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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坑蒙拐騙七月半-《月海云生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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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光陰如白駒過隙,一晃眼就是二十四個年頭。

    當(dāng)然,陳巍松陳老爺子可不會說那么文縐縐的話,他只會抽一口旱煙,一邊將煙桿往墻角掇上一掇,一邊在吞云吐霧之間笑瞇瞇地感慨上那么一句:“這小狗東西,怎么一眨眼就竄那么高了呢?!當(dāng)初抱你回來的時候,也就跟隔壁家大黃一樣個頭兒……”

    “臭老頭兒!”趙好咬牙切齒道,惡狠狠地瞪了陳巍松一眼,“你竟然拿我跟那癩皮狗比?!”

    陳巍松笑笑,沒答話,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煙。一星半點的火光明了又滅,片刻的工夫就消逝在暗夜之中。

    老爺子這口煙是直接往趙好臉上噴的,這讓后者猛地嗆了一口,差點沒咳出聲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趙好一把奪過老頭兒手里的煙桿,滅了火直揣進懷里,然后一眼瞪過去:“老頭兒,你是越老越糊涂了還是怎么著?!還抽!咱們這是在抓偷兒,你生怕賊瞧不見你是不是?!”

    “哈,”陳巍松大笑一聲,繼而瞥向趙好,“小鬼,這里最大聲的就是你罷?生怕賊聽不見你是不是?!”

    一句話堵得趙好沒了言語,只能沖著老爺子瞪眼。陳巍松笑笑,再不多說。他自知這娃兒從小到大就是正經(jīng)過了頭,逗急了怕是要翻臉的,見好就收,見好就收。

    此時的兩人,正蹲在屋頂上,借著馬頭墻的陰影掩藏自己的身形。月明星稀,居高臨下便將城里的動靜盡收眼底。

    這是一個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登記在案的千把口人,按說平日里還算是太平。做了十幾年捕頭的陳巍松,經(jīng)手得最多的案子,就是張家丟只雞、李家丟頭牛之類的小事。遇上家貧困頓因一念之差伸了三只手之類的小案子,陳巍松抓著了人教訓(xùn)一翻,大大咧咧笑呵呵也就過去了,有時竟連登記也不做,更別說案底了。

    然而,新上任的小捕快趙好卻不同。雖然才上任幾個月,可作為一縣捕快,他立志要保一方安寧,因此處事向來是一絲不茍,嚴打嚴管,嫉惡如仇。抓著賊人二話不說先往大牢里扭,在他而言,這做法才能讓賊記著教訓(xùn),才符合王法公德。而陳巍松那般態(tài)度,在趙好眼里,說好聽一點是“散漫”,往嚴重了說就是“枉法”。

    不過,不滿歸不滿,可怎么說都是老頭子一把拉扯大的。趙好縱使有滿肚子的不樂意,也只能從鼻孔里重重“哼”出一聲來,也就沒了更多——說也說不過老爺子,只能惹得自個兒一肚子悶氣。

    比如說眼下,被老爺子一句話噎得半晌沒緩過勁兒來,趙好撇著嘴角悶聲不響,只是斂著眉頭盯著下方街道的動靜。

    也不知就這般望了多久,忽覺夏日的夜風(fēng)拂過,帶來難得的清涼,也帶來了那老頭兒身上熟悉到極致的煙草味兒。

    趙好伸手摸了摸鼻子,一邊摸一邊瞄著眼角去看,就見大大的月盤子把老頭兒的鬢角染上一層銀霜,看上去花白花白的。這一看,不知道怎的,忽然就心底一抽。趙好趕緊把眼垂下去,就這么盯著腳底下的瓦片,一楞一楞的沒啥好看。可再沒啥好看,也好過看那會讓自個兒心里抽抽的白鬢角。

    就在趙好這片刻望呆的工夫,忽然被人敲了肩膀。剛抬眼,就見那臭老頭兒伸著一把老胳膊老腿兒的,竟然就這么直從屋頂往下跳。趙好一驚,急得立馬大聲吼出來:“干嘛呢你!”

