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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一念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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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謙難以置信,激動地走了過來。但很快他便又冷靜下來,辭謝道:“多謝陛下,但敵眾我寡,合縣多半是守不住的,您身為一國之君,不能留在這里徒送性命。”

    梧帝卻說:“不,有機會守得住!”他一指城內,說道,“剛才我在城樓上看過這邊的地勢。這里有幾座高樓,這里有一座小山,那邊還有一些民居。如果抓緊時間改造,堵住通向城內的街道,沒準可以建一座簡易的甕城,就算北蠻人攻破了城門,我們也能借著甕城重創他們!”

    吳謙驚喜道:“建甕城?那確實可行,”卻很快便又犯愁起來,“但這工程,沒個十天半個月……”

    “用不了十天半個月,”梧帝道,“元祿!你上次都能用雷火彈把密道炸塌,這回呢?!”

    元祿眼睛一亮,迅速打量著周邊的山勢,自信地點頭道:“也能!只要再給我幾十斤炸藥就行!”

    “當真?”吳謙忙道,“火藥我這還有不少!”

    元祿驕傲地挺起胸膛:“小爺元祿我是六道堂餓鬼道中最頂尖的機關高手,若不能說到做到,敢請軍法從事!”

    于十三看了眼梧帝,見他神色堅決,心中欣慰。當即上前一步,高聲道:“六道堂修羅道都尉于十三,擅毒煙、擅刺殺,愿追隨圣上,共守合縣!”

    孫朗也隨即上前一步:“六道堂修羅道都尉孫朗,擅箭術、擅陷阱,愿追隨圣上,共守合縣!”

    眾六道堂人齊聲說道:“六道堂上下,皆不畏生死,愿追隨圣上,共守合縣!”

    眾人胸中都熱血如沸,慷慨激昂。義之所在,百死不辭。城頭安國士兵們也受他們的氣勢所感染,士氣也隨之振作起來。吳謙掃視四周,見城頭氣象為之一新,所有守軍都目光堅定,再無二意,不由虎目含淚,拜倒在梧帝面前:“陛下大德,末將粉身難報!”

    梧帝連忙扶起他:“現在不用分什么陛下末將,在北蠻人的彎刀面前,我們都是要守護好這一鄉水土的中原人。吳將軍,請務必在壕溝和城門處多拖住敵軍一陣!”

    吳謙道:“我親自帶五百軍去!”于十三抬手攔下他,道:“將軍信得過我的話,讓我去,你比我們更熟悉城門。”

    吳謙當即點頭:“好!好!”他轉頭向不知在何時已經圍到一邊來的安國士兵發令,“今日,我們安梧兩國聯手,不計前嫌,共守合縣。爾等務必唯梧帝陛下之命從事!”

    安國士兵齊聲應道:“謹遵將軍吩咐!”

    梧帝胸中不由股蕩起一股激昂意氣,振臂高呼:“生死與共,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安國士兵們齊聲高呼:“生死與共,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雖立誓與城池共存亡,眾人卻也都知曉此戰兇險。一旦城破,以北蠻人之兇殘,勢必要入城屠殺劫掠。為盡量減少傷亡,梧帝專門安排人手前往城中引導百姓避難。安國軍官在六道堂眾的協助下,指揮著各處百姓從南門出城,一遍遍叮囑道:“快往南門水路逃!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盡量藏山上!”

    不少人跑到一半,卻又折返回來。軍官正要詢問原委,一個跟元祿差不多大的少年已站了出來,說道:“從小我爺爺就跟我說,北蠻人太狠了,光是逃,再遠也沒有用!左右是個死,軍爺,讓大伙跟你們一起守城吧!”

    最終,幾乎所有人都留了下來。沒受過訓練的普通人,打仗固然不行,卻也都有一把力氣。很快便在調度之下,各自忙碌起來。有的做飯,有的搬著運砂石,有的將樹干修成尖頭樁……

    六道堂眾人也各有任務。于十三在壕溝處指揮著安國士兵設置陷阱,元祿帶人去側近的小山上埋炸藥。

    孫朗在城墻上和安國的軍官拿著弓箭溝通。安國軍官一開始還有點不服氣,“我們會分梯隊輪流齊射,不用您特地指點。”孫朗卻毫不在意,笑著摟住軍官肩膀,“哥們兒你想多了,我就是白問一聲。”話音剛落,他突然發現軍官身邊蹲著一只小狗,趕忙開心地抱起,“哎喲,這是你養的狗?來,跟哥哥握個小手!哎喲真聽話,這毛色真亮,你平常沒少喂它吃蛋黃吧?”本來還不服氣的安國軍官,聽到養狗一下子來了精神:“可不,一天最少兩個!寧肯餓著我也不能餓著它!”說完,還挺不好意思地,“哎,剛才您別在意,我這人說話直……”

