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可那個時候,四國征伐,大月內部亦是一團亂麻,連吃飯都是一件問題,條件艱苦一些也無妨,因為能有一口飯吃,便算不易之事。” 顧擔嘆了一口氣,說道:“但今時不同往日,夏朝也非是大月。民間的百姓已經富裕了起來,墨者對自己的要求卻還是那般嚴苛作為夏朝的國教,墨家如此,會讓很多人不得不簡樸。” 比如王莽,皇宮舊了也不修繕,宮殿塌了就在那里放著。 這固然有體恤民力民財的緣故,可要說這沒有墨家的影響,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墨家巨子都簡樸成這樣了,你個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都還不夠,房子破一點就要翻修,有什么德行? 那么問題又來了,夏朝的夏皇,夏朝的國師乃至墨家巨子都簡樸成這個樣子,百官百僚們有什么臉膽敢享受生活? 顧擔曾見到過夏朝開朝會時候的樣子。 這么說吧,除了王莽之外,文武百官所有人身上,都見不到一件新衣服。 甚至很多人連身上穿的官服上都打了好幾個補丁——看上去當真寒酸至極。 可,夏朝真的就那么窮么? 那些文武百官,真的穿不起好衣服么? 不是。 他們只是不敢而已。 民間分明已經繁榮了起來,甚至顧擔在豫州一戶普通的農夫家中,都能吃到他國傳入進來的水果。 可夏朝朝會時,那一群人就像是從上一個時代剛剛挖出來的一樣,一個比一個窘迫,不如此便不足以彰顯自己是個好官。 這無疑是相當病態的一件事,但無人敢提。 王莽上位之時借了墨家太多光,那就不可能由他來點開墨家的隱患,甚至還要順從,來彰顯自身的仁德。 “我希望你重新考慮一下這兩個問題。時代在變化,墨家也應該有相應的變化,不能因循守舊。便是墨兄自己,都曾轉變過墨家的觀念,化作墨家十義,在你手中,墨家為何不能有所轉變呢?” 最終,顧擔如此說道。 墨家并不是夏朝的敵人,他也不是要給墨家什么壓力。 恰恰相反,他希望的是墨家可以不要再那么艱苦,不要再那么苛求自身。 禽厘勝作為墨家巨子,是相當有能力的,只要他能夠看開這一點,便可以帶領著墨家完成轉變,更加適合夏朝的轉變。 墨家的身上因為墨丘的存在,背了太多道德與道義的包袱,如今已經狠狠的壓在了墨家、墨者,甚至是夏朝的身上。 崇尚美德當然是一件好事,可為了崇尚而崇尚,那還是一件好事么? 虛偽的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背地里偷偷享受那些不敢露于人前的富貴奢華,未免過于病態,怕是不會壓制住人心中的貪欲。 有的時候,道德標準也不能立的太高,高到天邊,反而喪失了人之血肉。 說這么多,顧擔其實是希望墨家能夠有一些私心,來一點個人的享受,不要再那么大公無私了。 這不僅對于夏朝是一種負擔,對墨者又何嘗不是? 林凡本不用自殺的。 他的妻子,禽厘勝也是可以救的——即使她犯了大罪,也可以選擇流放千里,不必那么干脆的斬立決。 有的時候,過于嚴明和不近人情,反而會顯得有些虛偽。 甚至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們到底是要追求道義,還是要成為道義的本身? 供養萬物的太陽,當距離人間過近之時,昔日的陽光普照,萬物萌發,也會變成赤地千里,烈焰雄渾。 面對顧擔的苦口婆心,禽厘勝沉默了許久。 或者說,他幾乎未曾再言語過。 直到顧擔把話說盡,禽厘勝方才凝視著顧擔的雙眼,說道:“您說的很對。” “嗯?” 顧擔略顯驚訝。 一直以來,禽厘勝可都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 沒曾想這么簡單就將他給說服了? “但” 誰曾想,禽厘勝話音一轉,又道:“我拒絕。” “如您所言,墨家對墨者的要求很高,但這份要求,從未妄自加在旁人的身上。您說兼愛不是現在,可要等到什么時候,才會需要這一份兼愛呢?” 禽厘勝斬釘截鐵的說道:“墨家沒有做錯什么事情,內部的問題會自己解決,為何要因為旁人的眼光而有所改變? 難道,做的太好,也是一種過錯不成?” (本章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