    這一吼沒能吼停陳巍松,倒是讓街上一道黑影猛然驚得往小巷子里竄。

    這才意識到自己壞了事兒的趙好,趕緊爬將起來,搭著墻壁往下跳,然后沒命地往黑影那兒追。

    追,沖著那偷兒追,也是沖著奔在前面的陳巍松追。不知道怎么的,趙好忽然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那個雨夜,自個兒也是這么沖著老爺子的背影追過去的,一追追到那鬼書生瞿夏所在的破廟……

    那時候,任他怎么拼命地邁步子,卻怎么都追不上那臭老頭兒的大長腿,急得他鼻子都泛酸。可眼下,越追越近,越追越近。

    在超過陳巍松的剎那,趙好心里頭就這么“咯噔”了一下。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他卻沒那工夫來整理,只能朝那偷兒逃竄的方向奔去。

    那偷兒逃得飛快,又盡往小巷子里竄,在這暗夜當(dāng)中,更是難尋。眼看追著追著那黑影離自個兒越來越遠,趙好心里直發(fā)急。就在這時候,那竄進巷口的偷兒,忽然就那么頓了一下,然后抄起腰間的刀子沖巷子里沖了進去。

    不好!趙好心中一動,顧不上別的直往前沖。不多時果然聽見短兵相接的聲音,趙好把牙一咬直扎進了暗巷里——

    那攔住偷兒正搏斗著的人,不是陳巍松還能是誰?!眼看那兩人扭打成一團,趙好想也不想就往那偷兒背上撲,直把對方摟了個死緊死緊不得動彈。就在那偷兒掙扎著想擺脫趙好的時候,得了空擋的陳巍松也撲上來摁住偷兒。

    一個死抱著偷兒狠狠不放手,一個擰著賊的胳膊往后繞。趙好逮著機會就將那偷兒往巷子的墻上摔,可眼看著剛剛要摔過去,卻給陳巍松伸手一把給拽了回來。趙好心急,狠狠瞪了老爺子一樣,卻見那人皺著眉頭一手刀砸在賊的后脖子上。

    登時沒了力氣的賊腿就這么一軟。趁這工夫,兩個人合力,抄起繩子把那賊五花大綁。

    捆完了扎完了,也將賊摁倒在地上了,陳巍松“哈”了一聲,笑呵呵地往懷里摸旱煙。可摸了兩把,卻怎么也摸不著,他這才想起煙桿方才被小鬼收走了。于是,他笑瞇瞇地沖趙好攤開手掌。

    趙好明知老頭兒的意思,卻偏就是不如他的意,只是惡狠狠地瞪著那只手。

    見小鬼不肯合作,陳巍松“嘖嘖”兩聲,一巴掌拍上趙好的后腦勺,伸手就要從小鬼懷里掏。

    趙好一揚手,“啪”地甩開了老爺子探過來的爪子。

    “長大了,不好糊弄了。”陳巍松笑著搖頭。

    一聽他說這句,趙好心里頭就憋屈。他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可老頭兒卻總是把他當(dāng)成當(dāng)年的娃娃。趙好張嘴就是一句持續(xù)了十幾年的抱怨:

    “別老將我當(dāng)小鬼!”

    陳巍松不應(yīng)聲,只是望著他笑。他這態(tài)度,讓趙好更是郁悶。他撇了撇嘴角,再不看那個樂得好像是平白撿了二兩銀子似的老頭兒,而是一把扯起地上的賊,一手拎起對方的衣領(lǐng)向前拖著走。

    剛踏出兩步,忽聽風(fēng)聲過耳——趙好立刻側(cè)身避過那一掌,然而剛退半步,忽覺得小腿上一疼。剎那間的身形不穩(wěn),就覺胸膛上給人輕輕一拍。

    待到趙好站穩(wěn)腳步,定睛去看——只見陳巍松靠著墻歪著,右手正捉著他那根寶貝煙管,笑呵呵地吞云吐霧:

    “小子,你還嫩了點。”

    沒想到剛才那眨眼的工夫,煙管就給他摸了回去。趙好氣不打一處來,扭頭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兩步想起什么,又扭回頭沖身后的人吼了一句:

    “要不是押著犯人,我才不會著了你的道兒!”

