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行進中,馬車似是壓到了石子,輕輕晃了下。 曹公公重新坐穩,道:“雜家聽著,那熊真是太兇了?!? “確實兇……”徐簡重重咳嗽了兩聲。 林云嫣替他拍了拍,徐簡緩了緩,擺了擺手,又與曹公公繼續說:“受傷后就更兇了,人多還有點亂,要不然陶統領也不會被流箭擦著臉,我看好幾個人手原是不用傷的,都是自己人擠人的,崴著了磕著了。” “萬幸都處理好了,玄肅那坐騎是匹老馬,還把另兩匹帶回來了。” “殿下沒事就好,我當時一門心思想著,殿下千萬不能受傷?!? 曹公公聽完,長嘆了聲:“國公爺疲乏,睡會兒吧,等回城再說。” 皇城里,東宮依舊燈火通明。 李邵躺在床上,整張臉通紅如蝦子。 睡夢之中,他時而低泣時而喊叫,燒得稀里糊涂。 郭公公挍了塊帕子蓋在李邵額頭上,轉頭見圣上坐在桌邊,臉色陰沉。 馮內侍縮著脖子站在一旁,臉白得跟刷了層白及漿子似的,一動也不敢動。 他是跟著太子與小于公公一塊回京的。 差不多在半道上,馮內侍隱約察覺到太子狀況不太好,許是要發燒,他就和小于公公說了。 小于公公亦是果斷,點了兩位御林策馬先行,趕在馬車前催開了城門、又催開了宮門,保證他們后頭的這一行人能毫不耽擱地一路直達東宮,甚至有御醫在此處等著。 有條不紊自是有條不紊,可小于公公多忙碌,等圣上過來,他簡單匯報了狀況,就趕回慈寧宮去了。 留下這“半死不活”的場面給他。 他哪里答得上來什么? 殿下在林子里具體怎么一個遭遇,他根本全然不知情。 他能答的部分,一時半會兒間,也不知道對主子是有利還是有害…… 圣上此刻情緒已經穩定許多了。 初聞狀況時萬分急切,但邵兒全須全尾地回到了他的眼前,這就能讓他放下心來了。 比起受傷,發燒其實算不上什么,太醫剛才也與他講了,這是受寒、受驚又放松下來后身體產生的狀況,養幾天就能恢復。 小于公公剛才還稟了,說是徐簡、安逸伯以及御林都還平安,此乃萬幸,而他們赴險、辛苦到半夜,全是為了邵兒。 當然,話說回來,此事到不來談論對錯的程度。 和陳米胡同不同、邵兒沒有眠花宿柳,與裕門關下也不同、邵兒沒有私自出關,今日就是去圍場狩獵,且是得了首肯后再去的,遇著熊瞎子是在意料之外…… 只能說,運氣差。 思索了會兒,圣上問馮內侍:“具體怎么一個過程?你細細說?!? 馮內侍還沒有理順,只能硬著頭皮道:“小的騎術不佳,殿下進圍場時沒有帶上小的,起先都尋常,直到有侍衛從里頭沖出來求援,然后、然后……” 圣上問:“然后什么?” 龍顏嚴肅,馮內侍嚇了一跳,沖口而出:“然后輔國公就去救殿下了!對,輔國公一騎快馬往林子去,其他人跟都跟不上,他那個身手就不像是受過傷的。” 話說出口了,他才反應過來,不由訕訕。 他“提醒”太子留意輔國公的傷勢,試探也好、坐實也罷,都該由太子跟圣上捅破,他這么一代勞,豈不是把自己也添進去了? 哎! 誰讓他是替主子做事的,滿腦子都是“輔國公的腿傷”呢。 見圣上定定看著他,馮內侍想再把自己摘出來也不容易,只能將錯就錯、繼續往下說:“小的之后就一直等消息。 看到安逸伯與御林趕到,又等到天黑,后來總算見到伯爺把殿下帶回來。 聽說是輔國公英勇,砍了那熊瞎子一條胳膊,堅持到救兵尋到他們。 輔國公真是厲害?!? 見他幾句話翻來覆去、說不出什么新鮮東西,圣上也懶得再聽,讓他去一旁待命。 床榻上,李邵嘀嘀咕咕著什么,也不知道是夢話還是胡話。 圣上見他跟魘著了一般,挪去他邊上坐下,關切地聽了會兒,還是分辨不出他說的是什么。 李邵陷入了噩夢里,在黑沉沉與刺目的光之間來回轉換,整個人十分不安。 “邵兒,邵兒?”圣上試著叫他,握住了他汗涔涔的手。 李邵倏地睜開眼睛,一雙滿是驚恐的眸子不住轉著。 “莫怕、莫怕!”圣上見他醒來,連忙安慰他道,“你回宮了,不用怕。” 李邵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燈臺上,光暈在他眼前渙散,整個視野都很奇怪。 他聽見噗通噗通如擂鼓的心跳,重得幾乎要把他炸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