗北蠻人,差點送了性命,他卻只留下一聲‘忠仆’,接著就把你一個人扔在合縣休養。”

    琉璃一震。孔陽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繼續在她耳邊,猶如毒蛇一般低聲道:“可惜,現在你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你以為以后他還會讓你繼續服侍嗎?接你進京,不過也就是為個好名聲,然后就把你往莊子里一放,讓你自生自滅罷了……”

    琉璃身子一軟,不受控制地伏在了地上,“不是的,不是的。”

    孔陽又急速道:“你知道你現在有多臟有多丑嗎?你知道他這么久從來沒想起過你嗎?你對于他唯一的意義,就是你做過任辛的侍女,你就是個替身,是個擺件!”

    琉璃崩潰地搖著頭,“我不是!”

    鄧恢狠狠道:“你是!你只是一個被他利用的可憐廢物!他從來都沒有瞧上過你!你一直在癡心妄想!”

    琉璃掩著耳朵,瘋魔一樣道:“不,不,我不是!別說了,求您別說了!”

    孔陽沖著一旁使了個手勢,盧庚及另一個朱衣衛上前,硬生生扯開琉璃的手,不斷在琉璃耳邊重復道:“你就是個廢物!你真難看!真惡心!”

    琉璃被逼無奈地聽著,不一會兒,她已完全崩潰,不再掙扎,神情也變得漸漸呆滯。孔陽示意兩人停止,放柔了聲音道:“好了,歇一會兒吧。”

    他遞給琉璃一皮囊水,琉璃接過顫抖著喝著。孔陽溫柔道:“你現在是不是很恨他,恨就說出來,我們會幫你的,是還是不是?”

    琉璃下意識回答道:“是。”

    孔陽又稍快速地道:“那你是已經不再喜歡他了?是還是不是?”

    琉璃仍下意識回答:“不是。”

    孔陽更快速地問道:“他最近是不是見過任辛任左使?”琉璃一震,猶豫了。這時,孔陽卻滿意地笑了:“你猶豫了,那就是見過。”

    琉璃手中的皮囊瞬時滑落,否認道:“小侯爺沒有見過她!”

    鄧恢嘆息了一聲,“讓她走吧,她對我們已經沒用了。以后盯著長慶侯的動向,他那么瘋魔,肯定會設法再見任辛的。”他頓了頓,又道,“再查查金沙幫,合縣賑濟災民的事,他們不也有參與嗎?我有預感,任辛的突然出現,和他們脫不了干系。”

    琉璃被架著出了正堂,上了馬車,帶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兩名朱衣衛將神情恍惚的她放在了路邊。朱衣衛盧庚似有不忍,抬手解下自己披風,替她披上,還放了串錢在她身邊,叮囑道:“尊上開恩,放你全須全尾的出來,你好自為之,呆會兒叫路過人送你去想去的地方吧。”說完,他登上馬車離開了,而琉璃仍呆坐在路邊。

    馬車內的盧庚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身旁瘦瘦的朱衣衛道:“腿都斷了,你還能瞧上?”

    盧庚喟嘆道:“我同情她,不過是在同情自己。誰知道以后我們會不會落到她的田地?”瘦朱衣衛沉默了,半晌道:“任尊上真活著?這事要不要告訴金沙幫?”

    盧庚接著道:“用得著我們嗎?早有人去了。這些年大伙受了他們不少好處,誰都想怕如果有個萬一,好歹還能有個落腳收尸的地方。”

    很久之后,琉璃似乎才醒過來,她木然地拖著殘廢的雙腿往前爬著,不一會兒就一身狼狽,塵土滿面。偶有路人經過,要么只是覺得奇怪,要么根本毫不關心。

    幾匹馬奔過,不一會兒,卻有人折轉馬頭回來,停在了正在爬行的琉璃面前。

    元祿道:“我說我沒看錯吧,她就是長慶侯的那個侍女,在合縣受了重傷的那位。”原來,來者正是楊盈、錢昭、元祿等人。

    楊盈不忍,跳下馬道:“你要去哪兒?你還記得我們嗎?我們是梧國使團的人。”琉璃沒有回答,只是呆滯地往前爬著。

    楊盈道:“她有點不對。”

    元祿接著道:“送她去長慶侯那里吧。”

    琉璃一震,慢慢有了反應,“不,我不去,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我不……”

    話音未落,錢昭已經點了她的啞穴。錢昭道:“她情況不太好,早送過去,我們早回四夷館。”

    說完,二人合力將琉璃抬到了馬背上,策馬向長慶侯府奔去。

    到了長慶侯府,錢昭和元祿將琉璃扶進了正堂,朱殷看到,甚是驚喜,“琉璃!侯爺擔心得不得了,正在派人到處找你呢!”