    身后的人卻不答,只是笑。在那片冉冉煙霧之間,只聽老爺子砸了砸嘴,“嘖嘖”兩聲。

    他要是說點什么倒也罷了,可就是這兩聲“嘖嘖”,讓趙好更郁悶了。再不顧老頭兒,他加快步子,扯著賊直往衙門奔去。

    三

    七月初三。

    酒館里,二十多名捕快擠成了一桌,七嘴八舌鬧哄哄地,吆喝著小二上酒上菜。

    今兒個是老捕頭陳巍松告老卸任的日子,也是新捕頭趙好上任的日子。大伙兒早就攛掇著要好好喝上一次,早早地就包下了小酒館。一群大老爺們,平時站在衙門里規(guī)規(guī)矩矩一臉嚴肅還要唱“威——武——”,到這會兒,卻是怎么不威武怎么來,直把流氓本色露了個徹底。

    “五魁首啊,八匹馬啊!耶耶陳頭兒!喝!快喝!”

    陳巍松劃拳輸了一招,立馬被老下屬逮著機會猛灌酒。邊上的小捕快們一個個起哄,拍桌子的,敲筷子的,叫叫嚷嚷吵吵成一片兒。這陳捕頭平時就沒啥官架子,和大伙兒打成一片,也常常一起胡鬧,是以共事的兄弟們大多念著他的好,也跟他沒大沒小。

    愿賭服輸,陳巍松二話不說,端起那大海碗,昂首就灌下一大口。邊上的兄弟們拍手叫好,只趙好看不下去,趕緊伸手攔著:

    “喂!老頭兒,別喝了!你還當(dāng)自個兒十八歲呢?!這么灌下去休怪我晚上不背你回家!”

    邊上的小捕快一聽這話這不樂意了,趕緊為老上司說話:“噯,新捕頭,話不能這么說。陳頭兒也才過了半百,正值壯年,能喝著呢!”

    “壯年?壯年怎么會卸任?”趙好嗤之以鼻,伸手一把奪過陳巍松的酒碗,“喂,你那老胳膊老腿的經(jīng)不起折騰,悠著點!”

    “哈!趙兄,”陳巍松笑呵呵地拍了趙好的肩膀,“喂喂,這幾兩酒就想把我干倒?!你也忒看不起老頭子了。”

    “沒錯沒錯!”邊上的捕快們跟著起哄,趕緊拿了個酒碗給陳頭兒滿上。陳巍松歪了歪嘴角,剛要伸手去拿,就給趙好攔住了。

    陳巍松斜眼去看,只見趙好橫著眼瞪他。陳巍松不禁好笑,伸手摸摸他腦門:“喂喂,趙兄,趙少爺,你放心,老頭子我沒那么容易被放倒,我心里有數(shù)。”

    趙好登時氣紅了臉:“別叫我‘少爺’!”

    可話是這么說,聽了陳巍松那句“有數(shù)”,趙好垂下手,再沒去攔那酒碗。陳巍松見狀,輕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趙好氣得青筋直爆,握緊了拳頭,卻始終沒伸手打掉那只摸著自個兒腦袋的大掌。

    “唉唉,好一個父慈子孝啊,”邊上一老捕快大為感慨,“陳頭兒,你可是真好命!我家親兒對我都沒小趙對你好!”