    孫朗笑道:“在意什么啊,天下喜歡毛茸的都是一家。哎我說哥們兒,弓箭手一起發箭固然好,但咱們人少,要不……”很快兩人和諧地討論了起來。

    而城樓上,丁輝護衛在梧帝身側,放飛了信鴿。

    安排完所有事后,梧帝長松了一口氣,對吳謙道:“朕已經寫了手詔,向我國及時通知了軍情。但穎城那邊現在已不是我國所轄,所以還請吳將軍速速向穎城及俊州求援。”

    吳謙道:“下官已派人飛騎傳書。”

    丁輝疑惑道:“為何不用飛鴿?”

    吳謙略有些尷尬,解釋道:“合縣太小,一向只用驛馬。我們沒有飛鴿。”

    丁輝一驚:“那怎么辦?我們唯一的飛鴿剛才也放出去了。”

    梧帝也怔了一怔,半晌方道:“騎馬到兩地,怎么也要好幾個時辰,中間還難免遭遇北蠻人。”他抬頭望向遠處的山巒,嘆息道,“看來,這一場大戰,只能我們自己來打了!”

    天際騰起煙塵,隱隱有雷鳴般的聲音翻滾在遠方。舉目望去只見煙塵之中黑壓壓一片北蠻人,如潮水般漸漸涌來。城門樓上的孫朗最先發現了遠方的大軍,迅速敲響了城樓上的警鐘。城中百姓們抱頭躲藏,六道堂諸人與安國士兵們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嚴陣以待。

    那黑色潮水很快便奔涌至近前,藍色的狼頭旗當風飄展。

    城門打開,梧帝、于十三、吳將軍出城迎敵。

    北蠻人的右賢王舉起了手,十數位北蠻軍官縱馬而出。右賢王再一舉手中的狼頭刀,眾北蠻人齊齊發出震天動地的高喊聲,騎兵隊伍在這些北蠻軍官的帶領下率先向合縣發起沖鋒。

    梧帝、吳將軍、于十三等浴血奮戰,將北蠻人誘入城中。眼見北蠻大軍沖到了小山下,于十三和張都尉手中帶血的刀劍一碰,在烈日之下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躲藏在暗處的元祿望見信號,立即點燃了引信,巨大的爆炸聲和氣浪瞬間彌漫了整座合縣城。小山土崩瓦解,山石轟隆隆地滾落,大地都在震動。奔跑在最前的北蠻人騎兵瞬間便被山石流所吞沒,隨之而來的、裹挾著碎石的氣浪掀得北蠻人人仰馬翻。

    北蠻人的后方陣營也被這驚天的地動聲震得失魂落魄,馬被驚得人立嘶鳴,四下狂奔,北蠻人的右賢王從馬上摔了下來。

    馬車中的二皇子李鎮業也被震得趴倒在車廂地板上,親衛扶著頭冠爬起來,跳下馬車去查看究竟。只見北蠻人大軍驚惶未定,陣型混亂,右賢王正焦急地和手下們商量著軍情。親衛近前偷聽了幾句,連忙趕回車上,扶起二皇子,低聲向他耳語:“北蠻人亂成一團,好象說合縣里的守軍引燃了飛火,他們上回潛進天門關時也碰見過,只是沒有這么大的聲響。”

    李鎮業還在喃喃自語著:“他們要是攻不下合縣,就沒法去打梧國,他要是調轉頭打我們大安怎么辦?父皇一旦就知道是孤放了北蠻人進關,孤就當不成太子了!”突然間反應過來,驚喜的問道,“你剛才說什么?北蠻人亂成一團?”他連忙探身出車,果見北蠻陣中兵慌馬亂,右賢王正慌亂地指揮著手下繼續沖鋒。

    李鎮業大喜,壓低聲音道:“看守我們的北蠻人不見了,我們也悄悄跑吧!天門關的人反正已經死光了,只要回了大安,就神不知鬼不覺!”他忙與親衛一起,趁亂悄悄下了馬車,滾到一邊的巖石邊。

