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道身影自坍塌的房屋中走出,他渾身上下都藏在血色的衣袍中,僅僅只是露出一雙眼睛。 陰厲的聲音響起時,仿佛寒風刮過,讓人遍體生寒。 四周血腥氣伴隨著他的出現(xiàn),愈發(fā)濃烈,沖鼻刺眼,讓人頭昏腦漲。 但墨鋒全然沒有理會,他的目光呆滯的看著胸前血流如柱的劉哥,整個人僵在了那里。 那雙嗡動的嘴唇,最終也沒有發(fā)出聲音來。 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或許是普通人常常談及的“回光返照”的時間里,劉哥努力的對墨鋒挑起嘴角。 像是想勾勒出一個微笑。 只是他還沒有成功,身體便已徹底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那雙眼睛也喪失掉了光彩。 墨鋒終于回過神來。 他瘋也似的沖了上去,接住即將栽倒在地的劉哥。 然而,任由他如何努力,劉哥胸前的空洞上,大片的血水潑灑,很快連帶著他的衣衫也被染紅、染透。 “劉哥,劉哥!你醒醒啊,你別嚇我啊!” 已經(jīng)不再是小孩子的墨鋒,在這一瞬間喪失了所有的成熟與穩(wěn)重。 他大聲的急呼著,像是想要憑此喚醒那疲憊的魂靈。 墨鋒伸出手掌,努力的要堵住劉哥胸前的血洞。 但是,沒有用。 血水透過手掌的縫隙,蜿蜒而下,仍舊帶著些許溫潤和粘稠的質(zhì)感。 流淌而出的溫熱,是難以言喻的寒涼。 墨鋒怔在了原地,呆若木雞。 他殺過很多人,也見過遠比這更加凄慘的死亡,對這種事情,本該習以為常才是。 甚至他也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在行俠仗義的路上。 那也沒什么,世上誰人能不死呢? 死得其所便是賺了。 可直到這個時候,墨鋒方才明白。 他的確做好了身死的準備。 也無懼死亡。 死亡有什么可怕的呢? 無非了閉上了眼睛,且再也不睜開。 不必再背負理想的重量,不用再目睹塵世的瘡痍,不忍再看人間的丑惡。 簡單、干脆、直接,一了百了,說不定還是一種解脫。 可是,可是啊。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身邊的人會走在他的前面去。 哪怕這才是人之常情,但人總是會下意識的避開這種念頭。 這些年來他勤修武藝,連仙道都有所涉獵,便是行俠仗義,也是沖在最前面。 三個人中如果要選一個去死,他才應(yīng)該是死的最快的那個。 死則死矣,何懼之有? 活著才要背負更大的重量與責任。 “劉哥,你說句話,你說句話啊!” 墨鋒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連帶著聲音都有些沙啞。 當初劉哥將快要餓死的他撿起來,給了他一口飯吃。 他曾問過劉哥,為什么? 劉哥說:因為我是墨者。 墨者,沒有見死不救這種事情。 他因此撿了一條命。 后來跟著劉哥混口飯吃,他問劉哥叫什么。 劉哥說:墨者行俠,何須姓名? 但他不樂意,百般問詢之下,劉哥才肯告知姓氏。 為了表示親近,他便喊其“劉哥”。 這么多年來,他早已習慣,甚至都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連劉哥真正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墨鋒這個名字,卻是劉哥給他取的。 兩人并非親人,卻又勝似親人。 墨鋒想過自己的死亡,卻從未將死亡的想象,放在劉哥身上過。 在他的記憶中,一直是劉哥在照顧他。 所以死亡來臨前,也合該如此才對。 反正都麻煩劉哥那么多年了,再多一次也無妨。 然而.然而。 世事總難如愿。 在墨鋒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時候,一次沒有來得及的閃身,竟已是陰陽兩隔。 連句遺言,一聲話語都來不及交代。 唯有那勉強微微挑起些許的嘴角,在訴說著什么。 相顧已無言。 在墨鋒情難自禁之時。 韋傳名的眸子僅僅只是在劉哥胸前的大洞上停留了一瞬,便已是反應(yīng)過來,走上前去。 藏在袖子中的手掌輕輕捏緊,目光眨也不眨的注視著那渾身包裹在血色長袍之中,僅僅露出眼睛,渾身兇厲之氣的家伙。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