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應是舊人來-《君同天論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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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觀棋溫和笑著,邋遢老頭講述的故事入了少年的心,觸動了少年內心深處最無法言語且又不可動搖的情,以至于此刻的陳觀棋,恭敬的朝著邋遢老頭作揖行禮,心甘情愿的拿著手里的發簪,去往街尾的鴻福樓。邋遢老頭格外精神,把酒葫蘆別在腰間,動身跟在陳觀棋身后。
鴻福樓里自然是熱鬧的,踏過酒樓的門檻,抬頭便能瞧見面紗半遮顏的美人。一襲紫衣,宛若綽約仙子,自稱紫玉姬,卻無人知曉其真正名字。懷抱琵琶,玉指撥動琵琶弦,音律令人陶醉,亦撥動來此飲酒作樂之人的心弦。微微挪動目光,紫玉姬身旁,青衣美人的笛聲倒是多了些許的溫和,一顰一笑,絕代風華。
陳觀棋看著酒樓內大肆揮霍的紈绔子弟,這些世家公子的眼眸里,遮掩不住的邪火,好些個口水流淌嘴角卻不自知的浪蕩子,干脆就盯緊了樓上的美人,內心的骯臟完全浮現在了臉上。
“看啥呢?”邋遢老頭走來問道。
陳觀棋默不作聲。
邋遢老頭順著陳觀棋的目光看去,笑道:“這些富貴人家的公子爺,整日想著花天酒地,瞧見沒,這些人的眼里清一色的淫穢。”
陳觀棋冷笑一聲:“這便是相由心生么。”
邋遢老頭笑著摟住陳觀棋的肩膀:“相由心生,這句話的確符合這些浪蕩的公子爺,但小子你記住,這個世道,天地皆無相。”
“哦?”陳觀棋皺眉。
邋遢老頭看出了陳觀棋內心的疑惑,卻并未給予陳觀棋一個解答,做師父的總是這般,對自己的徒弟說些云里霧里的話,回過頭來,又要徒弟自己去領會,實屬折磨人。
“你去換壺酒來。”邋遢老頭指示道。
陳觀棋說道:“你呢?”
邋遢老頭不要臉的笑著,瞥了一眼樓上撫琴吹笛的美人,說道:“老夫今日難得空閑,城里也并未有趣的去處,來都來了,便勉強在此稍聽一曲。”
陳觀棋嗤之以鼻,方才還對邋遢老頭泛起敬佩之意的陳觀棋,此刻恨不得一腳把這個邋遢老頭踹到樓上,聽曲有何樂趣,一手摟一個絕代美人豈不是更好?
邋遢老頭也嗅到了來自陳觀棋身上的怨氣,識趣的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入冬之后老夫的腿腳一日不如一日,你換好酒莫忘了過來尋我。”
話音落下,不等陳觀棋開口,邋遢老頭便轉身沒入一眾尋歡作樂的浪蕩子之中。慌亂且帶有幾分得意的神情,緊湊的小碎步,這二者結合在邋遢老頭的身上,陳觀棋看后,心里又怒又喜。此番舉動,也無愧邋遢老頭在這紛亂的江湖里待了大半輩子,僅是察言觀色這一使得江湖人如魚得水的本事,便足夠陳觀棋苦學十年。
“掌柜的,您瞧這支發簪,可夠換二兩老黃酒?”陳觀棋站在柜臺前,遞出手里的發簪。
鴻福樓的掌柜熱臉相迎,接過陳觀棋遞來的發簪仔細打量起來。說起這位鴻福樓的掌柜,也算是個徹頭徹尾的怪人,明明自己經營著云岳城生意規格最大的鴻福樓,閑來無事卻偏偏喜歡去到錦上花的別君茶鋪里飲酒聽書,每逢初一、十五、三十,鴻福樓一準兒不會開門做生意,倒是苦了那些個有錢沒地方花的浪蕩子,一日不見美人撫弦,就好似丟了魂一般,三兩勾肩搭背,盲目的走在街上,五步一回頭,瞧的不是酒樓,而是綽約多姿的倩影。
許久,陳觀棋漸漸沒了耐心:“掌柜的,能否換二兩老黃酒?”
掌柜抬起頭來,神秘兮兮的看著陳觀棋的眼睛,湊近頭小聲的問道:“這支發簪你是從何買來的?”
陳觀棋回答道:“瞧您這話問的,當然是集市上。”
掌柜瞇著眼睛:“此話屬實?”
陳觀棋一聽頓時來了脾氣,語氣帶有幾分怒意:“君子無戲言!”
興許是此刻的陳觀棋語氣過于肅重,以至于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不少聽曲尋樂的浪蕩子扭頭朝著陳觀棋看來。大多數浪蕩子的反應相同,上一刻摻雜著怨恨和怒意瞪著陳觀棋,下一刻便重新被弦音和笛聲所吸引,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這時,人群中忽然走來一道修長身影,從腰間的玉佩不難看出,這亦是一位來此消遣的富人家的少爺。臉色清冷消瘦,劍目星眉且難掩驕氣,看模樣,應與陳觀棋年紀相仿,輕搖折扇,逍遙灑脫。
“果然是你。”富家少爺微微笑道。
陳觀棋愣住,從頭到腳打量起以笑示人的富家子弟,腦海中卻不曾存在過此人的印象。
“你是?”陳觀棋問道。
富家少爺笑了笑:“那日一別,我并未跟隨一同前去,你自是不認識我。”
陳觀棋愈發困惑,聞言聳了聳肩:“你不妨還是直說吧,我這個人最討厭的便是猜藏在虛話里的真話。”
富家少爺啞然笑道:“常在街頭巷尾聽聞先生之徒陳觀棋,其心性放蕩不羈,今日一見,互道三言兩語便足以印證。在下姓齊,名忘川,平日最喜結交志同道合的朋友,今日在此相遇,你我也是很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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