    琉璃不敢抬頭看朱殷。朱殷一下子警惕起來,“她是被人掠走的,怎么會在你們手里?”

    元祿氣憤道:“喲嗬,好心救人倒成了錯了?”

    楊盈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轉頭對前來的李同光道:“孤正好去東湖探望皇兄未果,順路碰見就搭了把手,并無他意。”

    李同光得知實情,尷尬地示意朱殷,朱殷忙道:“剛才失言,還請海涵。”楊盈頷首,示意接受道歉。

    李同光關心地對琉璃道:“你怎么樣了,你是被誰抓走的?怎么一直不說話?”

    錢昭突然道:“她上身的披風,是朱衣衛的。”

    李同光的眼神瞬間凌厲,他一把拎起琉璃,“到底怎么回事!抬起頭來!看著我!”

    琉璃顫抖著抬起頭,李同光英俊而冷酷的臉映入她的眼中,神色中有著無限的焦急與關心,但她知道完全與她無關。

    李同光問道:“抓走你的人是朱衣衛?!你跟他們說了什么?!是不是師父的事?!”琉璃無言,淚水瞬間滑落。

    李同光見她不語,果斷地拔出佩劍,架在她脖子上,逼問道:“說!”

    琉璃哽咽著道:“奴婢什么都沒跟朱衣衛說。”

    原本緊張的楊盈等人這下才松了口氣。李同光被打動,但事關大局,他終于硬起心腸,轉而問:“我不信,我不能把師父的安危和大家的安全寄托在你的一句話上。”說著,他示意朱殷:“帶她下去好好拷問!”

    琉璃求道:“主上!”她哀求地望著李同光,“您信我,奴婢以這兩條斷腿發誓,我絕對沒有背叛您!”

    李同光狐疑地瞇著眼,突然問:“那你有沒有泄露師父的事?”

    琉璃一震,沒有答話。眾人大驚失色。李同光咬著牙,憎惡道:“拖下去,給我審問清楚!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背主之徒,如果不是因為你服侍過師父,我當初根本就不會把你留下來!”

    琉璃又是一震,萬念俱灰。朱殷正要拖走她,她卻突然暴起,用盡力氣把自己撞在了李同光的劍刃上,鮮血霎時間從她的頸間暴涌而出。

    錢昭、元祿忙搶上前救護著,琉璃被自己的鮮血咳嗆著,斷斷續續道:“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我什么都沒說,他們早猜出來任尊上還活著……我不只是她的侍女……我也是個人……我也會難過、會傷心……”琉璃斷了氣,但她最后說的幾句話,除了她身邊的楊盈,誰也沒有聽見。

    李同光皺了皺眉,對朱殷道:“拖出去,召集部曲,鞭尸,讓他們看看背主之人的下場。”

    楊盈道:“你太過分了!她是為你死的,她明明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李同光微愕,但馬上道:“那又如何。戀慕我的女子如恒河沙數,但她在我眼里,只是個叛徒。”

    楊盈喊道:“李同光!”

    李同光不耐煩了,大聲說道:“楊盈,你才要清醒一點!我們現在一起密謀的,是只要稍出紕漏就要掉腦袋的大事!她背叛的,也是你的如意姐、我的師父,用用你那點娘們一樣的腦子,如果朱衣衛已經懷疑了我們,那第一個危險的是師父,第二個危險的,就是你們皇帝!”