    陳巍松咧嘴笑笑:“我哪有那個好命,有這么好的兒子?趙兄就是趙兄,不是我養(yǎng)的娃兒。”

    趙好抬頭望他,只見陳巍松咧開嘴笑出一口門牙來。不知怎的,聽他那話、見那笑容,趙好不由心頭火氣,暗自捏緊了拳頭:

    從小到大,陳巍松從來不承認他是他的養(yǎng)子,不讓他喊一聲“爹”。當(dāng)他年滿十五歲之后,就連一聲“阿叔”也都不讓喊了。他嘗試著去叫“師父”,卻只被對方輕笑著搖頭否決。到最后,他來了火氣,就只喚聲“老頭兒”。

    沒想到這聲“老頭兒”卻反而滿了陳巍松的意。老頭兒教他讀書,教他練武,總是笑呵呵地喊他“趙兄”。

    就在走神的片刻工夫,那邊的陳巍松給灌下了半斤不止,正擺著手說“不劃了不劃了”。可那些老下屬哪里這么容易放過他,幾個人攔著扯著非攛掇著繼續(xù)喝不可。回過神來的趙好見情況不對勁,趕緊上去“保駕”:

    “喂喂!老頭兒不能喝了!”趙好一把將醉得歪歪倒倒的人給扯到一邊,然后端起陳巍松欠下的那碗酒:“我代他喝了這碗!”

    說完,一仰脖子,昂首就是幾大口。趙好將碗一扣,在捕快們的一片叫好聲中,架起老頭兒就往屋外走。

    走在路上,老頭兒步子直打拐。趙好看不下去,干脆那么一蹲,把老頭兒背了起來。

    “趙兄,我沒事兒,還能走。”脖子邊上,老頭兒一口的酒氣亂噴。

    “走屁!”趙好沒好氣地瞪過去,“叫你別逞強!也不看自己快六十的人了,還當(dāng)自個兒是年輕小伙子哪!”

    “喂喂……”老頭兒笑呵呵,“趙少爺,翅膀硬了會飛了,小時候沒見你罵人罵這么利索呢。”

    “別叫我少爺!”趙好氣得一聲吼,直沖老頭兒耳邊吼過去。

    老頭兒用手挖挖耳朵,“呵呵”地笑了兩聲,就開始拖著步子任自個兒被趙好拉著跑,迷迷糊糊地呼嚕起來。

    “頭兒!陳頭兒!”忽然身后急急匆匆地跑來一捕快,剛喊了一聲覺得不對——捕頭這不卸任換人了么——趕緊改了口:

    “趙頭兒,出案子了!”

    趙好停下步子,挑眉:“怎么?”

    “昨天大雨,把后山?jīng)_塌了一半兒,露了副骨頭出來!”

    背上的呼嚕聲,戛然而止。

    四

    死者早就爛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經(jīng)仵作鑒定,怕是死了約莫有三十年了。

    衣物什么的早就爛得差不多,半點能識別身份的物件都沒留下。只是在約莫六尺開外的泥地里,挖出了一個小撥浪鼓來。

    剛上任就發(fā)現(xiàn)了陳年命案,趙好趙捕快新官上任三把火,立馬著手調(diào)查起來。從三十五年前到二十五年來的卷宗全給調(diào)了出來,凡事懸而未決的案件,皆一一與此尸核對。

    好在長寧縣是個小小縣城,向來還算是太平。那十年之中的案子,多半早已解決,只除了兩件:

    一是在三十四年前,上京趕考的書生瞿夏,途經(jīng)長寧縣時,在縣郊的破廟里,被人推入井中,活活餓死。

    二是在三十年前,縣中曾有一名婦人向官府報告,她的丈夫和年僅四歲的孩子,失蹤三日未歸。

    趙好趙捕快瞪著卷宗發(fā)愣:這莊案子,他是認得的。那瞿夏瞿秀才,分明就是兒時曾跟隨老頭兒,在那破廟中見過一次的白面鬼!

