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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歸鄉客 黑暗中深藏的火-《天幕有劍落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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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自囚于祖師堂內的夜清風,是何時布的陣呢?

    風雨之中,王婉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睛才發現夜清風盯著窗外的暴風雨還未睡去,女人伸出手去扯著夜清風的袖口哼哼道:“怎么還不睡啊?”

    夜清風回過神來看著身旁的王婉目光一下子便柔和了下來,他輕輕摟著王婉小聲道:“還不困,你先睡吧。”

    “好吧,那你可要早點睡,明天還指望你送梓雨上學去呢,嘻嘻。”王婉朝著夜清風蹭了蹭,悄悄地又往暖和的被子里鉆了一鉆。

    不多時,王婉的呼吸逐漸穩定下來,夜清風這才又回過神來集中精力再次神游天外。

    風雨愈加猛烈,夜清風第十一次收回靈魂依附的靈體時已是強弩之末。

    即使沿著光陰長河向上十八年,也還是沒辦法改變王婉身為壓勝物的命運嗎?

    夜清風有些失望,卻忽然想到如果順著光陰長河向下呢?是不是會比現在走的更遠一些。

    果不其然,順水而下的夜清風一路走到了三十年后的某一天。

    而那天,有個人站在倒劍山巔求天地借他一劍。

    而那時楓寧城已黑云壓境,一個白發老道人站在云端顯出法相壓制妖魔的抬頭。

    夜清風毫不猶豫地借了那個年輕人一劍,但楓寧仍然在重壓下化為齏粉,天地震蕩山河頓時破碎一片。

    楓寧內原有的壓陣修客沒有了,只有四個六星修客拼盡全力支撐。

    整個楓寧上下除了這六個人以外竟沒有一人幫他們一把?!

    夜清風冷著臉,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后便準備收回靈體。

    那人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這個年輕人看著夜清風忽然說道:“你是過去的人嗎?”

    在夜清風驚詫的目光中,夜喻緩緩掏出那張記錄著空間遷躍陣的羊皮書頁。

    夜清風甚至沒來得及去楓寧城內看看已經長大的夜梓雨,但是楓寧城內沒有看到自己的身影,反而京都內有自己的氣息說明自己在幾十年后一定是遇到麻煩了。

    于是在妖魔落地一切化為灰燼之前,夜清風記住了遷躍陣的布陣方式,并返回了過去。

    在后來的日子里,夜清風常常神游在魔界與人界之間,不斷布下一個又一個遷躍陣。

    最后的最后,夜清風最后一次布下了光陰長河陣,這一次,他走了很遠很遠……

    而被夜清風更改的未來就像被火焰吞噬的紙張般化成灰燼,在灰燼中的夜喻流著淚一次次看向芷竹巷的家,他泣不成聲道:“媽,他回來了。”

    靈魂的相遇就像是早有結局的故事,即使你們素未謀面,靈魂之中刻印的印記總會促使你們再相見。

    夜清風沒有注意到,未來的夜喻手握著雷火仙劍,雷之劍上的氣息蔓延夜喻全身和夜清風的氣息一般無二。

    夜清風走到了一片湖泊之上,天空倒映在整片如鏡子般的湖面上,天地上下皆一色,湖中央只有一個白衣人孤零零地站立。

    “雷之劍的使用者,你終于來了。”

    劍仙轉過身看著年輕的夜清風微笑道。

    “你早知道我會來到過去?”夜清風緩緩走近小心翼翼地問到。

    “當然,我在這等了你……”劍仙嘴角上揚:“一千年。”

    “那你可知道怎樣破解壓勝物的詛咒。”夜清風手握雷之仙劍與劍仙對立,此刻的他眼中只有王婉的未來,絲毫不在意對方是否真的是那個劍仙。

    “夜清風,你是千年來唯一一個與我相見的人,你已經很接近那個真相了,王婉生也好死也罷,重要嗎?”