    楊盈震驚,她看向錢昭。

    錢昭道:“他說得沒錯。希望琉璃死前說的真的是實話。不過,以我對人心的了解,我們這樣大張齊鼓的來拜訪,朱衣衛反而不會覺得我們和長慶侯之間有什么密謀。”

    長慶侯府的一幕剛剛發生不久,在四夷館寧遠舟的房間內,如意“嚯”地一下站了起來。寧遠舟按住她的手,道:“金媚娘說她已經收到了消息,朱衣衛確實已經到處在找她,她緊急關閉了安都的金沙樓,暫時安全。四夷館外面朱衣衛的暗哨也沒有增加,可見琉璃的遺言,多半是真的。”

    如意道:“可我們不能賭,我必需馬上離開四夷館,否則會牽連到你們。”

    元祿關心道:“現在朱衣衛肯定也在到處追查你,金沙樓都關了,你能到哪去兒?”

    如意應道:“從我計劃刺殺大皇子那天,就已經準備好的藏身的地方。安都是我的老地盤,你放心。”

    寧遠舟思索著,“我們上島救人的計劃也需要提前。”

    如意點點頭,“我正想說呢。最好像我們上回商量的那樣,兩邊同時動手。”

    于十三面露擔憂,正想說什么,寧遠舟已經道:“好。”轉而,他對使團諸人道,“按十二個時辰后行動作準備。”

    眾人應道:“是!”而后他們紛紛散去。

    如意叮囑寧遠舟:“那你保重,我走了。”說完,她立刻越窗來到了寧遠舟房間外。

    如意剛在窗外落地,準備再次起跳時,卻被追出來的寧遠舟拉住了手,“喂。”

    如意不解,“怎么了?”

    寧遠舟無奈道:“你要獨闖朱衣衛的總堂,我要去救皇帝,如果是在戲文里,這怎么也該算生離死別了,結果你光丟下一句‘我走了’就完了?”

    “你又在害怕擔心我了?”如意明白過來,放柔了聲音,“我要毀掉總堂冊令房的事,上回不就跟你說過嗎?那會兒你也沒怎么樣啊。”

    寧遠舟無奈地道:“任如意——”

    “知道了。”她想了想,“那,你想我跟你說些什么告別的話?”

    “算了,如果要我告訴你,你才會說,還不如不說。”

    如意道:“好啦,別再別扭了。”然后,她正色道,“我不跟你告別,是因為我下意識里覺得,我只是去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我肯定會平安回來,你也一定會順利救出皇帝,到時候大家在約定地方的見面。然后,就該輪到我們一起浪跡天涯……”突然,她放低了聲音接著小聲說道,“一起把你欠我的……弄出來了。”“孩子”二字她出口卻無聲。

    寧遠舟道:“這就是我想聽的話。”

    如意輕點了一下他,“早知道你這么容易滿足,我早點說就是了。”

    寧遠舟接著道:“只有金媚娘一個人幫你,她還有沒有其他的手下參與?”

    如意答道:“有她一個人就夠了,人多反而口雜。以前,我也從來都是獨自行動。”

    寧遠舟道:“可那會兒你有整個朱衣衛給你在身后做支撐啊。武器呢,武器你準備了多少?讓我看一下。”

    如意無奈。

    她一晃手,現出鐵指甲,晃了晃——“這個。”

    她又亮出袖間的銀絲——“這個。”

    她一拍腰間,現出一把匕首——“這個。”

    最后她補充道:“元祿還給了我幾顆雷火彈,夠了。”

    寧遠舟道:“可我記得你最擅用劍。”

    如意解釋道:“青云給了鷲兒,這些年也沒遇到什么趁手的,到時候隨便找媚娘要幾把就行。”

    “就知道你會這樣。跟我去個地方。”

    “現在?!”

    “對,就是現在。”

    接著,寧遠舟吹了聲口哨,只見元祿應聲而出。

    寧遠舟道:“我們現在去鐵鋪。”

    元祿應道:“好!”

    一鐵鋪內,鐵匠正在揮錘鍛打著火紅的鐵塊,墻上也掛著許多刀劍。寧遠舟對如意道:“這里很安全。我們安都分堂用來掩飾身份的。”

    鐵匠見寧遠舟到來,停下了手,恭敬道:“堂主。”

    寧遠舟揮揮手,“要緊時刻,別停。”

    如意看到了劍胚,望向寧遠舟,“你要我送我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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