    原來,老頭兒這么多年,每年七月半都要去見他,只因時至今日,他尚未捉到真兇,不能給瞿秀才一個交代。

    這么一思忖,趙好暗暗捏緊拳頭,誓要幫老頭兒完成心愿,還當(dāng)年那鬼叔叔一個公道!

    至于第二個案子,想那白骨身邊留有一只撥浪鼓,定是與孩子脫不了關(guān)系。趙好當(dāng)下決定,先去尋那婦人問案。

    說到做到,趙捕快風(fēng)風(fēng)火火前去問案。誰知那婦人尋不得丈夫與孩子,早已離開長寧縣,改嫁他方去了。

    撲了個空的趙捕快,回到衙門里仔細琢磨卷宗。想著想著。他忽然一拍大腿:自家老頭兒不就是當(dāng)年的捕快,有什么線索,直接問老頭兒不就得了!

    當(dāng)下沖回家中,剛開口要和老頭兒合計,就見老爺子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笑了開:

    “趙兄,我好歹教了你那么多年的推理辦案,怎么腦袋瓜子這般的不好用?”

    陳巍松伸手摸了摸趙好的腦門,然后,垂下手,向后退去幾步,方才笑道:“笨娃兒,你便不會兩個案子,聯(lián)系在一起看么?”

    見趙好擰著眉毛開始思忖,老爺子一屁股坐到門檻上,拿出煙桿“啪嗒啪嗒”抽了兩口:

    “趙兄,你看著那娃兒的歲數(shù)也該有些念想吧?”他將煙桿往門檻上敲了敲,猛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口白煙。

    煙霧繚繞里,老爺子的面目看不真切:

    “你爹是因我而死。你就是當(dāng)年那個不滿四歲的娃娃,是我給抱走的。”

    五

    三十三年前,當(dāng)后來的老捕頭還不過是個小菜鳥捕快的時候,剛剛進衙門的陳巍松,被老鳥前輩們丟下了個難題——

    去查兩年前的一樁命案:秀才瞿夏摔死枯井的命案。

    那段日子,陳巍松只這一個案子忙得焦頭爛額,天天在那破廟里轉(zhuǎn)啊轉(zhuǎn)地尋線索,卻始終尋不得蛛絲馬跡。想想也是,事情都過去兩年多了,就算是案發(fā)現(xiàn)場,還能留下點什么不成?

    可那案子是陳巍松的頭一份工作。愣頭青的小子,還是沒日沒夜地天天查。終于到了那日——七月半。

    干坐在井邊發(fā)呆的陳巍松,思忖著思忖著,一不留神太陽就落了山。他剛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明兒個再來尋思。就在那時,一只煞白的手自井中探了出來。

    人生的小二十年中,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可怖的事件,陳巍松嚇得從“天靈靈地靈靈”念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再念到“阿彌陀佛”,到最后腿一軟,整個兒一屁股坐到了泥地上,只能沖著井口哆嗦個不停。

    從井中冒出來的臉,一臉的戾氣。恨不能將人碎尸萬段的表情,更讓陳巍松腿肚子直打軟,只能“你……你你你……”地說不出話來。

    可就在那時,就在那氣氛極是詭異嚇人之時,手腳并用爬出來的鬼,一個踉蹌給井沿兒絆了一下,登時摔了個“嘴啃泥”。

    原諒當(dāng)時的陳巍松不過是個二十出頭氣血方剛的小伙子,還不明白不能嘲笑他人的道理。見到片刻之前還是氣勢洶洶的鬼怪,此時此刻卻四腳著地半點氣勢也無,陳巍松忍不住抽了嘴角,“噗”地笑出聲來。

    這一笑,腦袋瓜子忽然就清醒了。他壯著膽子開了口:“你是瞿夏吧?”

    “嗯。”瞿夏慢吞吞地爬起身,用那雙煞白的皮包骨頭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理了理袍子,方才點頭道:“在下瞿夏,字瑞之。”

    看來還是只挺講道理挺斯文的鬼。這么一思忖,陳巍松咧開僵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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