    劍仙腳后跟輕輕跺地,頓時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夜清風目光冰冷:“看來我是白走一趟了。”

    “真相已在你的面前,你的靈魂已經被光陰沖擊的虛弱無比,你這一生恐怕再也走不到這里了。”

    “我不在乎。”

    夜清風轉過身去就要原路返回。

    “你不好奇為什么我現在就能得知一切嗎。”劍仙在夜清風背后忽然出聲。

    夜清風停下腳步,心中一驚。

    “未來的事,已成定局,重復千遍,毫無意義。”

    劍仙伴隨著水波漣漪的停止消失了,空蕩蕩的湖面上僅剩夜清風一個人孤零零地。

    不知怎的,夜清風看向腳下的湖面,倒映中他看見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時變成了白衣。

    水中由左到右升起三扇門,夜清風看著一模一樣的門心中充滿困惑。

    “過去不可得,現在不可得,未來不可得。”

    香火裊裊的寺院中,夜清風回想起了陪王婉燒香時寺院主持說過的這句話。

    劍仙剛剛是在警告自己不能再去往未來窺探嗎。

    那眼前三門,就是過去、現在、未來。

    夜清風將手搭在第一扇門的把手上,他漲紅著臉落了淚,淚珠滾滾落入湖泊之中,漣漪泛起一波接著一波。

    “我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啊,我該怎樣面對沒有你的未來啊。”夜清風擰著門的把手卻發現怎樣都無法再擰動分毫。

    “給我動起來……給我打開啊!!!”夜清風憤怒地搖晃著門的把手卻沒有任何作用。

    王婉之死,已是命中注定。

    夜清風整個身體向前倒在門上,這個能夠獨自在光陰長河中逆流而上的天之驕子此刻卻開始放聲大哭,他為自己的無能、為自己不能拯救自己所愛之人而感到絕望。

    靠了好一會夜清風才平復了情緒,看向那扇未來之門,他不知道門后有什么,但他顫抖的手已經暴露了自己內心的恐懼。

    是王婉病死的模樣?是自己跪倒在床頭的模樣?是孩子們啼哭的樣子?還是只有自己站在墳頭的樣子?

    夜清風抓住未來的把手輕輕擰了擰,這次很輕松的就擰動了。

    門后的場景,是小巷中被按在地上的夜喻和被奸污的夜雨馨。

    一門之隔,夜清風卻見不到那凄慘地一幕。

    以至于那個深夜當夜清風面對夜喻之時,夜清風還只當夜喻是個蠢到家的小孩子。

    “夜清風,你還有臉站在這真讓我感到驚訝。”夜喻看著替夜家當看門狗的夜清風冷笑不已。

    “我做的事遠比你想到的多,問心無愧,如何不能站在這里。”

    夜清風手提雷之劍一人一劍守住了夜家的祖師堂,那也是夜家最后的顏面。

    兩個同樣深愛著家人的男人,在月夜下展開了一場廝殺。

    當夜清風松開了緊握的手時,他的一顆劍心便蒙上了塵。

    最后在劍仙的注視下,夜清風原路返回,自此,夜清風靈魂受損實力再也無法達到巔峰。而當他沒有選擇未來之時,他便失去了所有。

    一個為了家人能夠穿越未來上百次的人,當他看到自己守護的家人被人侮辱的時候,會是怎樣的畫面呢?

    恐怕這天下都承擔不起他的怒火吧。

    他會以江河為劍,以華夏為陣,建起一座全天下最大的劍陣。

    劍陣之內,殺人不過念頭微動,夜清風站在陣內,便是世間最強!

    只有那樣的夜清風,能夠一殺再殺,殺到自家同胞全部魂飛魄散、殺到夜家血脈斷絕之時,才能保全王婉的一條性命。

    夜清風,你走錯了,就再也沒有下次機會了。

    但其實,那樣的夜清風,真的配得上劍仙二字嗎?

    劍仙笑了笑,人啊,真是矛盾。

    ……

    在悔因過度恐懼而顯得有些呆滯的目光中,李修真緊抓住刀刃的手不退反進,破碎的身體隨著手中刀刃的寸寸入體如同被火焰炙烤的巖石一般驟然開裂。

    直到身子完全消失前李修真都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劍仙曾在傳道時說過,人族的本命物件與能力往往是與個人息息相關的,就像李清渠的人間畫,又譬如說夜清風的規矩。

    正是因為夜清風擁有靈劍師的灑脫卻又有著自我的約束,才促使其成為了劍陣師一脈的開創者。

    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修客的過往經歷息息相關。

    我的過去沒有光彩,從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洪水卷走后我的心便開始扭曲。

    在心湖之中,李修真無數次面對曾經的自己,那是一個怪物,是一個扭曲著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怪物。

    怪物伸出無數雙手想要把李修真拉入無底深淵之中,它流著淚,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它的身下是洶涌的血河,它就站在血河中一次次想要把李修真拉進河水之中。

    怪物朝著屢次勸說自己的李修真大喊大叫:“如果當時不是媽,而是我去死多好!為什么死的是她,為什么就不能是我去死!”

