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院中除了杜沖,已沒有一個人,值房內平時輪班打盹的執紅衛全都不見了,肖英心說不好,振臂一揮,就向皇城沖去。 十二名貼身親信,隨手抄起操練場兵架上的軍器,緊隨其后,也顧不得是刀是劍,是否趁手。 這個八尺壯漢,像一頭巨熊一樣在城中飛奔,一雙赤著的大腳踏在地上,咚咚作響,路邊房頂的梁瓦,也隨之抖動,煙塵四起,如同地震一般。 “一定是衙府司軍造反。”肖英心想,若非如此,有親軍在,哪需執紅衛們上陣殺敵?這普天之下,無論哪個節度,也無論哪支軍隊,都絕不可能殺盡三萬衙府司軍,逼得太子和執紅衛都提刀持劍,前往救駕。 肖英在這武機局中足足關了十二天,直教他心急火燎如坐針氈。可他從未有一刻怪罪過梁王。 自己幼時,家中窮困,備受欺凌,為討一口飽飯,肖英十四歲便投了汴州梁軍,隨了梁王。不想自己命大,不但沒死,反而屢立戰功,大字不識一個居然一路做到了從四品南衙府司軍副統領。 回雍縣老家省親時,縣令陪著老母親出城三里迎接,還未及城,就披紅戴彩,鑼鼓喧天,這是何等的榮耀,若沒有梁王,不要說衣錦還鄉,只怕早已是餓殍一具。 救主心切,肖英等十三人只奔得片刻,便趕到皇城附近。 崇元門外角樓處的府軍駐營,本是梁王設立的鐵閘。此刻,卻死寂一般。平日里雄壯的軍士,這時都倒在地上,睡得七葷八素。 肖英回頭看了看十二名貼身軍士手里的各色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什么都有,于是一指營房,喊道:“我先進宮,你們去營里取裝備,速速便跟來,切不可耽擱一毫,天子能否得救,就看眾弟兄來得有多快!” 說罷,便向崇元門沖去。 武機局到宮城的這五百步,是太子走過最遠的距離。 前方執紅衛們踏過時激起的塵土還未來得及落下,便被風吹散在了夜里。 回頭望去,幾乎已經能看到肖英追來的身影。 此去意味著什么?是救贖還是毀滅,太子不知道。 未來結局會如何?是希望還是絕望,李晉也不知道。 太子沒有說一句話,將要擺在他面前的,是所有謎團的謎底。 李晉也沒有說一句話,他已知道謎底,可又能如何? 眼見前面的執紅衛們涌入了宮門,一瞬間,殺聲四起。 太子和李晉都握緊了橫刀,一個,是為了心之所愛,另一個,也是為了心之所愛,殊途同歸的二人,只一閃念,便跟著踏入了宮門,向百步開外的寢宮奔去。 寢殿前的二十一級青玉臺階上,橫七豎八的布滿了尸體,臺階下,已然血流成河。 七八個還活著的執紅衛,力戰數十名玄醫局女官,奮力向殿門拼殺。 幾個奄奄一息的內官,靠在青石闌上,痛苦哀嚎。 臺階上,更多的是青色短衫的女子,只有一個白衣的身影,是這一抹血色中最閃耀的熒光。 而殿門前,梁王天子已經化作一尊威風的肉身金剛,被手執長劍的公孫熒與七八名女子合圍在正中,雖然臉上已有刀傷,雙手也鮮血淋淋,但左劈右擋,毫無懼色,兩手擎著的環首寶刀,赫然續寫著當年在戰場上的雄武英姿。 顯然,公孫熒低估了梁王的英武。 汴州軍統領,依舊可敵百人。 公孫熒雖人手更多,但在梁王面前,已陸續倒下,此時很難說能占上風。 太子見戰斗膠著、勝負難分,并無任何猶豫,提起橫刀,就要向臺階上沖去。 李晉見小熒危險、死生未卜,瞬間心急如焚,也提刀向前,打算豁上性命。 正在李晉和太子剛剛邁出一步時,二人的身后,轟然沖過一個巨大的身影,坦胸赤腳、披頭散發,喉嚨里發著隆隆的嚎叫,如發狂的野牛一般撞開二人,向臺階上沖去。 李晉一看,正是赤手空拳的肖英。 剛要上前攔時,卻被肖英猛地一撞,飛開一丈多遠,重重摔在地上。 此刻,在肖英的身前,不要說是李晉,便是有五百羅漢、十萬天兵,也得要統統閃開。 肖英喉中嘶吼,大聲怪叫:“陛下,南衙府司軍副統領肖英,前來救駕。” 三步并作兩步都嫌太慢。 梁王聞聲橫手一掃,架開公孫熒,將環首大刀跺在地上,回頭一望,英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枚早已布局的棋子,果然不辱使命。 臺階下的女官見肖英來的兇猛,紛紛挺身阻擋,使鐵索皮鞭,纏住肖英雙手,趁機向他身上砍去。 可肖英就像服了月中騫一般,完全不知疼痛,任憑女官們的刀劍在自己身上亂砍,也渾然不覺,既不躲閃,也不回擊。 二十一級臺階,他幾乎只用了半步,就徑直跨到了寢殿門前。 對梁王天子的忠誠就是肖英心中的月中騫。 只見他橫在梁王身前,背向寢殿,面向臺階,渾身是血的巨大身軀如城墻一般死死護住了身后的天子。 幾名青衣女官上前來襲,被他巨手捉住,撕得粉碎。 公孫熒揮劍來刺,肖英也不躲閃,任她的長劍深深沒入腰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