    北蠻人正在右賢王的帶領下發起又一次進攻,無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眼見大隊人馬吼叫著沖向合縣,漸漸奔離,李鎮業和親衛偷偷戴上北蠻人的狼皮帽,搶了兩匹脫韁的驚馬,拼命地向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城門前殺聲震天,合縣守軍正和北蠻人大軍浴血奮戰。刀兵相交,血肉橫飛。

    客棧里。如意看著窗外初升的太陽,突然一陣心煩意亂,輕咳起來——她與寧遠舟正在返回安國的路上,準備過幾日后再與錢昭等一行人會合。

    寧遠舟走了過來,替她拍背順氣,問道:“肋間的傷又痛了?”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有些心煩意亂。”如意皺著眉,思索道,“是不是元祿他們出事了?”

    “昨晚你不是親眼看了分堂的飛鴿嗎?他們在歸德城換了馬,現在多半快到合縣了,過了合縣,就是梧國的地盤。寧遠舟安慰道,“放心吧,以前我不在,于十三他們也會幫我帶領堂主事務,何況這回還有錢昭坐鎮。”

    如意還是不放心,思索道:“那你的內力?”

    寧遠舟連續三掌虛劈向遠處的桌案,案上三個杯子有兩個應聲而裂,有一個卻沒動。寧遠舟道:“比之前好一些,只有不到三成的機率會出問題。”

    如意皺眉道:“那還是得盡快趕上元祿他們,到梧京找章崧把最后那顆解藥要到,再找名醫參詳。”她又咳嗽起來,轉身就去拿桌上的劍,便要起身。

    寧遠舟替她拍了拍背,按著她坐下:“大夫都說了每天不能趕太多路,你傷口沒長好,斷了的肋骨也經不起這么顛簸。”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巨響。兩人同時警覺,立刻飛身奔向窗邊。

    卻見鄰窗的街道上,幾個男子正在攤搡爭吵,被推翻的拉貨馬車倒在一邊,貨物掉了一地。

    兩人看到外面的情形,都松了一口氣。寧遠舟忽地察覺到其中一個男子服色有異,便指著那人問道:“那個人的衣裳,怎么和別人不一樣?”

    如意凝目看了看,道:“看打扮象是俱康人,西域那邊的商隊,經常跟沙東人做生意,你們森羅殿不是無所不知嗎?居然連這個也認不出。”

    寧遠舟沉吟道:“原來是俱康人,他們向來不過白山,和我們梧國不打交道,所以……”正說著,如意臉色上神色卻忽地一變,“不對,他的腰飾有問題。”

    ——那俱康商人的腰飾上鏨刻的,分明是一個狼尾裝飾的金頭小狼頭。那日如意在合縣用鐵指套擊殺的北蠻人首領,他的腰間也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個狼尾裝飾的金頭小狼頭。如意一眼望見,立時也是一凜。

    兩人將俱康商人帶到僻靜處,詢問腰飾的來歷。俱康商人搖頭,表示不知。如意臉色一寒,用匕首比在他脖子上。俱康商人驚恐不已,害怕地說著沙東語。如意聽了幾句,回頭面色嚴肅地對寧遠舟道:“他說這是七天之前,和北蠻人一個小部的首領換的,北蠻王庭在宿虜原發了召集令,這位首領帶了兩百多兵士過去。”

    寧遠舟一凜:“你問他首領是拿什么跟他換的?”

    如意和商人交談了幾聲,回頭沉聲對寧遠舟道:“行軍用的傷藥。”她扔給商人一小塊銀子,俱康商人快步離去。

    寧遠舟凝眉道:“宿虜原離天門關只有八百余里,北蠻人大小有近百個部族。”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得馬上去天門關!”

    合縣里。被北蠻人團團包圍的梧帝及六道堂人已經傷痕累累。正和殘存的幾十安國士兵一起,借著一處一人高、數丈寬的左右工事做掩護,猶做困獸之斗。六道堂眾的身邊處處都是安國人和北蠻人的尸體,一個安國軍官重傷倒地,已近彌留。他眼光無神,喃喃道:“援軍為什么還沒來,為什……”一語未完,就此斷氣。

    孫朗替他合上了眼睛。抬頭看向昏黃的天空,疲憊無言。

    丁輝問道:“我們打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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