    李修真憐憫地看向自己,無聲念誦靜心訣。

    越長大李修真越明白,妖魔殺之不盡,因為人本身就是妖魔。李修真嘗試以各種手段斬殺心魔,卻總是下不去手。

    是那個怪物拖累了自己嗎?

    李修真帶著這個問題走遍了山水間,最終看到了年少的夜喻被死死按在地面上的模樣。

    他人的苦楚,有一日竟會成為自己觀摩的對象。

    這算什么,惡趣味嗎?

    李修真一時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落在何方,僅僅只是一剎那悲劇發生便無法挽回。

    芷竹巷里的那個小子,居然寧可自己死也要換得曾經的亡魂們得以轉世輪回。

    我呢,我做了什么,我救了任何一個人嗎?

    李修真回望自己的過去,黑漆漆一片望不到頭。

    再一次念誦靜心訣,李修真不由得懷念起了當算命老道的時光了,那是一段可以隨心所欲的時光,遍觀人間百態游走其中片葉不沾。

    李修真一直徘徊在道路的兩段,從未正視過自己的內心。

    而現在面臨生死抉擇,李修真卻做出了自己此生最對的一次決定。

    火屬性靈法師,李修真,于臨死前覺醒能力。

    如果代替媽媽被洪水沖走的是我,如果被妖魔給殺死在金陵城外的是我……

    強烈的執念使李修真如烈火般迸發出無限的力量,遺憾貫穿其一生,所愛之人皆慘死于自己面前,尚且只是孩子的李修真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和受到傷害的人互換遭遇。

    楓寧城頓時暴雨如注,鋪天蓋面的雨點襲來讓路上的車輛都看不見眼前的道路只能聽見劈啪作響的敲打聲,黑暗籠罩大地此刻再無一絲光明。悔的真身現世,魔氣籠罩住整個楓寧并極快地朝著其他地方蔓延。

    李修真消失的一瞬間,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修客一齊出手。

    一道光芒撥開層層烏云,落在夜雨馨的心相之上。

    李清渠發動人間畫,借人間一縷微光護住李修真留下的夜雨馨。

    悔見束縛消失使出十二分的氣力催動著漫卷而起的狂風讓人分不清方向。城內的人們早已亂作一團,汽車互相撞擊,孩子的哭聲和大人們慘叫聲在城內響起,整個楓寧如同人間地獄般發出痛苦的呻吟。

    黑暗之中,數以千計的金色文字化作一條條鎖鏈鎖住悔不斷膨脹的身軀。

    李修真坐鎮楓寧時擁有陣法的加持,自身的力量甚至可以達到七星實力,更別提李修真臨死前的強行打開了四道天階,當下的四位六星修客可能加起來都沒辦法與那時的李修真相抗衡。

    只是隨著李修真的隕落,兩道陣法停滯不前,雷火仙劍無人駕馭。

    李修真那一劍的威力,至少削弱了悔五成的力量。即便如此,李清渠四人面對悔時仍顯得吃力。

    因為腳下便是幾百萬生靈,那是李修真到死也在保護的人們。

    李清渠鋪開畫卷,抵擋著悔的每一次沖擊。

    陳錚的金色文字化成無數條鎖鏈全力將悔拽向楓寧城的封印。

    “劉樅老哥,好久沒見了。”天幕中,許川笑著向劉樅打招呼。

    劉樅抬頭看著天空中若隱若現的黑氣,聞言也只是抱拳回應。

    “僅憑我們兩人,有機會嗎?”許川收起玩笑嘴臉,嚴肅地說到。

    “最強的妖魔,數十年的壓制,三代人的消磨,兩把仙劍的加持,李修真臨死前的爆發才將它的力量削弱了一半不到。”劉樅苦笑道:“我們四個在外面協助壓制他才勉強打成這樣,現在陣法已破,他只需要侵入楓寧吸收負面情緒就能重新回歸巔峰了。”

    “哦。”許川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話說不是還有兩把仙劍嗎?”

    劉樅腦袋直冒汗,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都這么異想天開:“仙劍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我們四個誰有資格使用仙劍?”

    正說著,劉樅卻看見許川手指向一處,正是倒劍山巔:“那不就是現任雷劍和火劍的使用者?”

    “呵呵。”劉樅笑了兩聲,話雖如此,但夜喻的身體怕是……

    惡蛟自云端向下俯沖,許川與劉樅急忙運轉靈力向上頂去。

    兩者相撞,頓時激起響雷陣陣。

    劉樅看著不斷撲來的黑氣,這才發現自己替李修真壓陣時已經耗費了太多靈力。

    小崽子,這下真陰溝里翻船了,劉樅心里暗罵不已。

    又是一聲雷鳴,更沉重的壓力頓時將劉樅與許川壓到了李清渠的人間畫上。

    “陳錚呢!在干什么!”劉樅看著飛速消逝的結界,大吼道。

    束縛住悔的金色鎖鏈寸寸崩斷,此時竟再也無人能力挽狂瀾。

    墜落地面之前,劉樅腦子里只閃過一個念頭。

    都他媽玩完了。

    ……

    “風雨催人,路不好走。”

    游輪上的齊晟嘆息道:“希望不要太遲。”

    望著無邊際的大海,齊晟躲回了艙內。

    一切都該從王婉那個女子開始說起。

    一個普通的女子,卻拴住了所有人。

    夜清風為她甘愿自廢修為,劉樅為了她幫助夜喻一次又一次,李清渠為了她相信人間大美。

    而夜喻為了他的母親,不惜一次次舍身沖擊著劍仙制定的規矩,用自己的命來一次次破開局面。

    卻不知,這一切都落入到了幕后人的圈套之中。

    他就想用王婉一個人的命,吊死你們一群人。

    如果是夜喻的師傅,現在又該如何幫助夜喻呢?

    畢竟李修真身死,楓寧被破,悔大可以吸收完幾百萬人的生命后再卷挾著仙劍一路席卷江南三州。

    悔,是七十二妖魔中最強的惡魔,因為他可以肆意的踐踏光陰長河,可以將一切的“現在”變成“從前”。

    殺不死他,只會讓他更加強大。

    “七分看棋術,三分看天命,齊家的老話了,怎么到你這卻想事事算盡呢?”

    客艙內,一位發須花白的老人看著一臉愁容的齊晟笑道。

    “陸先生到訪未能掃榻以迎,還望見諒。”齊晟拱手作揖道。

    “少來那套,文縐縐的。”陸御擺了擺手:“你身在南洋卻能布置的這么周全,已經很難得了。”

    齊晟落座給陸御泡起了茶,聞言臉色不變:“只是盡自己所能罷了。”

    兩人沉默,伴隨著茶水的熱氣,戰局此時才正式進入到中盤階段。

    ……

    夜家祖師堂內,夜清風輕輕閉上雙眼嘆了口氣:“結束了。”

    楓寧內的四位修客,隨著人間畫的破碎,最后一道防線也被攻破。

    黑霧之中似有龍吟陣陣,悔的四翼拍打著掀起的風即使站在倒劍山上的夜喻都能感受到陣陣沖擊。

    看著煙塵揚起,江河倒退,哭喊聲不絕于耳的楓寧城,夜喻心似是割裂般的疼痛。

    修客間的爭斗,卻要普通人來承擔后果。

    誰來救救他們呢。

    當然是你了,夜喻。

    悔在黑暗中伸出手,“夜喻,你是否忘記了壓勝物就是你自己。”

    夜喻渾身上下劇烈的疼痛起來,被修復的身軀此刻開始閃耀出點點光芒,伴隨著金光出現的,還有夜喻身體內不斷燃燒的淬心火。

    “原來是為了防著我,嘖嘖嘖,李修真啊。”

    淬心火的存在讓悔無法更進一步,悔游蕩在夜喻身邊不斷蠱惑道:“真的忍心看這些人為你而死嗎。”

    夜喻猶豫再三,仍是撐著身子站起,在夜清風的注視下,夜喻掏出了那顆用淬心火煉成的心臟。

    這是我和李修真之間的糾紛,他人不能因我而蒙難。

    對,就是這樣,夜喻,獻出你自己吧,為了大義為了天下蒼生。

    悔整個湊了上來,只等夜喻捏碎心臟便將他吞噬。

    “蠢東西。”

    祖師堂里,夜清風怒罵一聲,隨即雙指為劍狠狠劃過,頓時一劍貫穿了悔的真身。

    撕心裂肺的聲音讓夜喻回歸到了現實當中,他望著自己殘缺的身體和那團淬心火,只覺自己就像站在十字路口一時不知該走向何方。

    壓勝之物,自小便直面妖魔。

    夜清風改變不了的從來不是天命選中了王婉作為壓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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